当你迷茫的时候

    
    “平时检查，总是想侥幸了事，总是抱怨我们的工作，总以为你们送了茶叶送了礼品就安全了！真正的安全，是你们把安全切实的落到实处！真正的安全，是你们把安全真正放在心上、放在生产的第一位！”一位领导背着手怒气难平，他厉声责问，“有没有人员伤亡！？”
    “嘿嘿，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位是工厂的负责人，姓李。”房东点头哈腰的介绍着，他那幅嘴脸，颇像电视剧里的“翻译官”。
    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就应该坦然面对，就应该诚心的接受批评和处罚。李唤飞站直腰杆，向走来的领导点头打招呼。领导瞪了他一眼，径直走上楼去。
    “区领导……”房东走过李唤飞身边，小声道，“一起上去。”
    李唤飞迟疑了一会儿，跟在人群后面，上到三楼。
    “怎么会有爆炸物？”领导责问。
    “我们……存有些酒精和油漆，酒精用来清理产品……”
    “我不管你们用来做什么的，易燃易爆品，在做安全检查时就说了，限制库存，规范用量，你们厂存了多少？”没等李唤飞说完，领导便厉声说到，“看现场的破坏、毁坏程度，你们酒精的存量肯定远远超过限制的存量！”
    “爆炸主是空压机、粉尘回收气囊这些……”
    “小伙子，事到如今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再狡辩。”火警领导一掌重重的拍在李唤飞的肩膀上，“没有调查取证我们不会瞎编的。”
    李唤飞尴尬的点了点头，“嘿嘿”一笑。
    “你还不吸取教训还要掩盖事实还要心存侥幸！看你一脸正派的好小伙子！额，你不诚心接受批评你不诚心改正以后你还会犯错而且还会犯更大的错！”区领导转身，又瞪了李唤飞一眼，那眼神，如暴风中的闪电，让人瘆得慌。
    李唤飞更尴尬的低下头，他没敢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根据我们现场的勘察和报告，火源应该在他们洗手间旁的废料池里，第一爆炸物是他们的空压机，因为受到持续高温燃烧而导致的，爆炸后这个隔板倒塌，火星四溅，加上爆炸引起电线短路，他们当时想用消防栓灭火的，但因为电线短路引起的次生灾情，他们没能及时把火捕灭，因此，灾情进一步失控，大火燃烧到车间的材料和货物，最终导致气囊引起的第二次爆炸，以致大火蔓延至仓库、储藏室等处，由此，灾情完全失控。我们接到报警时间是19日晚上23点35分，到达现场时间是19日晚上23点51分，灭火用时4个小时27分，因为酒精和油漆这类易燃品的储存量较大，灭火难度较高，而且，在灭火过程中，酒精桶、油桶发生数次爆炸，更增加了灭火的难度……”
    听火警领导有条不紊的阐述灾情的发展和经过，李唤飞把低压得更低了：我是当事人，而且，从头到尾一直在火里烤着，竟然没他了解得这么全面……
    “有没有人员伤亡？工人，群众，还有参与救灾的官兵？”区领导严肃的问。
    “报告！无一人伤亡。”
    “火灾的原因查到了吗？”
    “初步判断是烟头或其他可燃物引起的。洗手间里的空压机发生爆炸，废料池被炸开了，所以，暂时还不能明确判定火灾的原因，这还需要工厂负责人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另外，还需要工厂的监控资料等。”
    “废料池和空压机设在洗手间旁，有水可以保证湿度，设计上是没有问题，可隔墙板怎么就没砌砖呢？”区领导说着，一脚站在倒蹋的被烧了一大半的隔墙板上，“中纤再刷油漆，着火不就一通烧了吗？当时安检是哪个部门让这样的设计通过的？一定要问责！”
    领导说着，又走下来，四处查看工厂受损情况。此时，随从的人都拿着笔埋着头，不知道他们在写什么东西。
    “李总，四楼你们也要看好了哈。”在领导们要走的时候，房栋突然撩起这句话，李唤飞无奈十分。
    “什么？四楼也是他们的？马上上去查看，还有酒精等危险的易燃品，马上勒令整改，不合格的，该查封的立即查封查！对工厂的负责人，要严肃处理！”说着，领导一行人又来到四楼检查了一番。所幸，四楼的酒精存量并不大，但还是被警告了。
    领导巡查过后，李唤飞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在警局里，李唤飞把看到楼顶绑着绳子的事告诉了警员。
    “你别见风就是雨！现在你应该认真的反思自己而不是找各种借口！你这样，接下来肯定要被行拘10天，没的说的！”警员不屑的瞪大眼叫到。
    “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也想知道火灾的原因。”
    看着李唤飞真诚的表情，警员才耐下性子，指了指桌子下方，“把你们的监控主机插上！”
    李唤飞插上主机，打开。“咦，什么这么多‘雪花’？什么也没有。”
    “这都没打开能看到什么嘛！”警员不耐烦的按下按钮……
    蓝屏，什么也看不到。警员又查了路线一番，接着又拍了拍机盒。
    “坏了。”警员随口一句便坐下。
    “什么坏了？”
    “你的主机啊，还能有什么。”
    “不会吧……一直用得好好的，我前几天才看过监控。”
    “怎么不会不会！坏了就是坏了！”
    看着警员不耐烦的表情，李唤飞也严肃起来：“同志哥，做事不要这么不耐烦好吧！既然你选择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你就得有全心全意做好工作的态度和对得起你这份工作的责任心！一把火，烧得老子倾家荡产还很可能沦为阶下囚，老子都没你这脾气！现在你是在工作！我是在配合你的工作！知道吧！你现在要想结案了！好，拿我去关几天，再罚个几百万有个卵用！你的工作做好了吗！？喝着茶你就把案结了，一个月领几千块钱的工资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感吗！？”
    身心受到创伤、一夜未眠的李唤飞，此时，也早已心烦气躁了，他很不能理解，一个朝九晚五，成天在办公室里喝茶的人怎么会比自己还烦躁。若是自己的业务员这样的态度面对客户，恐怕不用火烧，一阵轻风就可以把工厂吹得粉碎。
    突然，一双厚重的手轻轻的拍在李唤飞的肩膀上，李唤飞转身，一个警官微笑着，问，“小伙子，你看见谁一天只喝茶不做事了？你看见谁是朝九晚五的工作而已？”警官说着，走到警员的旁边，坐下，“如果真是那样却恬不知耻的领国家的工资，那真的是耻辱到家了！在你们公司，你也不允许有这样的员工存在吧？”说着，警员赶紧坐正起来，没敢说话。
    “你刚才说楼顶发现绳子的情况，你们公司也有同事跟我们反映过了，这个，我们会派专业的同志过去做进一步核实和调查。”说完，警官又转过脸，对旁边的警员道，“小刘，再重新检查监控主机一次，看看是不是真的坏了。”
    警员立即站起来，重新拔掉再接上电线，打开监控，没有图像，再拆开主机，探了又探，吹了又吹，认真十分。不一会儿，他轻声道：“洪队，他这个主机真的不行了，要技术科详查才知道具体损坏原因。”
    洪警官闭着眼点了点头，对李唤飞说：“按上面的指示，你要在这边呆十天，那你……”
    “洪警官，你知道，意外失火对我们的身心造成多大的伤害吧？是，按照《消防法》的相关规定，我是要在这儿拘留5到10天，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公司面临半数工人的裁员和工资补贴，我们被烧毁的还有数百万的客户的货物，我们还欠着供应商数百万的货款，还有房东的赔偿等等这些问题，如果我这时候不在工厂，这些赔偿无法有效落实。你看能不能这样，不管你们最后决定拘留我多少天，我向你们申请……等我把这些赔偿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再过来，你看行吗？”李唤飞含着眼泪，真诚的恳求着。
    洪警官沉默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说：“这个……你要向上面反映或是提出申请，我没有权限批准你的请求。”说着，他递给李唤飞笔和纸，耐心的告诉他申请延期拘留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