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白梁苣已经掀了盖头。
她坐在软垫上,看着袁敬候这个最讨厌凌南依的人,听从她的话,向韩青城挥出了刀子时,她就觉得大事不好了。
可是现在的她来不及和杜嬷嬷商量。
因为杜婉的目光早放在了韩青城身上。
那一刀袁敬候几乎用了所有功力,按说可直接割下韩青城的头颅。
可是事与愿违。
韩青城的求生意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强烈。
他竟然徒手抓住袁敬候的刀刃,硬生生阻挡了他的力量,当刀刃划过去时,只是伤了他的脖子。
“袁敬候!你竟敢违抗本王的命令!”萧瑾怒不可遏。
只见他长身一闪,直接跃到韩青城身边,一手挥开剩下所有人的刀。
紧接着,他竟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韩青城前面。
袁敬候急的大叫,“王爷,这个祸害不能留!”
情蛊第二次发作,还有三个月的命。
这场亲事萧瑾操办的急,就算今日这杯茶凌南依没饮下,她也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等待。
萧瑾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
他一定要韩青城活着,无论他再提什么条件都行,只要他再为凌南依配一次药引!
当袁敬候再次提刀时,萧瑾也下了狠手。
袁敬候的目标是韩青城,他没想过要和萧瑾动手,猝不及防就被他打中一掌。
那一掌力量极大,袁敬候被推开很远,当场吐了一大口血。
“王……爷……”袁敬候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他没怪萧瑾对自己下手。
他只是狠自己的无能!
他和王妃算的这么精细,连王爷的帮手都调走了,可还是没想到现在的情况。
就算外头没了那些守卫,可是他的人也不敢在萧瑾面前动手。
有萧瑾拦在韩青城前面,没有一个人能拿韩青城如何。
凌南依拔出袖子里的短刃也扑了上去。
萧瑾同样没给她机会。
她的刀子刚靠近韩青城,就被他一手挥开。
只是伤完袁敬候后,他清醒了一点,那一掌不算太狠,加上秦风紧跟着出了一掌抵消他的内力。
凌南依比袁敬候的情况要好很多,她只受了一点轻微的内伤。
不过就算如此,那也够她受的。
她摇摇晃晃已经站不稳,秦风扶住她,“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会死的?”
怎么死?
被萧瑾打死吗?
此时的凌南依并没有理解秦风这句话的意思。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死不要紧,但一定要杀了韩青城。
留着他,必定会继续祸害萧瑾。
凌南依还想动手,秦风没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拖到一边,按着不放手。
宾客们早退散到远处,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白星河则是看的糊里糊涂。
他满腔怒火,一心想找凌南依麻烦。
可现在这种大打出手的情况,他实在插不上话。
好在殿内的情势比他想的还要严重,此时还轮不到他开口。
因为韩青城倒了!
袁敬候的那一刀虽然没直接砍下他的头,可是也划伤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
这会儿功夫,血流了很多,几乎染红了他整个肩膀。
“砰!”
一声巨响,像块石头砸在地上。
袁敬候到底是内力深厚之人,缓了片刻,就在这时又冲了上来。
宾客们自然是不插手这里的事。
而帅府自己的守卫则是两头为难。
他们不敢不听袁敬候的话,可更不敢对王爷动手。
在这种僵持的状态下,他们最后只得守在两人的周围,防止外头的人趁机对他们出手。
一时间,殿内能阻拦袁敬候的也只有萧瑾自己了。
只是这会儿袁敬候已经受了重伤,他自然不敢再出重手。
可袁敬候是拼了命要杀了韩青城,一方手下不留情,一方不敢大动作,哪怕两人实力悬殊,此时也是难分胜负,纠缠在了一起。
韩青城倒地只是眩晕片刻,他并没有昏迷不醒。
不知是他太过怕死,还是血流的太多,神智已经糊涂了。
这个时候他不在萧瑾身后好好躲着,竟然在萧瑾应付袁敬候的时候,从萧瑾身后爬了出来。
他的位置离囍案不远。
只爬了两步,就到了白梁苣和杜婉身边。
“救……快救我……”韩青城拽住了离自己最近的白梁苣的裙角。
“啊!走开!”白梁苣惊恐的踢了他一脚!
韩青城顺势就倒在一边。
杜婉不忍心,立刻就要冲过去。
可是当她看见韩青城袖子里滚出来的那颗珠子时,脚步就停了下来。
那是夜国特有的彩石。
产量极低,就是在夜国也只供皇族赏玩。
彩石品相区分很大,最次的为两色,多见的是三色和四色,一般来说五色就比较稀少了。
然而,韩青城袖子里的则是七色彩石!
像这七种颜色的彩石,放眼整个夜国也只发掘了一块。
它常年收藏在夜国的国库里,寻常能见到的只有一处,太子妃云流竹的身上。
那是韩青城的功劳。
当年他虽不是个称职的太子,可是人极为聪慧。
夜国的先帝在与邻国邦交中,邻国有意向夜国了出了一道难题。
那道题刁钻诡异,整个朝廷无一人能解答。
最后先帝发出告示,无论是谁,只要能解出邻国的难题,他便答应那人一个要求。
韩青城就站了出来。
如何解题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迟迟不出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早就成竹在胸,后来在朝堂前自然顺利解题,轻松逼退了邻国使者。
先帝高兴,当时就问他想要什么?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的东西肯定是与自己手中势力相关的大事。
谁知,他只是要求在国库的七色彩石上敲下一小块!
这件事稀奇,当他在宫里敲下一小块七色彩石时,在太子府的杜婉也得到了消息。
作为夜国人,自然也想见一见这传说中的七色彩石。
那天她早早在正院等着韩青城归来。
哪怕当时给她看了一眼,她也不会这么计较,将此事放在心里这么多年。
韩青城对那块彩石极为珍重。
带回太子府时,他遇到了等着一睹彩石风采的杜婉,可是他视若无睹,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杜婉真正看到那块彩石时,已经被打磨成珠子,镶嵌在云流竹的发簪上。
杜婉苦笑了一声。
难怪他会轻易答应萧天夜出城去赴约。
原来只是为了云流竹的一支遗物!
至于那簪子如何到的萧天夜的手中,杜婉已经没心思去想了。
因为韩青城死了!
在杜婉迟疑的时候,被踢了一脚的韩青城竟然还没放弃,他再次抓住了白梁苣的裙角。
“为什么不抓别人,偏偏要抓着她不放?”
白梁苣害怕极了!
她觉得凭这一举动,别人很可能会知道她和韩青城的关系。
不!
这个秘密决绝不能让人知道。
白梁苣心中顿时一狠,迅速爬起身,就从囍案上抢了一只烛台下来。
然后,和疯了一样,拼命砸在韩青城脑袋上。
实心铜质的烛台底座很厚重,韩青城的头被砸的稀烂。
血肉流了一地!
杜婉也在这个时候彻底清醒过来,她转头一把抱住白梁苣,“公主,别害怕,老奴会保护你。”
一句话,杜婉就很好的将白梁苣的行为解释成了惧怕。
白星河也冲上来围住了她。
“梁苣,父皇在此,好孩子,你别怕。”
白星河痛心疾首。
他认为白梁苣的过激行为不仅仅因为韩青城的举动,最重要是敬的茶被楚王妃当众打翻了。
她丢了脸面,情绪不佳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楚王妃!朕要……”
白星河后头的话没喊出来。
因为与袁敬候纠缠的楚王突然扑了过来!
萧瑾的目标当然不是白梁苣。
他在拼命摇晃韩青城,“韩青城!你别死!你不准死!你快给本王活过来……”
萧瑾竭尽大叫。
可是韩青城如同一堆死肉,毫无反应。
萧瑾的心渐渐凉了下来,情蛊是韩青城种下的,里面的死蛊也是他配制。
如果他死了,那么这世间将无人能为凌南依解蛊了!
想到这些,他的目光转投向了脚下的绒毯。
方方正正一张,面积很大,覆盖了囍案周边的所有地方,只是有一块地方带着深色污渍。
那是凌南依打翻的那杯茶水。
“这里……对!这里还有……”萧瑾赶紧放下韩青城,就去拖拽那张毯子。
他轻轻捏了一下。
眼见还能拧出茶水来,他高兴坏了,“快来人!拿茶盏过来!”
一屋子的宾客就这么看着。
只见萧瑾小心翼翼捧着毯子,又急又笑,像个傻子一样。
丫头倒是听话,立刻就递了一只茶盏过去。
这样的萧瑾,秦风也看楞了。
他手上的力气不自觉有些松懈,就在此时,凌南依挣脱了他的钳制。
她跑过去拉萧瑾,“没用的,你别这样。”
萧瑾却只欢喜的将绒毯送给她看,“你看,还能拧出来,本王知道脏了些,不过你得将就点。”
凌南依的眼泪一下子就没打住。
她泪眼朦胧的摇头,“萧瑾,不要白费力气了,真的没用了。”
这话显然不对劲,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萧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肃然逼问,“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就没用了?你知道这是什么?”
“我知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凌南依抽出被抓的青紫的手腕,指着破碎的茶盏,凄凉的出声,“比如这碗茶……我还知道它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它早不是解我内体蛊毒的药引了。”
仿佛被天雷击中,萧瑾目中的神彩在一瞬间彻底暗沉了下来。
他几乎瘫坐在毯子上。
凌南依心痛不已,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背,试图用怀抱给他一点安慰。
萧瑾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她更是默默无言。
殿内的宾客看的稀里糊涂,却也知道出了什么天大的事,皆不敢轻易出声。
过了许久……
萧瑾的身子动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苍白的脸迅速恢复了一些血色,萧瑾突然神秘莫测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秦风。
秦风正看着他们,立刻就察觉到他的眼神。
他回视过来,目光微微跳动,几乎没有做任何挣扎,脸上竟然是一片坦然的神色。
这一来回,看到的宾客不少。
白星河也看到了,只是他没有心思去管这两人的对视。
看到女儿还在瑟瑟发抖,他对楚王妃的怒火已经积压到极限,再也无法被其他任何事打断。
“来人!给朕拿下楚王妃!”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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