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新娘

    
    “是奶奶在酒里下了药。”卓越潇用沙哑的嗓音解答了唐木恩的疑惑，他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奶奶倒给他的第一杯红酒有问题了。
    唐木恩闻言一愣，记起昨晚老太太在电话里说要帮她，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真没想到老太太会用这种方式，卓越潇根本不爱她，在为了顾浅曦守身如玉七年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愿意跟她发生关系？就算控制不住药效与她结合了，事后卓越潇会讨厌她吧？到时候她和卓越潇的关系会更加恶劣，这段时间她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老太太好心帮了倒忙。
    唐木恩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墨峥柠拦住了她，没让她也喝那杯酒，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不是你和奶奶一早商量好了？”卓越潇放开唐木恩，深眸里结了一层冰霜，紧锁着唐木恩忽然冷声问道。
    唐木恩微怔，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卓越潇指得是下药一事，她脸色一白，连忙摇头，“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那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一定是你在奶奶面前说了什么。”卓越潇嘴角噙着冷笑，即便是被下药了，双眼迷离意识不清，他的质问和浑身散发出来的阴寒气息也足以让人胆寒，竭力克制着身体里汹涌而来的浴火，他的语气越发嘲讽轻蔑，“唐木恩，不要觉得我对你有几分兴趣，你就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上我的床，更不要妄想你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一番话让唐木恩的心变得冰凉，她紧握着手指看向卓越潇，乌黑的眸子含着水意颤动着，委屈、恼怒、难过和悲哀各种情绪齐齐涌上胸腔，她脸色苍白红着眼笑了，果然，她于卓越潇来说真的只是漫漫枯燥人生中的玩物。
    他高兴时会对她说无数的甜言蜜语，跟她打情骂俏恩恩爱爱，看她心动、看她害羞、看她不知所措便是卓越潇最大的乐趣，真到了这一刻，这个男人如此羞辱她、怀疑她、丝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厌恶，偏偏她还陷入他的温柔里无可自拔，真傻啊。
    “那你想怎么办呢？”唐木恩心寒到了极点，别开脸强忍着眼中快要滑落而出的泪，满含着怒痛和嘲讽说：“既然你认定了是我和奶奶合谋给你下了药，你大可以不遵从我们的意愿。墨二小姐就在三楼的卧室里，我想她一定很乐意做你的解药。你对她也有几分喜欢不是吗？正好，这样一来既成全了你们，也羞辱报复了我这个正室。”
    卓越潇伟岸的身躯猛地一震，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唐木恩，男人因隐忍而唇瓣泛白，气极反笑，“我竟然不知道连一个死人都容不下的唐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唐木恩，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滥情的男人，连初恋的闺蜜都能让她上我的床吗？”
    唐木恩紧咬着牙，脊背挺直浑身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没说话，争论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正无论如何卓越潇都会认定是她设了今晚的局，卓越潇不会背叛他心中的白月光，怕是就算爆炸而亡，也不可能让她做他的解药。
    窗外狂风暴雨没有停歇的征兆，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卓越潇两手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突，一张俊脸紧绷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把墨色的发都浸湿了，像是洗了脸没擦干，他低着头任由冷汗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地板上，眉峰紧皱抿着薄唇痛苦不已。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支撑不住了，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唐木恩僵硬地转头看着男人摇晃着的伟岸身躯，手紧抓着布艺沙发没动，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老太太给卓越潇下得药只是催情的，并非伤身的毒药，外面下着大雨，只要卓越潇出去淋一会儿就没事了。
    然而唐木恩到底还是低估了老太太的狠劲，老太太明知道卓越潇对顾浅曦一往情深，若是药的剂量不用得重些，卓越潇今晚必定会忍耐着不会碰唐木恩，所以卓越潇刚走到玄关处就因为受不住而猛地栽在鞋柜上，“砰”一下额头都被撞红了。
    “阿潇！”唐木恩吓了一跳，顾不上那么多用瞬间移动的能力直接到了卓越潇面前，抬手摸上卓越潇额头上的淤青，心疼不已。
    而她的手指冰冷，因靠近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气息便铺天盖地般包围了卓越潇，卓越潇只觉得被撞得脑袋一阵晕眩，深眸半眯盯着眼前的女人，可视线里只有明晃晃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越发看不清了。
    唐木恩原本打算拉着卓越潇出去陪他淋雨，谁曾想下一秒她的手腕突然被卓越潇攥住，男人半步上前把她压在门后的鞋柜上，胳膊高举过头顶，禁锢着她，不给她任何挣扎的余地。
    卓越潇低头，滚烫的薄唇骤然擒住唐木恩的唇。
    唐木恩唇瓣冰冷却柔软，对于此刻的卓越潇来说无疑是最及时的解药，于是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粗粝的大手渐渐移到唐木恩的脖颈上，按着她，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红痕后，男人唇上和手中的力道反而越来越大，边亲吻着，另一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摸上唐木恩细软的腰肢，一点点顺着女人姣好的身体线条往下滑。
    “唔……”唐木恩在卓越潇一番猛力的袭击之下，整个人都有些晕眩，当卓越潇的双腿夹住她时，她终于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唐木恩大骇，脸色苍白剧烈挣扎起来，话语从被卓越潇吻住的唇里发出来，模糊又带着好听的娇软，“不……不行……”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唐木恩，你赢了，我成全你。”卓越潇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侧过头贴在唐木恩耳边沙哑地笑着，语气里发了狠，嘲讽又轻蔑，手中的动作没停下，已经开始脱唐木恩的衣服了。
    “现在还不行……”唐木恩喘着气试图推开卓越潇，可这男人高大如山，她根本撼动不了丝毫，想到她和卓越潇结合后，卓越潇将面临的灾难，唐木恩眼睛都红了，不行，现在还不行，她不能害了卓越潇。
    唐木恩咬紧牙，强逼着自己从卓越潇的亲吻中抽离出来，她直接动用能力挣脱掉卓越潇的钳制，紧接着反手攥着卓越潇疾步走出去。
    卓越潇伟岸的身躯踉跄了下，尚未站稳，秋日夜晚的大雨兜头浇下来，猝不及防下他浑身就被淋得湿透，头发贴着俊颜，被雨水浸湿的眼睛里一片疼痛酸涩，厚重的雨帘中他如幽魂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视线模糊地看着面前的唐木恩，整个人慢慢地清醒过来。
    “对不起。”唐木恩抬手抹了一下脸，手心里一片湿热，早就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了，就在刚刚的那一刻，她多想顺从了卓越潇，从此做卓越潇真正的女人，哪怕最终她还是会和卓越潇阴阳殊途，但至少曾经拥有过不是吗？
    可她不能，她与卓越潇结合，卓越潇会有生命危险，她不能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而把卓越潇拉入万丈深渊。
    唐木恩的心痛极了，想到这辈子她都不能和卓越潇在一起，哪怕是一晌贪欢也不行，唐木恩便觉得得无法呼吸，她捂着脸慢慢地蹲在地上，大雨倾盆而下，她哭咽着，让“哗啦啦”的雨声遮盖她的痛哭。
    卓越潇伫立在原地久久未动，低头看着全身颤抖的唐木恩，一手伸出去在半空中想拥抱她，可最终他紧握着拳头，两只胳膊慢慢地垂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天地间一片混沌漆黑，耳边只剩下大雨声，如同唐木恩火烧顾浅曦灵堂的那个夜晚。
    “少爷，出事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派和华秘书各自撑着伞从后院匆匆赶来，到了卓越潇和唐木恩面前后，他们给两人打伞，自己则淋在雨中。
    凌派表情凝重地对卓越潇说：“墨二小姐闯进了被你封起来的后院，此刻正挖着顾浅曦的坟墓，我们拦不住、也不敢拦。”
    卓越潇猛地回过神，体内的药效已经过了，深不可测的双眸恢复清明，闻言他一把推开凌派，大步流星地往后院走去，两步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唐木恩，目光里极快地掠过一抹痛色，他语气冷然地吩咐华秘书，“送少奶奶回房休息。”
    说完便走了，衬衣衣角被风吹得翻飞，在大雨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雨夜中他伟岸的背影匆忙又寂寥，不等华秘书搀扶起唐木恩，唐木恩也一把推开雨伞，站起来就追着卓越潇去了后院。
    ————
    当初唐木恩放的那一场火把后院的木门烧成灰烬，后来卓越潇让人重新换了门并锁住，但一把锁当然难不住墨峥柠，等佣人在卧室里找不到她寻到这里来时，她手中拿着锄头正照着顾浅曦的墓碑一下下用力地砸，大雨中那抹纤弱的背影坚毅又狠绝，米白色的风衣在夜里也似乎发着光亮一样，一眼就能看到。
    卓越潇几个大步上前，从后面抬手攥住墨峥柠的手腕，一把将墨峥柠甩了出去，看着她重重地栽在大理石墓碑上，卓越潇俊脸阴寒，眼里蕴着黑色的风暴，“墨峥柠你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