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的客厅里弥漫这一股剑拔弩张的沉默。
楚辞修气定神闲,丝毫不在意他的那句话在聂家老爷子心里翻起了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就连聂成浩那个草包,也回过了神来,连滚带爬的跪在了楚辞修的面前,声泪俱下,“楚总,我错了……‘人鱼姬一号’是我们聂家的命根子啊,您不能……”
“聂小公子,你是错了……”楚辞修慢腾腾的打断了聂成浩的话,幽幽道,“聂老爷子应该最了解‘人鱼姬一号’了,所以他该不该转让……不是你说了算!”
一句话轻飘飘的话,却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了聂家人的心头上。
聂成浩游手好闲惯了,根本不了解公司的运营,现在只有求助的看向聂老爷子。
聂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泛着青白,整个人隐隐在颤抖,他是了解当年真相的人,所以他知道如今楚氏的这位掌舵人,是在讨回他们自己的东西。
这种感觉叫聂老爷子心里发寒,他们聂家恐怕气数到头了。
可对楚辞修而言,这并不解恨。
从踏进聂家开始,楚辞修的脑海里都是许微凉满身是伤的样子。
这份委屈,许微凉受不得,他楚辞修的太太更是受不得,所以像聂家这样的腌臜之辈,他绝不手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的谋算着什么,当墙上的挂钟敲响在十六点的时候,楚辞修从沙发上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这话一出,聂成浩猛的松了一口气。
但聂老爷子脸上的神色越发紧绷,此时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楚辞修的雷霆手段。
“小修啊……”
“聂老爷子,今天冒昧提您教训了一下聂小公子,实属无奈,毕竟我们的立场不同!”说话间,他凌厉的视线扫过一旁的聂成浩,“但如有下次,就不是教训这么简单了!”
语毕,他长腿一迈,带着连裕谦大步往聂家的门口走去,丝毫不理会聂老爷子满脸的铁青。
走出聂家大门,连裕谦压低了声音问,“楚总,‘人鱼姬一号’不是在彻查吗?”
楚辞修冷嗤一声,“但聂家并不知情。”
连裕谦恍然大悟的张了张嘴巴,“所以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
“一半一半。”
如果聂家愿意,那以后的“人鱼姬一号”就不再是现在的“人鱼姬一号”,要是聂家不愿意,从此便再无‘人鱼姬一号’。
连裕谦似懂非懂,犹豫道,“那聂家?”
“自生自灭。”
他的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令容起的。
楚辞修拨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
“黄文波找到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女人。”令容起的声音里面有难掩的兴奋,之前也不知道黄文波找了什么人,居然进去后又被放了出来。
“那个女人什么来历?”
“……巧了,这个女人也姓许!”令容起大概还在现场,声音很嘈杂,过来一会儿,走到一个清净的地儿才说,“这个女人叫许思佳,是许家旁支的女儿,算辈分,和你家那位是远房姐妹。”
顿了顿,令容起接着说,“还有更巧的呢,这个许思佳是许思蔓介绍给黄文波的。”
许思蔓……楚辞修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的说,“许思蔓也是聂成浩的小情人!”
“卧槽……这个女人……真他妈不简单!”
楚辞修冷嗤了一声,“是不简单。”
聂成浩在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把许思蔓里里外外的给卖了,现在是时候去见一见许家的母女了。
挂了电话,楚辞修对连裕谦说,“好好查一下许思蔓,任何事都不要错过,尤其是她的私生活。”
“是。”
-
初原心理诊所。
“喝吧!”
席初原又给许微凉倒了一杯水,重重的放在了她旁边的桌子上。
许微凉虚虚的抬眼,看了一眼席初原,那模样跟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
本来满肚子的火,就被这么一个眼神给打败了,席初原扯了一把凳子在许微凉的对面坐了下来,“说话。”
许微凉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最后又埋头在膝盖里。
“给你十分钟,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关门了!”
经过一年前的事情,许微凉遇事总是喜欢退缩,如果别人不逼她一把,她永远都不会向前一步。
“别……”许微凉急忙喊。
席初原没动,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许微凉,直到她开口。
“我……”许微凉吞吞吐吐。
此时,办公室的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是我。”
听到这声音,许微凉身体猛的一颤,席初原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面色不善的打开了门。
“楚总,有事?”
“今天麻烦席先生了,我来带微凉回去!”
“不用了,她受到了惊吓,需要好好的休息!”席初原刻意加重了“惊吓”和“休息”二字。
楚辞修的眼神越过席初原,扫了一眼陷在沙发里的许微凉。
“跟我回去!”
许微凉咬了咬唇,“我……”
楚辞修面色不变,深深开口,“乖,过来!”
“楚辞修!”席初原咬牙道。
楚辞修视若无睹。
许微凉被楚辞修这种眼神看着,心里像是被一把大手拂过一样,轻柔的,如同和煦的春风,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却又倏地停住。
春风掠过,一场倒春寒来临,许微凉像个乌龟一样又缩回了脑袋。
楚辞修做任何事情向来都是运筹帷幄,现在看道许微凉这幅模样,也不管之前计划的循序渐进了,他挤开席初原,大步走到许微凉的身边,在她惊慌的视线里将人抱了起来。
“放……放开我……”
不管许微凉的躲避,也不管席初原的阻拦,楚辞修就这么抱着许微凉离开了初原诊所。
回程的车上,楚辞修都没有松手。
许微凉被男人抱着,被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包围着,心里涌出几分酸涩。
一回到家,楚辞修就将人压在了身上,他双眸深沉,映着窗外的晕黄光线有几分晦涩不明。
“许微凉,我告诉你……任何时候,你都不能逃,只要我活着,你就逃不掉!”
许微凉挣扎着,却在听到男人的话时,身体像是没电的玩偶一样无力的垂了下来。
“不……不是的……我怕……我害怕……”
天知道,她被聂成浩带走的时候是多么的恐惧。
尤其在事后,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这一身皮囊剥去,褪去那些肮脏的印迹。
“楚辞修,你是楚辞修啊……”她那么卑贱的跪脚边仰望的男人,怎么可以为了她忍受这么大的屈辱。
她不配!
“许微凉!”听着许微凉嘶哑的哭喊,楚辞修猛的保住了她的身体,抚在耳边深情呼唤。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不配……我配不上你……楚辞修,我们离婚吧,好不好?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每天夜不能寐,脑子里面反反复复是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抵触楚辞修突然的深情。
“离婚,好不好?”
“不好!”
不管她怎么乞求,楚辞修的答案永远都是一个,不会离婚。
许微凉闹腾了一通,困倦的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楚辞修垂手看着女人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子,心里一阵阵的泛疼,他拂干了她的泪,在许微凉的眼睑落下浅浅一吻,近乎无声的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或许是昨天发泄了一通,隔天许微凉的精神不错。
餐厅吃饭的时候,她对楚辞修说,“我今天要去许家老宅,你陪我去!”
楚辞修有些诧异的扫了她一眼。
许微凉却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要找许家的麻烦吗?正好我也有这个意思!”
其实这几天,许微凉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楚辞修在做什么,她大概知道一些,只是情绪低迷,她根本提不起精神。
但人不能永远缩着脑袋只退不前,既然楚辞修都不嫌弃她,她为什么要妄自菲薄。
闻言,楚辞修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很淡的笑。
虽然很淡,却叫许微凉的心里微微荡漾,就像昨晚的那个浅吻一样。
“好不好?”
“好。”
许微凉和楚辞修到的时候,许思蔓刚要出门。
“姑姑这是去哪里?”
“你……你们怎么……怎么回来了?”许思蔓结结巴巴的问。
今天早上许思蔓接到了许思佳的电话,许思佳哭哭啼啼的说黄文波被抓了,而且上面已经有人在调查她了。
许思蔓一听这消息,就想跑路。
只是,她没有料到,许微凉和楚辞修会来。
许微凉的目光在许思蔓的行李箱上看了一眼,“姑姑这是要旅游?”
“哈哈……对啊,我和姐妹越好一起去玩,十点半的飞机,我要赶紧了,不然就赶不上了……”
许思蔓说着就要走。
但楚辞修伸手拦住了许思蔓。
“许小姐口中的姐妹如果是许思佳的话,那未免太兴师动众了……毕竟监狱里有统一的制服!”
“你……楚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徐思佳,什么监狱?”许思蔓的脸色变了又变,故作镇定,后背却沁了一层的冷汗。
“就是字面的意思!”楚辞修从善如流。
许思蔓干笑,“哈,你们真会开玩笑!”
“姑姑难道不知道聂成浩已经把你给招了吗?”
本来许微凉只是想诈一下许思蔓,却没料到一提到聂成浩的名字,许思蔓一下子就乱了方寸。
“胡说,这根本不可能,聂成浩他才是主谋,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下,许微凉眯着微微笑了一下,那眼神和楚辞修如出一辙,那笑更是叫人冷到了心坎里,许思蔓不受控制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姑姑和我们进去一起聊一聊!”
许思蔓被许微凉和楚辞修盯着,仿佛掉进了天罗地网,怎么也逃不开。
最终,是老太太打破了这一场的对峙。
“在外面吵什么,都进来!”
三个人一起进去,老太太依旧端庄的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比起上一次,许微凉发现老太太真是苍老了不少。
“奶奶!”她站在门口淡淡的喊了一句。
老太太看着许思蔓,又看看许微凉和楚辞修,心里就抱怨上天的不公平,但碍于楚家的面子,又不敢公然得罪楚辞修,只好拿许微凉下菜碟。
“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你可知道你给我们许家丢了多大的脸?”
如今的许家哪有什么脸面而言,许微凉简直要为自己这位异想天开的祖母鼓掌了。
只是她还没有发作,旁边的楚辞修却已经开口,“许老夫人,初次登门拜访,理应礼数周全,可我听说你和微凉早已经脱离了祖孙关系,所以我们今天过来是因公事,至于私事……我想您也应该已经没有干涉的权利了!”
许老太太听着楚辞修的这番话,贵族老太太的精致快要维持不住了。
“楚家小子,不管许微凉和我关系如何,她都姓许,都是我许家的子孙!”
“好一个许家的子孙!”楚辞修冷笑,“既然老夫人你问心无愧,那么接下来的话我们就开诚布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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