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披着紫色斗篷,斗篷下一身淡紫纱衣,怀里抱着琴袋,在东临北城门口,袅袅娉娉,妖娆而立。
想到那日,顾郎匆匆离去,连话也没留一句,袅袅这两日是茶饭不思,夜寝不香。
连刘老爷出一千两,让她跳支舞,她都借口身体不适婉拒了,惹得胡妈妈极为不满,教训了她好几次。
在打听到顾郎今日要去辽北三城压制疫情,她带着兰儿天没亮就等在北城门口,顾郎去辽北势必要往北城门走。
她这一等数时辰,这日头都已经近三杆了,顾郎没出来,身边倒围了无数苍蝇。
“姑娘,顾公子出来了。”兰儿边说边跑,气喘吁吁。
袅袅皱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往兰儿身后翘首以盼。
两千骑兵开道,骑兵之后,跟着三辆马车,为首的是六匹汗血宝马拉着一辆巨大华贵马车,后面跟着两辆稍小的马车,缓缓行在队伍之间,两万行卒带着长长的粮草队伍。
马车里,顾长欢半眯着眼打着哈欠,半瘫在御赐的虎皮上,虎皮下还铺了三层软垫,即便是赶起路来马车上也不见一丝颠簸。
看到那辆马车袅袅两眼放光,给身旁的兰儿使了个眼色,兰儿点头,小走几步壮着胆子挡在城门口。
顾晓叼着根不知名的杂草,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拎着马鞭,看着前面骑兵突然停止前行,勒住了缰绳,将马车停下。
一骑兵驱马过来,顾晓呸出口中的杂草问道,“什么情况?”
骑兵持鞭拱手回禀,“禀营长,前面有两个女子拦路,说是世子的故人。”说完冲顾晓眨了眨眼。
顾晓做了个哦的口型,示意对方退下,回身掀开车帘,马车里的顾长欢正昏昏欲睡。
“爷,合欢楼的袅袅姑娘挡在前面,说要见你。”他既便是见过他家公子这般姿态无数次,但每次看到还是会无比惊艳。
“是吗?那让她过来吧!”顾长欢语气随意,懒洋洋的换个姿势让自己瘫的更舒服点。
袅袅临近马车时就将身上的斗篷解下交给身边的兰儿,露出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让人血脉喷张的傲人上围,行走间更是衣裙飘飞,媚骨天成。
身上紫色裙衫衬着娇颜赛雪,朱唇皓齿,盈盈双目,涟涟的带着水意。
顾晓对站在马车边上袅袅视而不见,袅袅见无人放下脚踏,心中愠怒,扫了眼正仰面看天的顾晓,对着马车,含泪道,“顾郎那日不告而别,让袅袅好生想念。”说罢,捻起手绢做擦泪状。
马车里顾长欢挑开车窗,微笑道,“让花魁娘子挂心,实在是在下的不是,只是辽北疫情紧急,耽误不得,待我回来再与姑娘叙旧。”
袅袅心中暗淬了一口,疫情紧急你还能睡到日上三杆,骗谁呢!
她眼泪汪汪,望着窗内的顾长欢轻声道,“顾郎此去辽北,路途遥远,归期遥遥,袅袅实在揪心的厉害。”心中却暗暗的想,就不信他不将自己请上车叙话。
车窗内传出淡淡的声音,“劳姑娘费心了,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袅袅看了眼还在望天的顾晓,是了,顾郎这是奉命去压制疫情,为的是国家大事,民生大计,又岂能当着众将士与自己儿女情长,自己这般忸怩姿态实在是太过小家,上不得台面,顾郎不会因此厌弃自己吧?
想到此处,袅袅语速都带了几分急促,“袅袅此来是为公子送行,愿公子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借姑娘吉言,姑娘也早些回去,免得受凉。”车里的顾长欢又打了个哈欠,顺势伸了个懒腰。
“谢公子关心,袅袅这就回去。”袅袅心中激动,顾郎心中果然是有她的。
“启程。”说罢,顾长欢放下窗帘。
待马车穿过城门,顾晓面带狭促,大声说道,“爷,已经大中午了,袅袅姑娘没那么容易受凉。”从车内丢出一块点心砸在他背上。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刘三原是个打铁匠,家住肃州,疫症爆发后,同存活的乡民一起逃了出来。
他们一行本是准备南下到湖州那样的贵庶之地,谁知道才到青云镇便听说,留石三城城门已被封锁。
眼看着一路同行的乡民们越来越少,有个年轻人找到他,给他指了条明路。
他们占了简家大宅后,乡亲们确实都得到了暂时的妥善安置,但仍有乡民因疫情死去。
直至他十四岁的儿子也病倒了。
那天,他背着儿子,到简家庄子前,想求求那个被称为“药菩萨”的简家小姐,救下他的儿子和染病的乡民。
当时,他甚至想如果对方不肯原谅,他就以死谢罪,毕竟东西是他带头抢的,宅子是他带头占的,连人也是他带人送出去的。
刘三刚跪下,没来得及开口,就冲出几个身穿白衣蒙着口鼻的人,将他们推到一个木屋里扒了个精光,还里里外外洗刷了两三遍。
刘三他们没反应过来,又被丢到一个高热的屋子里蒸了一身汗,丢给他们一套干净的衣裳鞋子,儿子也被送到他们说的病房里,有大夫给儿子诊治,有人给儿子喂药。
从头到尾,没有人过问一句他是谁,也没有人责难他一句。
那天,刘三心里悔得肝肠寸断,跪在内院门口痛哭流涕。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夙黎站在山坡上看着这蓝天、白云、青山、旱田、人家。
如今简家的庄子成了疫病的就医中心,开始还只是附近村镇的疫民过来求诊,到后面留石三城的百姓、流民都陆陆续续跑来求诊。
现在庄子前后院已经住满病患,连庄子外面也搭起一排排木屋,充当临时病房。
夙黎的身后站着顾管事和刘三。
正听着顾管事说起镇上近几日发生的事。
新任镇长叫李元吉,是李氏旁枝,按辈份李谷海当叫他一声“叔叔”,李元吉如此顺利就任,顾管事自然功不可没,谁让李家那些个族老没一个手脚干净的。
李元吉年轻时考了个秀才,在镇上私塾当先生,为人却极懂变通。
最重要,也是夙黎最满意的是顾管事探过口风,李元吉与李谷海一家仇怨势不可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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