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忧伤成蓝

番外二 唯有年少不相负

    
    那天汪小飞过来找我,要跟我谈前段时间我跟他提的那事。
    他在出版社有个朋友,也兼职做点私活,给人出出自传什么的。
    这种书一般不会上市销售,只给人留着做个纪念的,价格三到五万不等。
    “舒岚,其实我也觉得你的事可以写本书了,只是回忆录这种东西,你确定你一个字一个字地再过一遍——”
    我说我也不是矫情,这想法早就有。但是叶瑾凉刚走那两年,我不敢想也不敢说。现在时间冲淡了冲动和失控,至少能把话说说完整了。
    “那你,是想从小时候开始说咯?”
    我点头,看着面前那一杯清澈的绿茶,叫汪小飞把录音笔打开。
    林语轻的咖啡屋已经连续亏损第N个年头了,这样阳光明媚的下午,绿茶与回忆很配。
    我叫舒岚,我和我的第一任丈夫在十年前结婚,六年前离婚。
    结婚那年,我大他两个月。离婚那年,我还是大他两个月。但是现在,我大他五岁零两个月。
    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委婉地告诉你,他永远停在了他的三十岁。
    一个男人最美好的年纪,却是他最绝望的深渊。
    说起我和叶瑾凉的出身,我们两个都是创二代。
    这个词不算新鲜吧?咱都懂什么叫X二代是吧,这个创二代,可没有前面那几种幸运。
    人家父母要么留钱要么留权要么留光环——结果到我们两个这里,爸给留了个不死不活的厂子。几百个工人一人一张嘴,还有一屁股外债,连银行贷款都拉不出来了。
    这个建材厂,还是当年国企改制的时候翻新起来的。
    我爸舒中山比较有经济头脑,趁着国企破产,就借了点钱给盘下来的。叶瑾凉的父亲叶震宽跟他是发小,于是两人就一块干。
    早几年的时候特别好,反正我从幼儿园到大学的一切物质条件都是最好的。
    那时候也没有啥爆不爆发户这个词,总之只要电视广告里有放出来的新鲜玩意儿,一点不夸张地说,只要我提一句,不管吃的喝的用的,我爸都能满足我。
    而且就算我爸忙,叶瑾凉也能给我弄过来。
    我俩就是青梅竹马。因为两家父亲的关系,我们打小儿就认识。是不是指腹为婚就不知道了,可能父母在一块也开过这种玩笑吧。
    当时我妈和他妈差前差后地怀了,我双鱼他金牛,说起来还算姐弟恋呢。
    人家都说青梅竹马不靠谱,不过我俩挺例外的。一方面原因我觉得可能是他没长歪,我可绝对是外貌协会的哈。小时候叶瑾凉就长得好看,皮肤比我白,可惜一直都没我高。直到十四岁初三那会儿,轰一下半年窜到了一米八,就跟浇化肥了似的。
    印象里,我那才是第一次对他动起了少女心哈。
    因为小时候吧,他都是喊我岚岚姐的。女孩心智成熟早,凡事都是我带他。
    我那时又被家里娇纵惯了,不像人家真正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那么端庄贤养。
    也不是有意自黑,但这可能就是暴发户和豪门贵族之间的本质区别吧。
    反正我跟一般人家小孩没啥区别,啥恶作剧坏事都干过。不过我打小就腹黑,在长辈面前都装好孩子,坏事全指使叶瑾凉干。然后闯了祸,都是他挨打。
    只是不管他被他爸妈打成什么奶奶样,从来不说是我指使的。
    一开始我觉得他可能是智障,就跟我妈说我将来肯定不会跟他好的。妈说行,这种事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能不能成一家人还得要看长大后的三观合不合适。
    那时候我还不懂啥叫三观,这个词太深奥了。我觉得我得首先明白什么叫生死,然后才能探讨进一步高大上的意义吧?
    结果就在第二年,我妈死了。
    车祸,来得很突然。可平常的一个周末了,爸在厂里加班,妈有点神经质,废说出去做个头发。
    后来的事我记得不是特别清,按理说七八岁的小姑娘早就记事了。可能是因为我爸故意不让我看我妈吧,所以没有什么视觉印象。就觉得我妈好像出了趟远门,再也没回来一样……
    长大后断断续续听说了一些,事情很简单。大概就是我妈过人行道时冲了个黄灯,结果一个大巴右转的时候盲点了,直接给卷进去碾压了。所以爸不让我看妈,可能是因为真的不想让我看吧…..
    不过这么多年后,我都不能看恐怖片。一旦有特别血腥的镜头,我就会脑补受不了的桥段。真的,我觉得有些阴影都不用真实出现在眼前,只要发生过就已经烙印了。
    但是出事那几天,我记得我好像没怎么哭。家里乱哄哄的,来了不少人。叶瑾凉他妈妈沈心珮一直陪着我,叶瑾凉也在。我觉得连我都不怎么懂的事,他应该就更不懂了。
    反正印象里,他就拿个着手绢,那时候好像还不流行纸巾。一直给我擦眼睛,我说我没哭你擦什么。
    他说岚岚姐,以后要么你也到我家来给我妈当小孩好不好?
    我当时就说了句好,后来叶瑾凉妈妈出去了。叶瑾凉就爬我身上来,两个手抱着我的脖子。
    然后他哭了,鼻涕眼泪都蹭我衣领里面了。
    我想起来去年一块学游泳的时候,他胆小,死活不敢下水。教练让我们一人拉一块板子打水花。叶瑾凉也是这样搂着我脖子不放,哭得跟傻逼似的。
    后来教练都无语了,说你赶紧放开舒岚,跟谁要抢你老婆似的!
    这么多年我想想,叶瑾凉好像就在我面前哭过那么两次,一次是依赖,一次是依靠。
    只是我妈死了以后,叶瑾凉就不叫我岚岚姐了,而且也不像以前一样总听我的了。那时候我误会,以为他之前不是怕我,而是怕我妈。
    所以非常生气,非常讨厌他。
    记得有一回,什么事来着不是很有印象了。反正是我让他去干个什么,不太好的事。
    他说他不去,要去我自己去。
    我当时就火了,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妈妈的日子起先感觉不出痛苦,但渐渐地,生活里温情少了孤单多了,我的性格也比之前更别扭了。
    叶瑾凉不听我的话,我一下子就失控了。拿着沙发上的公仔就砸他,结果那个公仔背上有个拉锁,沿着他额头就划了一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能那么锋利,可能就是寸劲儿吧。当时一看到他淌血,我就吓傻了。以至于后来月经初潮见到血的时候都没那么恐惧。
    再后来,我想起叶子第一次在幼儿园发病打小零的情景,才明白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像江左易,这骨子里的暴虐小因子压根就是像我啊。
    挨打之后,叶瑾凉说你要是不想我告诉大人的话,以后就都听我的。
    我没吱声,但是对叶瑾凉的感觉好像从那次开始就疏远了不少。虽然我们两个还在一个班级上学,但我大多时候都是跟女孩相处,叶瑾凉也有他自己的朋友圈。
    我性格还是相对比较孤僻的,朋友不多。除了一两个特别铁的姐妹外,一般也不怎么合群。
    按理说,远离人群则远离是非。不过我发育的特别早,十一岁的时候胸就鼓起来了。
    有些高年级的男生可恶心了,还组团到我们班级门口来看。说某某班的小姑娘舒岚,那双**跟生过小孩似的。
    那时候我还不觉得丰满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觉得特别耻辱。我没有妈妈,家里就只有个照顾我起居的林嫂。
    没办法,我就跟林嫂说要买那种能把上身兜住的衣服。结果林嫂给我弄过来了肚兜,说她们村里姑娘都用这个。
    我也不懂啊,就带着了。结果有一天上体育课,有个坏小子从我后面绕过来,直接把我脖子上的红绳给扯开了。当时是夏天,我就穿了个白色T恤校服。肚兜这么一开,整个从我衣襟里划出来半张,腰上绑的那个袋子也跟着松了。
    当时我就哭了,抱着胸蹲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起来。然后就看到叶瑾凉冲上去,骑着那个坏小子就滚到沙坑里开打。叶瑾凉个子还很小,本来是被人压得控不了场的。但是我看他打架那个样子都不要命的,连老师都拉不开。
    最后那小子鼻梁骨折耳膜穿孔,叶瑾凉的爸爸妈妈到学校来道了好久的歉。因为我们念得都是价格不菲的重点学校,人家挨打孩子家里也不是没头没脸的。
    反正这个事后来弄了好久余波才散去,但是叶瑾凉妈妈至始至终都没责怪过我。还带着我去商场,买了特别好看的内衣。
    那时候快暑假了,我爸出国办事,我就在叶瑾凉家住了几天。他爸妈都很忙,白天就我俩在家。
    我写作业,他就抱着篮球出去玩。然后他那份作业我也一起给他写,他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棒冰。
    但是有一天,发生了点意外。
    叶瑾凉吃过午饭后刚走,我一个人太热就洗了个澡。洗完发现只拿了内裤没拿内衣。想着反正叔叔阿姨都在上班,他也不会那么快回来,于是就拿着毛巾随便一盖,匆匆往客房里跑。
    我是真没想到叶瑾凉会突然回来。
    他去打球哪次不得打个两小时啊?
    当时我背对着他,正往楼梯上上。下身穿了个粉红色的小短裤,上面就用毛巾护了一下胸。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特么楼梯有拐角啊!等我绕拐角过去的时候,正好就面对着他了!
    他手里篮球一松,直接滚到客厅的茶几那。我想起来看书上有个黄段子,大概意思就是只有一块毛巾是捂上面还是捂下面的问题,正确答案捂脸,没人知道你是谁。
    然后我大脑一短路,直接把毛巾盖脸上了!问题是家里除了我又没有别人,捂脸有用么!
    后来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逃回房间的,反正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叶瑾凉才上来敲门。
    他说对不起,今天篮球场全被占满了,人家打比赛不能加人。所以……提前回来了。
    我当时还没回过魂儿来呢,就说没事,你别说出去就行。
    这时他坐过来了,拿个椅子跨着,从后面摸我的头发。
    我浑身僵硬,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大概过了好几分钟,他用可小的声音跟我说,能不能让他摸摸。
    那时候我俩还不到十二岁啊,其实什么都不懂,我知道他只是好奇,而我也没觉得摸一下会怎么样。
    之后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提,两天后我爸出差回来,我也就回家去了。我以为直到开学,我都没有什么理由跟叶瑾凉见面。
    没想到我爸这次回来跟我说了个事,让我当天晚上就打包了行李离家出走了。
    其实我知道,我妈去世的那么早,爸早晚要找后妈的。本来就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觉得当这一刻真来临的时候,依然那么难以接受。
    我觉得大多数小孩子抵触后妈并不是因为后妈有多坏,而是因为你会从心里有一种已经被全世界遗弃的不安感。
    特别是当我爸告诉我说,其实他早就跟莫姨好上了。小孩都好几岁了,只是觉得我太小,怕我不能接受,所以一直没把人家娘俩娶进门。
    现在我快上初中了,也懂事了,希望我能理解他。
    我理解你奶奶个爪啊,妈才死多久你就把人家女人肚子搞大了!
    不过后来我也明白,爸爱我妈那是真心的。但人死了就是死了,自己的生活总要继续。谁也不可能真的为谁守一辈子就是了。
    但是我不能接受家里有另一个女人取代我妈的位置,我说你要是想跟别人好,跟就是了,但是我不认。于是我离家出走了,去叶瑾凉家。
    特么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啊!
    反正当天晚上,我是从后院爬上了叶瑾凉的卧室窗户,那天还下雨,打雷。
    叶瑾凉发现我的时候正好一个雷劈下来,把我的脸营造得跟女鬼似的。
    我以为他能一害怕,直接开窗把我顶下去,没想到他一点没怕。把我放进来后,他说:“岚岚你就是变成鬼了,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当时我就趴在他怀里哭了,印象里,我很少在他面前哭成这样。
    我说我爸要娶后妈,不要我了。
    他说他要我,然后他就亲了我。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初吻,简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也不会,我就更不懂。大概就是两个嘴唇在一块贴了贴,舌头都没伸。
    后来我们就躺在他那张小床上睡着了,什么都没发生,废话,才十二岁发生啥啊。
    不过第二天一早坏菜了,我们两个直接就被他爸妈和我爸‘捉奸’在床!
    因为我爸发现我丢了肯定着急啊,第一时间就是想我是不是跑叶瑾凉家来了。但因为我是翻窗户就来了,所以叶瑾凉妈妈他们不知道。
    然后听我爸这么一讲,他们猜测我肯不肯能跟叶瑾凉一起跑了。于是急匆匆上儿子的卧室来找,结果就看到这么一幕——
    当时我爸脸就绿了。
    我以为叶瑾凉能吓坏,结果他一下跳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就对我爸说:“叔叔,你要娶谁是你的事,反正岚岚以后肯定是我老婆。我现在就跟你要了她了。”
    当时一屋子大人都吓傻了,我也傻了。因为这个时候的叶瑾凉,还是没有我高!
    再后来,我和我爸的拉锯战磨蹭了一年。我上初中了,寄宿制学校。叶瑾凉也跟我一起。
    其实这个主意是叶瑾凉妈妈出的,她对我超级好的,这时候也劝我说毕竟你也长大了,也为爸爸考虑下吧。
    那个莫姨带着小女儿在外面无名无分也好几年了,以后你跟叶瑾凉好好的,我们两家大人也不可能亏待你们。
    于是我也妥协了,主要是那天晚上看到我爸在客厅里擦我妈的遗像,心里也很酸。
    爱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吧。
    莫姨带过来的小女儿都快五岁了,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叫小颜。
    说真的,长得精灵古怪的,我也不讨厌她。莫姨没什么文化,长得挺漂亮,以前是卖啤酒的,用我爸的话说,也是当年妈走了以后心情抑郁,就跟朋友去了几次会所排遣。
    他说莫姨跟一般那种女的不一样,因为家穷,还拖着个年幼的弟弟,没办法才中途辍学打工的。跟她在一起说说话的时候,人会比较轻松。
    我觉得吧,家家有本难念经,好人坏人也不是靠立场分辨。于是我就跟莫姨说,你好好对我爸就是了,我有自己的出路,也不来跟你们为难。
    既然进一家门,我也把小颜当妹妹。
    后来我的初中高中都念的寄宿制学校,每个月回来一次。家里的氛围虽然算不上很和谐,但也不差劲。
    更何况,随着年龄的成熟,我和叶瑾凉之间的感情产生了真正质一样的变化。
    在任何人眼中,我们都是永远不可能被分开的白金组合。虽然也有些不自量力的小三小四想过来撬撬缝,不管是男人的跑车还是女人的情书,都被我们联手抗击了回去。
    高中毕业后,我们两个念了同一所商学院。主要双方父母考虑,家里的厂子早晚得交给我们管理,所以希望我们学管理。
    本来叶瑾凉说,让我安安心心学个财管,管管账就行了。但是我天性不爱做小女人。说凭什么,你就得当一把手,我就得当小财务啊?
    叶瑾凉也没强迫我,就说他也是为了我好。要知道,像我们父辈这样白手起家的,比不了豪门望族的大财阀。
    做生意是非常辛苦的,上要打点,下要安抚,真以为人前都是光鲜亮丽的这个总那个总啊?背后得装多少孙子?
    叶瑾凉说他不愿意我抛头露面,我却说我只想跟你并肩作战。
    何况你担心毛线啊,咱爸爸又不算老,还能坚持好几年呢。
    可惜我这个乌鸦嘴就是不能多话,叶瑾凉爸爸在他大二的时候突发脑淤血过世了。当时叶瑾凉很坚强,我却觉得像天塌了一样。
    因为我意识到,我们的父辈已经不再年轻,人的生命脆弱得就像羽毛。
    当年我妈出去做个头发,就没能再保持一颗完整的头回来。
    如今叶瑾凉爸爸还说过两天我们一块去东南亚度假呢,结果送进手术室就没再出来。
    那时候我第一次真正释怀了我爸娶莫姨这件事,我知道我爸也会老,有一天,可能也会死。
    身为女儿,骄纵顽皮了一个童年,叛逆难搞了一个少年。我终于长大了,懂事了,才意识到爸爸鬓角的斑白已经不能洗去了。
    我说爸你放心吧,等我和叶瑾凉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我们会好好把公司扛起来的,你就可以退休享清福了。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你总以为一切在最顺利的轨道里发展的时候,偏偏会有各种各样的灾难降临。
    大学毕业后我和叶瑾凉出国念的研究生,回国后直接就进了自家的公司。上半年我们熟悉运作和管理,下半年筹备婚礼。
    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二十年,没有任何理由破坏我们在一起,可就在去领证的前三天,家里出事了。
    之前我说过,我们家的厂最先是叶瑾凉爸和我爸合资盘下来的,这么多年越做越大。以为形成了规模就按照固有模式走下去便好。可惜,呵呵,企业就是企业,你们瞅瞅诺基亚,一夜之间就跟场梦似的消失殆尽,更别提我们这么个小建材公司了。
    具体的事情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总之那只是个不起眼的订单,叶瑾凉接受管理后亲自谈的。
    我们毕竟都没什么经验,可能是被供应商给算计了,卖给我们一批拆装安全雷管里有几个不合格的。结果工程爆破时出了事故,伤了人。
    人家都说,富裕和贫穷之间,只隔一个医院或一张诉状。
    老百姓辛辛苦苦的白手起家,生不起病,更打不起官司。
    可以这么说,一夜之间,我们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我爸作为厂长承担主要责任人,毕竟叶瑾凉的合约也都是我爸授权的。
    当时我们把郊区的那套别墅都给卖了,就为了请律师打这场官司。最后赔款赔了不少,我爸也给判了几年。
    但是因为这件事,我和叶瑾凉之间的感情更深厚了。
    他始终觉得这个事故他也有责任,所以在我爸宣判下来的时候痛哭着跪在他面前,说他今生今世都不会负我。
    后来我们结婚了,之前订的奢华婚宴什么排场统统都退了。我们也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因为生活就是浮浮沉沉的。
    我觉得就算厂子垮了也不要紧,只要我和叶瑾凉在一起,总能度过一切大风大浪。
    新婚当夜,我们在叶瑾凉家的婚房里。我洗好了澡等他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给客户打电话。
    我知道他很忙很累,哪怕把所有的压力都承担给自己,也不愿意让我跟着操心。
    那一刻,我开始回忆小时候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男生,他真的是我的叶瑾凉么?
    不知不觉地,就长成了我的天我的地,能为我遮风挡雨不离不弃。
    只不过是一直在身边的人,才会让我忽略了那些真实的发生早就融进了骨髓。
    其实我们两个十八岁就在一起了,选他生日那天,作为成人礼。
    所以新婚之夜本没有那么神秘,他却带给我非常神圣的享受和体验。
    最后他跟我说,这一辈子,他做我的弟弟也好丈夫也好骑士也好什么都OK,只希望我永远忠诚。
    我说废话,我从发育那天起就全是你的,想也没想过这辈子还会被别的男人碰!
    我想,我和叶瑾凉应该就会这样子,相依相偎一辈子吧。
    我以为,生活总是会从最坏的地方开始慢慢变好。我们相识相爱这么久,爱对方就像爱自己的身体一样。
    什么背叛什么变心,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
    可是如果没有生活这些狗血的素材,艺术又是怎么会催人泪下的呢?
    我以为这一生都不会离开我的男人,终于还是跟我走到了婚姻的尽头。
    他说他只求我这一生忠诚,可我偏偏没能守住。
    我说我只求他的信任和尊重,可他偏偏就是没能相信我。
    我们最终没有败给时间,只是败给了命运。我无法想象在我叙述如同行云流水般年少简单的时光背后,有多少复杂的阴谋诡计。
    原来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承担了苦难与悲伤。
    我们走啊走,终于走到纸里包不住火的那个分岔路口。
    我想,我和叶瑾凉之间的结局,如果没有结局就好了。
    可是他为什么死了呢!
    汪小飞按下录音笔暂停键的时候,我依然泣不成声。
    天空闪过一片云,叶子和江零正在给一直古牧梳小辫子。
    他们好的,就像当初的我和叶瑾凉一模一样。可是我不敢把我的故事告诉他们,因为人生,总要自己走出来才是自己的。
    我只能带着医药箱在前方等待,哪管他们一路是爬着还是滚着的呢?
    时候不早了,我说接下来的故事,小飞你也参与了。你和那个朋友自己商量吧,我等着看成品就好。
    而只有我和叶瑾凉的这一段,曾经只属于我自己。
    推开门出去,我看到江左易靠在马路对面的车前等着我。他的站姿惬意而慵懒,眼神…..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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