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推开房门,从范天九的病房一个个地走了出去,开始聚在门口议论纷纷……
范天九知道,对于他刚才所讲的故事,这些记者们一定是半信半疑,但是,范天九不怪他们,要不是他亲身经历,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些事会是真的。
范天九叹了一口气,低头张嘴去喝放在病床边上的饮料。
胸前那双被石膏包裹着的双臂里传来阵阵刺痛,提醒范天九要多喝水,再加上刚才跟记者们讲了半天,范天九确实有点口干舌燥了。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范天九说了一声请进后,双腿裹着石膏,娃娃脸上堆满微笑的司必安扶着轮椅“走”了进来。
这小子的精神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甚至他鼻梁上的眼镜片似乎都比以前的亮,看来医生说的没错,这小子的复原力果然很强。
司必安扶着轮椅来到范天九床边,用手挑了挑眼镜,微笑道:
“怎么样?九哥,那些记者相信你说的故事了吗?”
范天九躺在床上苦笑一声,说道:
“不知道……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上看,我觉得他们宁愿相信我是个精神病人,刚才跟他们讲的那些事都是疯话。”
司必安闻言也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范天九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算了,不说他们了,对了,安子,你刚才跑女病房了吧……怎么样?雪岚她好点没?”
司必安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岚姐很坚强,除了浑身上下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一动都动不了之外,精神还跟以前一样旺盛……
对了,九哥,岚姐让我告诉你,要是你敢趁她不能动的时候随便泡女人,她就让你以后永远住在骨外科病房。”
范天九闻言顿时心里一惊:
俺的娘嘞!这玉罗刹都被伤成粽子了还这么霸气,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
但是转念一想,范天九便释然了——
也对,就是靠着这股坚忍不拔的霸气,才让姬雪岚带领他们从那所地狱般恐怖的“无常高校”,熬了四年,最终活着“毕业”的。
姬雪岚是真正的领袖,范天九打从心眼里敬佩她,爱慕她,有这么一位刚毅坚强,“杀伐果断”的女朋友,范天九感觉自己很幸运……
想到这,范天九安慰地微微一笑,对司必安说道:
“呵呵,她精神就好……对了,高手他们呢?”
司必安闻言笑道:
“高手已经完全好了,他回救助中心给咱们拿换洗衣服去了。
豆腐嘛,有点脑震荡,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慢慢会调理会好的,至于胖洪……
唉~医生说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打击,恐怕得在精神病院住一阵子了。
九哥,咱们原来去“无常高校”时那么多人,可现在呢——?
就只剩下了咱们们六个半残废!……碎嘴,千层饼,还有老刁他们、他们都……呜呜。”
说着,司必安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范天九知道,这四年恐怖的“大学”经历,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可他们这几人谁不是如此呢,他们必须振作,因为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范天九见他这么伤心,连忙安慰他道:
“好了,安子,别伤心了,咱们能活着从那所‘学校’毕业就已经万幸了,就不要再去想那些恐怖的事情了。
对了,安子,你过来找我不是光为了哭吧?”
司必安闻言停止了哭泣,拿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泪珠,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放到了范天九的腿上,讷讷地说道:
“这是奥秘编辑部送来的录音机,你不是答应他们,要把咱们的这四年诡异的“大学”生活都说给他们听吗?
他们知道你手有伤不能写字,所以就让你拿录音机录下来。”
范天九忽然想起还有这回事,于是点了点头,说道:
“怎么?他们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司必安摇了摇头,说道:
“不相信……不过他们说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只要足够精彩,能卖钱,他们就愿意买。
好了,录音机我放在这了,你自己慢慢讲吧,我走了。”
范天九闻言一愣——
“怎么?安子?你不跟我一起讲吗?”
司必安这时已经拉开了大门,闻言连忙摇头,说道:
“不了!算了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过去那些恐怖的事情忘光,你自己说吧,待会儿见。”
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走掉了……
说实在话,范天九也不愿意想起过去四年那些可怕的经历,但是为了弄点稿费给芳岚她们治病,只好……
范天九望着床上的录音机叹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开始对着它讲了起来……
这个故事要从四年前的六月份说起……
众所周知,每年的六月都是一年中最浮躁的月份,因为国家在这个月安排了一项全国运动——高考。
之所以称之为全国运动,是因为跟考生有关系的国民全运动起来了。
先不提老师们的疯狂暴躁,也不提家长们的暴躁疯狂。
就连从没参加过高考的小商小贩也整天围着几个高中兜售一些所谓“内部资料”,还说是他们高考时用过的。
这些本来是工人的人推销起自己的商品时真是口齿伶俐,激情澎湃。就像一个个才华横溢的大学生在搞演讲。
而旁边几个闷着头,给他打工发传单的年轻人,一问才知道是真正的毕业大学生,怪不得范天九的班主任说现在的工人越来越像大学生,而大学生越来越像工人。
还有一些高人,搞了一台电脑摆在学校门口,说是“高考科学算命”。
看来创造力跟学历真的没什么关系,之所以称他为高人,就因为他能把“科学”与“迷信”这两种本来完全矛盾的东西,搞得完全不矛盾。
有个心理学家讲过,学识越高的人越理性,考生应该算是学识比较高的人群,照理说应该很理性。
可是悲哀的是,这些考生的理性渐渐被周围人们这些疯狂的举动磨没了,以至于最后完全失去理性,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范天九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一个消息,说有一个考生为了考上一个好学校,早上起的早,晚上不睡觉,脑袋一死机就狂喝生命一号。最后累的七窍流血,以身殉职了。
还有一个考生因为对高考心里没底,最后狗急跳墙去乡下买了把土枪,要去教育局抢试卷。
范天九看到这些考生即天才又天真的举动,真不知是这些考生没有理性,还是这个社会把他们搞的没了理性。
临到高考前的动员会上,范天九的班主任给他们讲了一个关于意识能动性的故事。
说是美国有一个演员表演绝食,他被锁在一个马桶大小的柜子里二十多天没吃饭,等到最后被放出来的时候,记者问他为什么要表演这么痛苦的节目?
他说演出方付的演出费足够消除他的痛苦。
可见,他之所以二十天不吃饭,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混口饭吃。
班主任告诉范天九,从生理学角度讲,人七天不吃饭就会梗屁,而那位猛哥竟然扛了二十多天,可见精神的能动作用是十分强大的,要范天九在学习上也发扬这种“扛”的精神。
但范天九觉得这句话虽说听起来有道理,但实际上问题很大——,
第一,人的脑子是肉做的,要是这种精神给扬大发了变成神经怎么办?
第二,那位猛哥“扛”了二十天之后一定有饭吃,而像范天九这样的高考生,“扛”了二十年,即使考上大学,毕了业却不一定有饭吃。
用未知的事物去论证未知的事物,这种研究方法本来就不科学。
但不幸的是,社会的霸权主义势力实在是太大了,考生们只能“扛”着,而且快扛到头了,范天九也是其中一位。因为……范天九要参加高考了。
说实话,范天九不怕考试,在他们班排名次,只要其他同学不考试,范天九肯定全班第一。
要是其他人也跟范天九考一样的试卷,那还是从后面数比较快。
所以,像其他同学那种呕心沥血似的学习经历范天九从来没有,他对待学习的观点就是:
可即是不可,不可即是可,凡是无可无不可。
但显然范天九父母对他这种“模棱两可”的学习方法很不满,经常糖果加大棒的让范天九对学习继续“可”下去。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拉屎也要有一个消化的过程。
范天九父母对他的学习情况是急不可待,而高考对范天九的情况是时不我待。
这种梦想要努力实现,却没有努力时间的状况,确实让范天九的父母感觉英雄气短。
正所谓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范天九父母针对他学习成绩上的不足经过努力思索,终于也找到了一个高考制度上的不足,然后让范天九去钻空子。
这就是中国的高考制度实行地区上的,现代版的“九品中正制”
据说在晋朝时,人分九品,谁的家里是望族谁就能当官,家族越旺盛,官当的就越大。
现在中国的高考制度也是,哪个地区的文化水平越高,录取分数线定的就越高,相反,哪个地区的文化水平越低,那么录取分数线定的就越低。
于是,范天九父亲挖门盗洞找关系,终于把范天九的户口在考前三个月,迁到了中国最穷的经济特区——海南岛。
海南岛省高考录取分数线的制定是根据一条谁也听不懂的数学公式计算出来的。
好像是什么考试分加上标准分再除以平均分等等,过程非常复杂。
但结果是,海南岛的考生考五十分最后被换算成了五百分,然后再被放入国家分数线跟中原地区的学生PK。
那结果可想而知——海南考生纷纷欢喊,中原考生纷纷扼腕。
但搬到海南岛,却并不一定考的好,范天九就是个典型例子。
范天九刚到海南岛的时候就发现,不但那里的人对外来客很热情,连那里花样繁多的昆虫都对他很热情,到处都是,而且很大。
范天九就听说,有一个海南司机为了躲避一只横穿马路的苍蝇而把车撞到了路灯上。
最可爱的就是南岛的蚊子,不愧是经济特区长大的稀有品种,很懂得遵守公平交易的原则。
吸你一点血,做为回报,临走前还往你的皮肤上涂抹一层粘液,并保证导致皮肤红肿热痛,范天九就分外受这种蚊子的青睐。
因为受蚊虫叮咬,在高考的三天里,范天九第一天发烧,第二天拉稀,第三天发烧兼拉稀,
本来就学艺不精,再加上身体不行。高考成绩可想而知。
哀大莫过于心死,父母对范天九上大学已经完全绝望了。
既然不能继续学业,那就只能就业。
于是他的父母便找了一个叫李通的朋友沟通,让范天九在他的物流公司当业务员。
其实当时范天九对上大学还没有完全放弃。所以一直都把李通晾着,没去他那里上班。
因为范天九觉得自己毕竟也填写了志愿,搞不好能赶上个末班。
但李通三天两头一个电话,忽悠范天九说去他那里干多么多么的有钱途,去上大学多么多么的没前途。
最后,扛不住他的诱惑,范天九去了。
果然,在那里干了一个月,赚了三千块,而且还当了个小组长。讽刺的是,范天九不是大学生,而范天九的组员全是大学生。
本来范天九父母渐渐的接受了他高考落榜的现实,而范天九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舒服。
但这一切都因为范天九收到了一件诡异的通知书而开始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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