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觉得是裴宗民?”白悯语气急促,又有些震惊,这与他们先前的猜测完全不符。
“据我父亲所说,知道我身世的人不多,裴宗民是其中之一,当年我父亲任职雍州知府的时候,裴宗民是其手下通判,多有接触,知晓我的身世。现如今一众人里,唯有裴宗民最有动机害我。”韩玉凝对于朝堂之事颇有了解,知道裴宗民和其父亲不在一个阵营。
“什么动机?”白悯追问。
“利益斗争。”韩玉凝解释道。
利益斗争?不至于吧,什么利益能让裴宗民敢绑架首辅的女儿?
“具体是什么利益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韩玉凝摇了摇头,她知道的也不是太多。韩首辅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和爱女说,韩玉凝知道的这些都是他平日察言观色或主动询问父亲所得。
“就没有可能是其他人吗?比如,孙家?又或者与孙家相关的人?”白悯有些不甘心,问道。
韩玉凝有些疑惑白悯为何会怀疑孙家,但并未多说,认真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没有了。”
这就难办了啊。白悯头有些疼,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日多有叨扰,我们就先告辞了。”白悯起身请辞,准备回去好好梳理一下。
陈不知跟在白悯后面,心不在焉,脑子里回味着刚刚的八卦。
“二位公子慢走。”韩玉凝起身将二人送出门外。
房间里,白悯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味着所有的信息,难道是裴宗民和孙家合作?说不通啊,裴宗民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不够啊……他许久未睡,精神不足,不久后,便沉沉睡去。
……
江南布坊。
孙掌柜坐在木椅上喝茶,身前是一个俊秀的青年。
孙掌柜翘着二郎腿,深色悠闲,拿起茶杯,有些悠然地说道:“做的不错。”
青年神色恭敬,左手握拳,右手握住左手,抱拳道:“幸不辱命。”
孙掌柜打开杯盖,往里吹了口气,轻抿了一口茶,又将茶盖合上,放回桌面,期间看向眼前的青年:“此去九死一生,怕吗?”
青年听闻立刻半跪,声音激动道:“愿为二爷赴汤蹈火!”
“嗯。”孙掌柜点了点头,说道:“到时候我会尽力捞你,若捞不出来,也会善待你的家人。”
“谢二爷,谢家主!”青年的声音更加激动,仿佛是狂热的教徒见到了他崇拜无比的神明。
……
陈府韩玉凝屋外。
“韩小姐,赵永求见。”赵永站在门前,声音十分殷切。
“进来吧。”韩玉凝恢复了他清冷的声音。
赵永进屋,就听到了韩玉凝清冷的声音:“赵大人来找玉凝,所为何事啊?”
“赵某放心不下韩小姐的安慰,特意过来看看。”赵永有些谄媚的笑着说道。
“正好,玉凝也有些事想要问问知县大人。”韩玉凝从里屋走出。
“韩小姐想问什么?赵某定当知无不言。”赵永表现得很谦卑。
“当初赵大人也来参与找玉凝了?”
“是。”赵永点了点头。
“玉凝先谢过赵大人了。”韩玉凝微微行了一礼。
“韩小姐不必多礼,这都是下官应做的。说来惭愧,赵某虽救韩小姐心切,却并未帮上什么忙,全赖陈家主和白公子啊。”赵永有些惶恐,又有些欣喜,原本他正愁着怎么巧妙地让韩玉凝知道自己也参与了寻找,却没想到韩玉凝事先已知道了。
“哦?赵大人可否详细说说?”韩玉凝眉头一挑,她听到赵永单独把白悯拿出来说,有些惊讶。他自然能想到陈清峰在搜救中发挥了极大作用,毕竟陈家家主的威名天下皆知,只是这白悯何德何能也被赵永单独拿出来说?她有些好奇了。
赵永便将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除了略微有些夸大他自己的作用外,其他内容基本属实。
韩玉凝听到白悯猜测是袭击者是江南孙家时,一方面震惊于白悯的反应速度,另一方面眼神明悟,也明白为什么白悯先前问话时会问到孙家了。
当听到最后是白悯从功德箱里找出自己时,韩玉凝的神情有些恍惚,低声轻吟道:“白悯。”
……
当白悯醒来时,已是下午了。
白悯眯着眼下床,起身出门,屋外的冷风让白悯瞬间清醒了不少。屋外的白悯恰好遇到了正要出门的陈清峰,他正欲向陈清峰说些自己的猜测,却被陈清峰抢先开口:“小悯,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裴宗民的事?”
白悯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裴宗民没有动机?”
白悯又点了点头,他想不到裴宗民要出于什么样的利益才敢动首辅的女儿,也想不到老旧一派的士阶级们对阶级垄断的狂热程度。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清峰问道。
“没了。”白悯被陈清峰猜中了两次,俊秀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那就别说了,我现在急着去京城,我知道你有疑惑,那些疑惑都别管了。”陈清峰拍了拍白悯的肩,快步出了院子。
敢情我前面都白想了?白悯呆呆站在原地,有些懵,直到也是刚睡醒出门的陈不知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
我想半天你不告诉我答案,真的会很不舒服啊!白悯在心里抓狂。
“老白,我爹呢?”陈不知半眯着眼,问道。
“走了。”白悯有些死气沉沉地答道。
“走了?去哪了?”陈不知眼睛睁开了。
“去京城了。”
“真的?”这时的陈不知浑身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活力,像个小太阳。
“怎么了?”白悯对着好友翻了个白眼。
“我要去万花阁找我的姐姐和妹妹们!”陈不知已经开始安排了。
“你知道七叔去哪了吗?”白悯表情有些古怪,问道。
“不知道啊。”陈不知还没反应过来。
“他突然回来怎么办?”白悯接着问道。
“……”陈不知脸色逐渐阴沉,不说话了,默默走回了屋子。
白悯心说我还没告诉你你周围可能全是你爹安排的高手呢,看着陈不知失魂落魄的背影,白悯忽然觉得心里也不是特别难受了。
“啊切!”陈清明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道:“奇怪啊,平日里不打喷嚏的。”
陈清明现在就呆在秋云山,等着王秋雨回来。只有等王秋雨回来了,并确认陈清峰无恙,陈清明才能安心离开。
秋云山远在中原,去的时候陈清明只花了一天,回去的时候哪怕快马加鞭,却也要花十几天的功夫。原因是他去的时候因为事情紧急,用了可以加速的宝物,耗费了大量体内的星辰之力,甚至对自身修为造成了损耗,才换来了极快的速度,而回去则不必着急,可以慢慢走。
这是修行者常用的赶路方式,修行者平常虽然比普通人跑得快,却也做不到一日千里,就算是圣人境也做不到。王秋雨先前用一个时辰从雍州边界跑到了西京,也是用了那种损耗极大的法子。
……
京城某处大院里,一个满脸皱纹,脸色苍白的老人面前跪着一个同样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
“齐礼,你可知罪?”老人的声音低沉,他的目光很深邃,深邃到让人害怕与之直视。
“属下知罪。”齐礼在地上跪着,面朝地下,诚惶诚恐。
“你没罪。”老人盯着齐礼的头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属下有罪。”齐礼的声音变得更尖细,也更惶恐了,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你孝顺,孝顺是没有罪的,若你是个连父母都不孝的人,我也不会用你。”老人起身,站在齐礼面前说道。
“属下对待师傅就像父亲一般。”齐礼赶紧开始表忠心。
师傅是太监们对上级太监的称呼。
“既然如此,那你也该孝顺孝顺我啊。”老人拍了拍齐礼的头,蹲下身,用食指把齐礼的头勾起,盯着齐礼的眼睛说道:“去杀十个厂里通缉的问道境,此事一笔勾销。”
“是,齐礼感谢师傅不杀之恩。”齐礼连忙叩头,言语之中难掩激动。
……
陈府,陈不知慵懒地躺在床上,享受着父亲不在时的闲暇。白悯在隔壁闭目打坐冥想,洗髓境晋升观星境需要不断依靠冥想来提高精神力,只有拥有了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做到观星,凭借精神力来吸收星辉。
仆人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宁静。
“什么事?”陈不知的声音有些懊恼。
“裴至公子前来拜见。”仆人的声音很恭敬,若是白悯在这,定能认出这就是先前从夜色中走出带走韩玉凝的那位。
“裴至?”陈不知挑了挑眉,这个时候裴至来访,恐怕不只是单纯的拜见吧。
“让他进来。”陈不知想了想,向仆人吩咐道。待仆人走后,陈不知走向了白悯的屋子。
“老白,裴至来拜见,你和我一起去会会。”陈不知没有敲门,直接闯进了白悯的屋子。
裴至?他来做什么?是代表裴宗民来的?白悯心里思索着。裴宗民让裴至来,证明他心虚了?难道真的是他?没道理啊,算了,可以先问问裴至。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严肃道:“好。”
由于在屋里只穿了薄薄的内衣,白悯和陈不知简单穿上正装,便去正厅会见了裴至。
白悯跟着陈不知走到正厅,与裴至见面。裴至坐在椅子上等了许久,见白悯和陈不知出来,二人还未开口,他便抢先起身上前,声音急促,既有热切有有歉意:“陈兄、白兄,别来无恙啊,先前小弟未能想到白兄竟是如此的惊才艳艳,言语多有不敬,还望白兄海涵。”现在的裴至丝毫不是先前那般跋扈的模样,反而客气得有些像赵徽炎。
“裴公子客气了,白某先前顶撞了裴公子,裴公子多多包涵才是。”白悯听着裴至的客套,也回了句场面上的客套话。
“哈哈,我与白兄这是不打不相识啊。”裴至听到白悯言语中并无责怪之意,竟是爽朗地笑了出来,眼中真多了几分神采,显得极为高兴。
白悯打量着裴至,心里思索着。先前裴至展露出的就是一副没心机愣头青的形象,莫非说的都是真话,而不是单纯的客套?也未必,可能一开始就是装的,毕竟裴宗民就是能伸能屈之人。
“裴公子今日来我府,所为何事啊?”陈不知不愿多听他们客套,直接问道。
“奥,小弟这次一来是为了向白兄道歉,二来是父亲仰慕白兄诗才,想设宴请二位去府上一聚,不知二位可否赏脸啊?”裴至笑着说道,表情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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