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在前面,长空则跟在她们后面,而扶桑无精打采地走在最后。
长空停下脚步,回头道:“喂,你走不动啦?”
这一路行程遥远,且南靖高山无数,路又颠簸,确实走得精疲力尽。
扶桑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揶揄,眼神却带着浓浓的不爽:“想不到你喜欢的竟是温柔小意弱柳扶风的女子。”
长空顿了一下道:“那当然,毕竟英雄配秀女!”
扶桑一口气没提上来,重重地踩了他一脚后,跑着追上了秋意浓二人。
长空吃痛,面容痛苦,但也追了上去。
池鱼看着四人离开,眼眸中带着探究。
秋意浓与其父秋雁回十分相似,而长空和扶桑都配着寒云殿的腰牌,四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但寒云殿的人和陟云阁的人怎么走到一起了,难道有什么合作?
千机果的事早已将各个表面和谐的势力割裂开来,早已是人人自危。
池鱼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找到地图才是当务之急。
———
花满楼是常山郡乃至南靖都赫赫有名的赌场,楼里的伙计都是貌美如花杨柳细腰的姑娘,来来往往的赌客亦是一局千金。
池鱼走进花满楼,就见满楼金雕玉琢,姑娘们身着缙云大袖儒裙,发间带着玉垂扇步摇,行走间步步生莲。
一箱一箱的金银珠玉在赌桌上交换,赌客面容疯狂,好似下一秒就要兴奋得晕过去。
池鱼在癫狂的众人中注意到了一位断臂少年,神情颓萎。
应该是不夜天的郭云野,他身旁那位便是不夜天大弟子时凌云。
池鱼握紧手中的剑,记得郭云野的手便是因为任平生而断,希望不会惹来其他的麻烦。
池鱼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佯装看客。
池鱼刚刚湮入人群,沈既白和蒋元序便走了进来,直往二楼。
二楼有一处被屏风隔开,里面的人神色温若,俨然是一个温润的玉面官人。
苏相予手里握着长约九寸的铁杆,从屏风外走进:“师父,我在一楼看到了被封印在万戾门的那位。”
周郁仪拿着杯子的手指尖泛白,想到自己走出屏风便可以看到她,一时忘了回话。
“师父,我们要不要将她捉回去?”
周郁仪回过神,声音微颤:“不要横生枝节,我们只需要找到地图,旁的不要理会。”
苏相予听话地应了一声“是”,心里仔细地琢磨着,她到底是谁。
沈既白和蒋元英走了过来:“我等前来相助。”
周郁仪伸出右手请二人坐:“请。”
沈既白坐在苏相予对面:“如今六皇子落难,我们俨然成了众矢之的,稍错一步,便万劫不复了。”
周郁仪沉思片刻,只道:“我们若贸然退出这场纷争,只会叫江湖人认为我们失了心气,届时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沈既白赞同点头:“但若我们深陷其中,又势必会搅入那两位夺嫡之争。”
苏相予尚且年幼,看到了局势之紧迫,却不能参出方法,秀眉微纠:“那该如何破局?”
蒋元英喝尽杯中茶,无可奈何地说出唯一的解法:“为今之计,只有找到六皇子。”
既然逃不了纷争,就从一而终。
———
顾原在花满楼对面的小摊里端坐,看着江湖豪杰一个一个地走进那座高楼。
渡弥坐在顾原对面:“宫里的并没有来。”
渡弥是延赫之子,也生得一双异瞳,但目光清澈,像宝石一般。
宋初为自己添了一杯茶:“但不夜天和陟云阁的都来了。”
不夜天支持顾允真,陟云阁支持顾允书,他们如今齐聚花满楼,定是得了各家请求。
顾原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地图就在花满楼主人手里,此人灵力深厚,他们有得折腾了。”
宋初面对小街,目光轻而易举地被一位白衣男子吸引。
到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他只稍微看了一眼花满楼,随后漠不关心地收回了目光。
仿佛楼里不是美女珍宝,不是上古地图,只是一座普通的楼罢了。
来者背着琴,俨然就是故渊。
故渊也走到小摊里,找小二上了茶与点心,坐在了他们的邻桌。
他坐了许久,茶添了许多次,但点心却没动,反反复复也换了几盘。
直到第三壶茶快见底了,故渊的目光才有了一丝波动。
宋初顺着望去,是一个从花满楼里走出的姑娘。
尽管带着帷帽,也能感觉到她正与故渊对视。
池鱼一出门就感觉到了一束熟悉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故渊。
池鱼轻叹,姗姗走来。
故渊在池鱼坐下时,将点心朝她面前推近。
“阿渊,你不该来的。”
“我为何不该来?”
池鱼一哽:“江湖是英雄场也是炼狱场,你既无心于古图,又何必卷入这场是非纷扰。”
故渊眉眼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淡然,说出的话也似理所当然:“我不在乎古图,但我……我答应了江姥姥,一定要保护阿姐。”
两人说话并不遮掩,更何况如今千机果和上古地图早已是人尽皆知。
顾原听着多看了故渊一眼,毕竟走了这么多路,故渊是他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对千机果毫不在乎的人。
故渊搬了江枫眠出来,池鱼自然无话可说,只是依旧嘴硬:“等我拿到了千机果,救活了姑姑,姥姥一定会原宥我的。”
顾原看着池鱼,想着这世间,这常山郡内也许并不都是因欲望而盲的人。
也有一些人,是带着遗憾、带着希望而来的,可惜都看不透,这世间哪有这等仙果。
待到顾原和池鱼两拨人都走了,隐在茶摊角落里的人才抬起头来。
鱼思渊看着故渊依旧挺拔如劲松的身姿,内心泛起波澜。
自万圣堂后山一别,再见已有三月。
那日他说“为了归途”,他身边那位姑娘,就是他寻找的归途吗?
鱼思渊握紧拳头,压下心中苦涩,望向高高花满楼。
不报灭门之仇,妄为人。
更遑论去妄想那种单纯如玉的情感。
眼看郭云野和时凌云出了楼,鱼思渊亦恢复了心思,紧紧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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