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兄弟商议妥当,就让萧远水带着萧诚,叔侄两人一起出发,去肃州探望萧墨。
一路上,萧远水也跟萧诚说了不少谢家的事情。谢家这门亲事,看起来是皇恩浩荡,可说穿了,是肃宗越发不信任谢家了。
萧诚没有想这么远,听三叔一说,倒是也有些懂了。只是他的心思,一向都在徐婉如身上,听说皇帝疑心谢家,还把如意嫁过去,心中就有些着急了。
“这样,如意不是所嫁非人吗?”萧诚本以为,谢三是个纨绔子弟,就算中了个状元,也是个姬妾如云的纨绔子弟。如今知道肃宗针对起谢家,眼见着他们家下场堪忧的时候,萧诚更是担心徐婉如的了。
“自古以来,哪个皇子公主的亲事,不是皇帝手中的工具呢。”萧远水骑了马,在这荒芜的古道上嘚嘚哒哒地行进,也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倒是愿意跟侄子说些古话了。
其实,世家勋贵的子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萧家是其中一员,自然也逃不了这个命运。当时萧诚求娶徐婉如,一来是两家门当户对,二来是萧诚苦求。长辈们见了,倒是愿意乐见其成。
只是徐婉如换了郡主的身份之后,萧家就再不敢这般想了。所以,郭氏给萧诚定了徐婉如的妹妹徐婉淑,反而让萧家远在三边的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门亲事定的好,一则徐婉淑是徐婉如的妹妹,姐妹争夫的事情太过难堪,发生的概率,就会低上几分。二则,萧诚已经是有妇之夫,徐婉如自矜身份,也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这亲事,关乎女子一生的幸福,”萧诚颇为诚恳,他仍然觉得,徐婉如不该嫁给谢石安,“如是所嫁非人,这一生,岂不毫无希望。”
萧远水闻言大笑,纵马疾驰了起来。
三叔笑的莫名其妙,萧诚听的一头雾水,只得也打马追上。
萧远水见萧诚追上,回头说道,“对寻常女子来说,你的话没有错,可是如意郡主,并不是寻常女子。听说她在京卫的人手,你也出了几分力气?”
萧诚点了点头,“如意刚去的时候,军中不服她的,颇有几个。”
“那如今呢?”萧远水反问。
萧诚在京城,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耳目渠道的。徐婉如在京卫的做的如何,下面的人听话与否,这些消息,萧诚虽然远在凉州,也是知道的十分仔细。
而今徐婉如用了丁循,魏闻,严颜,已经牢牢握住京卫三大营。这三人在京卫的地位,直接来自徐婉如,对她自然再服从不过。而丁循的长子丁绍云和徐婉如的弟弟徐简,虽然年少,却也跟在军中磨炼,假以时日,这批年少将士长成独当一面的将军,他们追随忠心的人,只会是如今的如意郡主。
更何况,依着丁循和宣府的关系,徐婉如将京卫的势力范围,往南挪动了不少。这一点,恐怕是连肃宗都没想到的吧。
萧远水在京城结交来往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所以对郡主府的那个长史马文远,也知道的不少。秦府尹在京城顺风顺水,追根究底,就是找了个好幕僚。如今马文远不愿意寄人篱下,转投如意郡主。秦家哪里敢追责啊。非但如此,听说秦家最能干的秦杰敏,跟郡主府的关系,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再加上徐婉如的舅舅朱自恒,文臣里面提起如意郡主,都觉得她隐忍温顺。明明是个公主,却为了生母的体面,屈尊郡主一位。自古文武相轻,文官压根没觉得一个女子握了京卫的大权,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文人眼里,估计是觉得肃宗拿女儿做了挡箭牌,实际上京卫是握在皇帝手里吧。
萧远水在京城代表这萧家,为防肃宗疑心,一向不与高官勋贵来往的过于密切。可是三教九流也有三教九流的渠道,郡主府的事情,萧远水可没少听。什么贺太后身边的女官,什么青眉卫的女将,真真假假,还真不少。
若不是肃宗的女儿,徐婉如还真适合当他们萧家的主母。只是如今,徐婉如敢嫁他们萧家,萧家也是不敢的。看看谢家,就是因为肃宗对他们起了疑心,才让女儿下嫁镇国公府。一个郡主嫁去谢家,跟进去的人马,可不是一个两个。一双眼睛,谢家说不定能够掩饰一二。可是陪嫁去的这么些人马,谢家哪里能够一一排除呢。想来,谢家如今,才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想到自己萧家避开了这门祸事,谢家却烦恼不断,大祸临头,萧远水不禁得意了起来。萧诚不知究竟,只觉得三叔出了京城,心情似乎极好。
萧诚虽然担心京城的徐婉如,却也知道,眼下的徐婉如并非没有反抗之力。等自己回去和她细细说清其中道理,再找了皇上,退了这门亲事也不迟。再不济,也能跟三公主一样,托病出家。毕竟,如意说起了,才是正儿八经的道家弟子,她的师傅,可是孙神仙。而她同门的师兄弟们,哪一个,不是各地名山名观的住持法师。
萧诚放宽了心,跟着三叔一路疾驰,提前到了肃州。
刚进城,门口的将士就认出了他们叔侄,一路有人急匆匆引了他们去萧墨下榻的府邸。
等萧诚和萧远水洗漱更衣,府中的管事就来回话。
“祖父不在城里?”萧诚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三叔,问管事道,“那他可有留话,几时回来?”
眼见着天色渐暗,萧诚觉得,祖父过会儿总该回来吧。
这肃州的天色,跟京城的大相径庭。京城三四月里若是天黑,约莫是酉时左右。可是这肃州一到了二月,之后这个天色,就越发黑的迟了。夏日里若是天色变黑,约莫都到半夜时分了。今儿这个时候,萧诚琢磨着,怎么着,也快戊时了。萧墨虽然老当力壮,却也不会天黑赶路,想来,也在回城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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