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闺蜜因裴言川而死。
我舔了他五年,在他最爱我的时候离开了他。
他红着眼问我:“瑟瑟,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盯着他,丹唇轻启:“因为你杀了我最爱的人。”
1.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夹杂着楼道阴冷的风冲进口鼻。
薄薄的B超单上的结果提醒着我:我又怀孕了,在结婚前夕又一次怀上了裴言川的孩子。
两个月杳无音讯的生理期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只是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结果而已。
我拨通了给裴言川的电话。
他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夹杂着一些沙哑。
“喂,瑟瑟,怎么啦?我还在公司,结束之后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怀孕了。”我开口。
“嗯…什么?瑟瑟,你是说我要当爸爸了!”电话那头的惊喜激动几乎穿破了话筒。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裴言川道。
“第一人民医院。”我开口。
“好,我马上过来,瑟瑟你千万别乱走,我马上过来。”他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关心与担忧。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医院门口。
一阵风轻轻地吹来,吹起我白色的裙角。
2.
其实我并不喜欢白色,是在遇见裴言川后才开始穿白色的,直到今天我的衣柜里已经挂满了白色的裙子。
我认识裴言川已经七年了,追了他五年,然后用了两年跟他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初见裴言川时他还是Q大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伤了无数喜欢他的女孩子的心,甚至有个女孩因为他而自杀。
彼时我大四从邻城来到这座城市找实习工作,进了裴言川创立的公司。
第一次见他时他唇角勾起,一双桃花眼温柔地望着我,说:“你就是新来的小实习生啊。江锦瑟,那我可以叫你瑟瑟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突然凑近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耳边。
我的心跳的厉害,红着脸点了点头。
从那时起我开始追他。
我拉直了一头棕色的卷发,把它们染成了黑色。脱下了最喜欢的红裙,换成了裴言川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
努力成了裴言川最喜欢的那类清纯的女孩子。
我拼命工作,每天不分昼夜地加班做方案,拉投资,给公司带来了很多新客户。
在酒局上我永远是最能喝的那一个,有我在的酒局上,裴言川从来没有陪过一杯酒。
昼夜颠倒导致我现在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无节制喝酒给我留下严重的胃病。
但我终于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让裴言川看到了我。
裴言川喜欢听话的女孩子,我也努力成为那样的女孩子。。
我曾在凌晨三点给裴言川跟别的女人送过避孕套,那个女人鄙视地看着我,但我因为裴言川正眼看了我一眼而甘之如饴。
我也曾因为裴言川的一句话在风雪中等了一整晚,在得知这只是他跟朋友的一个游戏时好脾气地笑笑,从怀里掏出揣了一晚,还温热着的牛奶递给了他。
就这样我陪了裴言川五年,可这五年里,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3.
这五年里我还为裴言川流过产。
那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我将喝醉了的裴言川送回家,空气里有莫名的湿意。
他泛红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沉静墨黑的眼瞳里欲望翻滚,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开始发酵。
不知是谁先主动的吻了上去….
从那天以后,裴言川默认了我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只是裴言川的兄弟们还在打赌我能在他身边待多长时间。
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验孕棒测过之后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裴言川这件事,就已经失去了这个孩子。
对头的公司因为在业务竞争上输给了我们而雇了一批流氓来公司闹。
我赶到公司时裴言川已经被一群流氓围在中间,我怕他受伤,努力想到他身旁护着他,却正好被闹事的人推了一把。
倒在地上时,我紧紧捂着肚子,却还是感觉下身越来越湿。
有胆小的女同事惊叫出声:“啊!江锦瑟她,她流血了。”
我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裴言川的面庞开始从清晰变得模糊。
失去意识之前,我看见裴言川的眼周似乎红得厉害,口型张张合合,似乎在喊什么,但我已经听不到了。
醒来后我腹部痛的厉害,头脑却很清楚,我知道,这个孩子已经离开了我。
裴言川坐在我边上,看到我醒了,嘴唇嗫嚅着,一派悲伤神情。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是我和这个孩子没缘分。”
转头看了看窗外的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准备离开这个城市了,追了你五年,我有些累了。”
我伸手想抓住一缕阳光,却怎么也抓不到。
裴言川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一周后他却把我拦在机场里。
我还记得裴言川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对我说:“瑟瑟,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糊涂事,伤害了你,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永远只爱你一个。我想象不到没有你的日子,原谅我,瑟瑟。”
“别走好吗,瑟瑟。”他抓着我的手,眸中的深情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他终于爱上我了。
我同意留下来了,并长长久久地呆在了他的身边。
而自此以后他的身边也再没有出现过别人,似乎那个浪荡子裴言川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他为了我学着去做饭,每天逗我开心,无时无刻关注我细微的情绪,对我千依百顺,成了别人口中的“妻管严”。
我成了裴言川心尖尖上的人。
而我也成了别人口中“舔到最后,应有尽有”胜利者。
直到今年,我们已经在商量结婚的事宜了。
我们似乎拥有了故事中的happyending。
4.
裴言川来的很快,半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十分钟。
他下了车,快步朝我走来,我注意到他的一双桃花眼红的厉害。
裴言川伸出双臂环住了我,身上雪松的味道钻入我的鼻孔。
他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过的湿意,轻声说道:“瑟瑟,谢谢你,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和宝宝的。”
我状若无意地从他怀里出来,淡淡开口:“我累了,回家吧。”
裴言川贴心为我打开车门,调好座椅,才把我扶上车。
正如这两年来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
回家的一路上,裴言川都在跟我说关于婚礼的事。
“瑟瑟,明天我陪你去试婚纱吧。”裴言川眼神明亮,仿佛已经看到穿着婚纱的我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明天有事。”我不冷不热地开口。
“好吧,但是瑟瑟我们得尽快把婚期定下来了,不然等宝宝大了,你不好穿婚纱。”裴言川嘴角含着笑意,偏过头温柔的看了我一眼。
“再说吧。”我偏头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没有回应裴言川的眼神。
“瑟瑟,你今天到底怎么啦?”他皱了皱眉,疑惑道。
“没事,就是今天在医院做检查,所以有些累了。”我垂下眼睑,回应道。
裴言川了然地点了点头:“你现在怀孕了,肯定会累,下次检查我一定陪你去,今天太忙了。”
我没有回答他,靠在座椅上假寐起来。
车里的气氛有些安静。
我忽然开口:“我明天要去墓园,裴言川,你送我去吧。”
“墓园?你去那儿干什么啊?”裴言川疑惑道。
“看一个朋友。”我答道。
裴言川“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5.
我醒来时裴言川已经不在床上了,但身旁的位置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我打开房门出去,餐桌上的早餐冒着热气,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嗡嗡作响,他忙碌的身影似乎带着阵阵暖意。
听见我出来了,裴言川回过头温柔笑了笑,一米八几的男人穿着粉色的围裙,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瑟瑟,你醒啦,快去洗漱,然后吃早餐。”裴言川柔声说道。
一大桌的早餐全是我喜欢吃的,显然是准备了很久。
只是我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过早饭之后,裴言川将我送到了墓园,他问我他用不用陪我进去。
我拒绝了。
我想华年一定不太愿意见到他。
天空中飘着蒙蒙的小雨,有些阴沉沉的。
我没有打伞,站在一座墓前,墓碑上写着大大的“温华年之墓”。
我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温华年笑的温柔。
6.
我父母死的早,奶奶一个人把我带大。
本就贫困的家庭环境在高中一众同学的衬托下更显寒酸。
在别的孩子穿着几百几千一双的名牌鞋子时,我只有奶奶手工做的布鞋。
在别的孩子吃的丰盛的午餐时,我只能用一碗食堂的免费汤来配米饭。
这也导致了其他孩子对我的排挤霸凌。
那是一个平常的的下午,我如平常一样被学校里的女混混拉到巷子里,如平常一样忍受着她们恶毒的语言和不断降下的巴掌。
但她出现了,如同一个天使一样出现了。
她站在了我身前,替我挡住了那些恶毒的谩骂跟无情的巴掌。
明明自己也是瑟瑟发抖。
温华年的父亲是学校的教导主任,那群混混不敢对她做什么,骂骂咧咧的走了。
“江招娣,你给我等等,我看你能不能在温华年身后躲一辈子。”临走时那群小混混放下狠话。
我没有给温华年道谢,转身准备离开。
她却抓住了我的手,温声说道:“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温华年手心的温度透过我的皮肤,好像能渗进骨头里。
我垂下头看着她洁白的裙角,上面沾了泥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买了碘伏跟棉签,坐在台阶上给我处理伤口。
看到我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温华年的瞳孔缩了缩,轻轻说道:“这些都是她们打的?”
我没有回答,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这次的好运气之后等待我的依旧是无尽的谩骂殴打。
但分别时温华年叫住了我,“江江,以后我们一起上学回家好嘛?”她眉眼弯弯,朝我笑道。
她叫我“江江”,没有叫我“江招娣”,就好像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一样。
因为我的名字代表着我父母对我的出生并不期盼,我来到这个世界也并不正确。
我回头看向她,风轻扬起她的发丝,她身后是灿烂的晚霞。
温华年永远不会知道,那天我是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的。
7.
后来,我和温华年成了最好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陪在我的身边。
甚至奶奶去世时,也是温华年陪着我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温华年那么狼狈的样子,向来整洁的白裙子染上大片污泥,白色的小皮鞋变成了黑色,头发也乱糟糟的。
但她却一点不在意,冲过来抱住我:“我看你请假了,问了班主任才知道你奶奶…没关系,江江,我来陪着你了。”
她向学校请了假,转了好几趟车,又步行了几公里,才抵达了这个我出生的小村子。
温华年为了能在我难过时陪着我,把自己弄的乱糟糟的。
奶奶去世我没有哭,一个人处理后事我没有哭,半夜守灵时我也没有哭。
但温华年抱住我的那一刻,感受到她的体温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华年,我没有奶奶了,我再也没有没有家人了。”
我哭,她就跟着我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没事,没事江江,以后我是你的家人。”
她也确实像她承诺的一样,陪伴着我,成为了我的家人。
温华年的爸爸妈妈对我也很好,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女儿。
温叔叔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每天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庞问我的学习情况。
温家阿姨告诉我女孩子要张扬一些,不要那么内向。她带我做造型,给我买了很多鲜艳的衣服。
后来我和温华年即使不在一个大学,也是每天通话,每周见面。多数是她来到我的这个城市,因为她觉得车票钱太贵,怕给我增加负担。
我以为我也有家了。
可我的华年,喜欢穿白裙子,弯起唇角轻轻地笑的华年,在大三那年永远地离开了我。
从高楼上一跃而下,血汩汩地流着,把她的白裙子染成了红色。
我伸出手摸着墓碑上华年的照片,指尖似乎还能传来属于她的温度。
“华年,我想你了。”我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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