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乐一步步后退,他退到孟姜身边,忽然一手扼住女孩的右肩,一手把修罗刀横在女孩的脖子上。
狞笑着说道:“鬼王,你再上前,我就杀了她!”
变故突起,这个卑鄙的小人劫持了无辜的女孩作为人质。
一片哗然。
“小王爷,求求你,放了我女儿!”孟婆哀求道
“你放了她,她是无辜的!”钟馗停住脚步,义正言辞的说道。
“像个男人的样子!”孔气百忙中,仍然不忘,向这个和他长着差不多皮囊的人,鄙夷的喊道。
孟姜一回眸间,一双美目,亦嗔亦怨,难描难画。阎乐不禁一愣,他好像感觉自己手里捧着一只美轮美奂的青花瓷瓶,千金难得,旷世奇珍,如果一不小心就会把它打碎,可是这一切都由不得他。
他现在只是一条狗,只能狗急了跳墙,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阎乐刻意躲避了孟姜的目光,他怕他会沉溺其中,变得心软,他死死地抓住她柔弱的臂膀,把刀向那凄美的脖颈凑了一凑,使她感受到刀刃上传出的丝丝寒意。
他劫持她向楼梯口一步步退去,孟姜身上的丝丝香甜,不经意间充斥了他的鼻翼。
他闭了闭眼,恍惚间,这个邪恶的人脑海中似乎闪现了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是对于阎乐,也只是一瞬。
这就是美的力量!
同样还有一个人被这美,无情的击中了,钟馗投鼠忌器,止步不前。
孟姜正哀婉的看着他,她在求他救她,似乎也在求他放过阎乐,只有放过阎乐,才能保全她。
但是钟馗不能,他的职责不允许。
他又不能不救他,事在两难,所以痛苦。
孟姜的眼睛一眨,一颗清泪顺着修长的睫毛滴落。
女人的眼泪,晶莹的泪珠放大,无限的放大,这眼泪使他看到:
其中风光旖旎,一位遗世独立的佳人正在哀戚。有时候,与鱼玄机的相遇,只需一滴泪,就可以让人,为之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钟馗的纠结,被这个有点像鱼玄机的女孩的眼泪,击得支离破碎。
若即若离,一步步跟上前去。
正在此时,只听空中邈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细长而尖锐:“是谁在这里欺负我的女儿?”直如女鬼夜啼,说不出来的恐怖刺耳,闻者心魄欲失。
“鬼母……”不知是谁?惊恐的喊道。
话音未落,楼上所有的窗户都被风从外面吹开。
早有四五个红袍大袖的女人,从窗口前后跃将进来,人甫落地,便把背上的大黑布袋放开,口袋里登时吹出猛烈的寒风,夹杂着浓浓的黑雾。
原来那圆鼓鼓的黑布袋之内俱是阴山背后的阴鸷之气。
一时之间,酒楼之上寒风瑟瑟,浓雾凄凄,须臾之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不见人。
钟馗崔钰等人心中大惊,于浓雾之中不知鬼母冢来人多少,只听惨呼四起,俱遭不测,使何手段?
但见雾突风旋,目不能视,只能置剑胸前纷纷避让,心下骇异不知烟雾是否有毒,衣袖掩鼻。
片刻过后,风雾消散,乱声甫歇。
大家四下看时,阎乐、黑白无常,鬼母三女具已不见,却有很多亡命的鬼魂,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都是鬼母冢独门暗器鬼母银针所伤。
鬼母银针,细如毫发,多如牛毛,被狂风四下吹散,有刺入胸口,头颅的,顿时毙命,身体消化,渐至虚无。
那伤者,或伤臂膀、或伤腿脚、或伤皮肉,内中有通晓医术者,皆为其取针敷药包扎已毕,所幸银针无毒并无大碍。
钟馗看见孟姜倒在一旁,并无受伤,心中略安。孟婆将她抱在怀中,相拥而泣。
“孔兄弟呢?”钟馗找遍整个酒楼,孔气却踪迹也无,就连那日夜游神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钟馗心中失落!
他与崔钰重新计议,寻找孔气,捉拿嫌犯。
别过孟婆及诸鬼,离去不题。
且说孔气被一条臂膀夹在腰间疾奔,但觉耳旁呼呼风响,
孔气心中气急败坏,身子却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大声不住价连叫:“日师傅,你快放我下来。”
日游神兀自不答,山高路陡只是狂奔。
日夜游神在阴山上犹似腾云驾雾,不知多少时间,天色向晚,只道行的百余里路。孔气觉得停了脚步,沙沙作响,将他轻轻放在一堆枯树叶上。
日游神道:“你这劈材,叫我作师傅?”
孔气此时上身血污,左臂中剑痛彻心肺全然不顾,口中只是大叫:“你们要把我怎样?我宁死不屈!”
夜游神冷哼一声道:“这劈材叫你日师傅,是在骂你呢!”
日游神哈哈大笑道:“二弟,我看这小子资质不错,你我兄弟一向闲暇,到处游逛,百无聊赖,不如收个徒弟也好。”
夜游神点点头,说道:“大哥,说的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只是这小子脾气有些倔强。”
他顺手点了孔气的涌泉穴,封住血脉一防流血过多,二者知道孔气性情,他如果不甘心拜在自己门下,恐他挣扎牵动伤口导致昏厥。
日游神蹲下身去,径自撕开孔气身上衣服去检看剑伤。
孔气打心里看不上他俩,这两位自高自大又极小心眼的大佬,不用说拜他们为师,连朋友都没得做。
只是身上穴道被点,不能动弹,咬牙忍痛,只能央告道:“二位大神,请别误会,我叫您日师傅,纯属礼貌而已。”
“不管你承不承认,从现在开始我都是你大师傅了。”日游神又一指夜游神说道,“他就是你二师父。”
说罢,自顾自的从衣服内掏出金创之药去给孔气敷伤。所幸只伤皮肉,未伤筋骨。可是伤口甚深,黑色的鲜血从伤口中流淌出来。
黑色血,只有鬼的血是黑色的!
日游神从自己的布袍上面,撕下几绺布条,包扎停当,孔气见他好心为自己疗伤,也不再怼他。
只是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师傅是不能认得。
面色冰冷的夜游神走上前来,一只手狠劲一捏孔气的伤口;“包扎的不错,血都止住了。”
孔气剧痛,“啊!”的大叫出声,鲜血马上从包布上面渗出来。
孔气怒目而视。
夜游神哈哈大笑,说道:“大哥既然要收他作我们日夜游逛门的唯一弟子,就要按我们的规矩来。”
日游神关切的看着孔气,向夜游神说道:“一切按二弟的意思办。”
其时,夕阳满天一片绯红,层林尽染落叶飘零。
夜游神攒土为香,请日游神在一块石头上坐好,然后拎起孔气,按着他跪在日游神面前,拜了三拜,行过拜师礼。
其间,孔气挣扎大叫:“不能这样,你们杀了我吧!”早被夜游神从他破烂的上衣撕下一块布来,塞入嘴中,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身子又被点了穴道,丝毫动弹不得,只得就范。
现在又该夜游神坐在石头之上。
日游神从孔气口中拔出布球,弃置一旁,和颜悦色说道:“二弟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好徒儿呢?”
孔气冲口而出:“与其叫我受辱,还不如杀了我。”
“好徒儿,为师怎么舍得杀了你。”日游神目光中充满慈爱,语气和缓的说道。
“你对我不管多么好,都没有用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真的对你很好……,我是一个好人!”日游神轻声说着,一双瞪大的眼睛直视着孔气。
孔气看到他的眼睛中晶莹有光,闪闪烁烁,如夜晚广袤的星空,瞬间又化为天上的一弯泓。
“不好!”孔气在心里叫道,可是已然晚了,他中了传说中的迷魂术。他的目光再也收不回来了,沉在那一弯泓中。
只听日游神慈和的说道:“好徒儿,快给你二师父磕头,磕响头。”
一、二、三、孔气三叩首,俯首听命,目光呆滞,连头上沾到的泥土都不知道擦去。
魂已迷失,与提线木偶何异?
日夜二神哈哈大笑。
口中说道:“我有嘉徒,品箫吹笛。”
日游神慢慢转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一管竹箫神情专注,从头摸到尾从尾摸到头,犹似慈母抚子而眠,抚摩再三,然后吹之。
夜游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只玉笛,晶莹剔透绝非凡品,攒唇而吹。
箫笛和鸣,乐声时而流水,时而凤鸣,如微风,如月行,引孔气走进大自然的深深的芬芳里。
那两个宠物,铜蛇铁狗,蛇舞狗跃,随曲摇摆,是何等逍遥任意,其乐融融。
现在,另一个宠物孔气。
也不禁咏诗赞之,诗曰:“和田蜀竹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日夜中国吹箫笛,江娥啼竹素妇愁。竹箫漫有惊人曲,一孔一眼思华年。石破天惊逗秋雨,玉笛无端惹流连。”
孔气也学着他们篡改古诗,来赞美奉迎,这不是他最讨厌的事情吗?
啊哦!对了他只是一个木偶,徒留空壳而已。
音乐停,掌声不能停,孔气热烈的鼓掌!
日夜二神伸手抬起孔气,架蛇走犬,施展轻功越岭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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