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杀杀杀!”邹阳乱舞这手臂,青筋暴怒,十指弯曲在空中乱抓。“呼!”原来是一场梦,幸好幸好,当邹阳猛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额头细密的汗珠森然变得冰凉。邹阳下了床,推开房门,向外走了出去。
初日清晨,清丽的鸟鸣,湿润清新的空气,连绵起伏的山脉,画一般的美景。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在了沉睡的邹阳脸上,邹阳皱了皱他那个性的八字眉,走到悬崖边一颗巨大的石头上,无心朝上,开始了早晨的打坐。
春去秋来,十个寒暑,时光荏苒,邹阳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回想过去,来到这个世界。除了老道士,一个外人都没有见过,不由得想下山去看看,这个世界有何不同?可当看见老道这样子又放心不下,邹阳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十岁小屁孩来看。
虽然这个小屁孩已经有一米七左右的“巨人”身高了。从小被老道用各种奇怪难闻的药草泡身体,刚开始邹阳还一个劲的抗议说老道士虐待儿童,随后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来邹阳从来没有生过病,体格也越来越粗壮,感觉吃了盖中盖似的,这也让邹阳也没开始那么排斥这些草药了。
思绪越扯越远,邹阳上辈子一世庸庸碌碌,光棍一条,苟活挣扎。临到了虽然揍了那名长发青年一顿,长舒了一口鸟气,缺落得个穿越大明,十年隐居的生活。令一个正值奋斗的年轻思维人是多么一件令人痛苦煎熬的事情。来到这个世界,谁不想重新活一把,赌把大的。但事实无常,总有牵绊,没有人可以潇潇洒洒活一辈子。看来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是一个一成不变的道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应该留下我邹阳的传说。邹阳自恋到一种无法比拟藐视天下的地步,着实令人担忧。
“邹阳,你跟我过来一下。”正在邹阳自恋的出神时,老道士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对邹阳说道。
“咦!你今天抽什么风了?打扮成这样,难道是要去相亲?”邹阳一脸惊异道。
说来也奇怪,老道士从邹阳见到第一眼,就破道袍一件,邋遢胡子一把,行为怪异,说话另类。今天突然间一件崭新青蓝道袍,头戴南华巾,顶髻玉簪,手持浮尘,一脸正气肃穆而立。与往日举止轻浮衣着邋遢大相径庭,也难怪邹阳会奇怪。
老道士出奇的没有回应邹阳的问题,静静的向三清殿走去。步伐沉重,似是有心事。邹阳望此便知定有大事发生,所以也不敢多问。
慢慢悠悠的跟随老道来到了三清殿,发现老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三清祖师前蒲团之上。
“邹阳,你这边坐。”老道士指了指旁边的蒲团示意邹阳坐下的位置
“哦!”邹阳出奇的乖巧应声道
“我知道你很奇怪为师今天的打扮,你先不要讲,细细听为师讲。为师真名玄玄子,师门废徒,不提也罢。修行至今一百零二余载,破至先天,已属高寿,昨年已经感觉大限已到,但因你年幼,故放心不下,如今为师已油枯灯尽,不能陪你过舞象之年,此乃天意。” 玄玄子满脸慈祥的摸着邹阳的头似是不舍的说道
“老头,你开玩笑呢吧?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邹阳斜着脑袋轻笑道,却没人发现他眼中深处的紧张
“寻道,为师与你相处的这十年是为师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为师何尝不想陪你继续走下去,奈何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为师苟活世间也够久了,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玄玄子满脸寂落又欣慰的看着邹阳
“你。。说。。真的?”邹阳强撑着要倒下的身体盯着玄玄子
玄玄子默默的看着邹阳一言不发,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微微有些湿润。
“师傅!”邹阳顿时心如刀绞,不能言语,回想起与老头相处的点点滴滴,痛苦抽泣。
“徒儿莫伤心,生死轮回,皆乃天定,从为师抱你回来的那一刻便知你非凡人,资质无双,聪慧世所罕见,十年相处下来果然不出为师所料,乱佛经已经练至三层,吾心甚慰。” 玄玄子甚是欣慰与自豪的看着邹阳,仿佛邹阳是他这一生最杰出的作品一般。
“这是乱佛经下册,切记不可外传,不可视与世人,否则必招杀身之祸。” 玄玄子从身上拿出一本发黄的书,此书似锦似金,粗略估计约莫足足五斤左右,封面歪歪扭扭画符一般乱佛经三个大字,细看能让人头晕目眩,玄玄子凝重的盯着邹阳沉声道。
“徒儿记下了,谨遵师傅教诲。”邹阳虎目含泪,颤抖着手缓缓的接住玄玄子递过来的乱佛经。
“你也不必为为师太过难过,为师这一生,酒色财气,红尘滚滚,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也不枉来世这一趟,唯一担心的就是你,这世间江湖险恶,朝局不稳,人心思变,而你太过老道与年龄不符,心性有时太过鲁莽,外出遇人容易被视为异类,更容易结仇惹来麻烦,所以要学会藏拙,你可明白?”玄玄子凝重的注视着邹阳缓缓的说道
“师傅,徒儿明白了,徒儿定当遵从师训,时龄时语,与人为善,与己方便。”邹阳悲戚道
“你这样讲为师就放心了。当然,以后要闯出什么大祸端来,你也好生受着,世间万苦,没有过不去的,总有千千劫难,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与能力也一定会坚强的挺下去。”玄玄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弟子,定不负师傅所望”邹阳望着玄玄子深邃的目光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为师相信你不会令为师所望。”玄玄子欣慰道
“三清祖师像后面有师傅给你留的一些不多的财物与当年捡到你时你身边的包裹,或许会有你父母的下落。为师一直未曾打开,这个谜底就靠你自己去寻找了。” 玄玄子指了指三清祖师像后一个不大的小箱子说道
“拿着这个腰牌时刻带在身边,等为师去了之后,你就收拾收拾下山吧。不用为为师立碑选墓,此殿此观就是为师最后的归宿。”
说毕,玄玄子就缓缓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是,师傅。”邹阳接过玄玄子给的腰牌,似金似木,小如玉佩,泛着幽幽色泽的腰牌乖巧的说道
“师傅?师傅,师傅。。。。”
声穿云雨,响彻天地,邹阳一直走来,无父无母,体验过无亲的辛酸与无助的彷徨。终于遇到了玄玄子,亦师亦父,待其亦子亦徒,视如己出,原以为可以这样一直下去,为玄玄子养老送终,奈何天不遂人愿,竟然来的这么快,快的令邹阳来不及整理思绪,快的令邹阳毫无防备。玄玄子就这样瞬间离开了邹阳,这让邹阳一时间心绪大乱,悲痛不已。对玄玄子的恩情难以割舍,宛如一座巨山轰然崩塌。邹阳顿时无所适从,面对玄玄子的遗体,面对前途的迷茫,内心的彷徨,邹阳跪在玄玄子身前久久不能平静。
空旷的三清殿,回想起与玄玄子十年的嬉笑怒骂,玄玄子教授乱佛经时的痛骂,看到邹阳练到三层时的欣喜,药草泡身的奇痒难耐,从蹒跚学步到健步如飞,从咿咿呀呀到怒骂顶撞。此处每一寸地砖,每一根柱子,每一颗盆栽,每一个物件都令邹阳悲痛万分。邹阳总想下山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到了此时此刻,内心缺充满的不舍,只想陪在玄玄子身边,渴望他再次喊一声兔崽子,或者眨眨眼说老道我是骗你的。可邹阳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哪怕一丝动静。邹阳就这样一坐就是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满眼血丝的盯着玄玄子慈祥的脸庞。直到晕倒在地。
约莫过了半天时间,邹阳缓缓的从地上醒来,才慢慢的接受了玄玄子离去的现实。随后邹阳将三清殿清扫的一尘不染,整了整玄玄子盘坐在蒲团上遗体的衣襟,在玄玄子身前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将乱佛经下册收进怀中贴近胸口,腰牌用红绳穿过系在脖颈之上,拿着包裹,颤颤巍巍的出了殿门,失魂落魄的跪在殿外的地上。望着无量观,深深的拜了下去。
“师傅,当徒儿回来时定会给您风光大葬,守孝三年。”邹阳心里默默的发誓道
三拜过后,邹阳抬头望向道观,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擦了眼。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