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第一闲人

    
    裴世矩带来的兵虽然身体没有对方强悍，但却少见的斗志昂扬，带着誓死保卫洺州的决心。突厥兵本就有些不愿与之纠缠，此刻见忽然杀来了援军，个个悍勇莫名，那突厥首领不知对方深浅，唯恐后面再有奇兵，一声军令下，突厥兵全部仓惶撤退！
    “穷寇莫追！”
    看着杀红了眼的几名夏王亲信，当中那老者远远地朝他们喝了一句，他们几人便听话地停了下来，转身去照看受伤的兵士。
    白慕野远远地打量着马背上的老者。
    这是哪位老将军？看起来很有范儿啊！
    正瞎猜呢，就看到谢宏走上前去，朝那老者郑重其事地做了一个揖。
    “见过裴尚书！”
    嘛？
    裴尚书？裴矩本人？
    这位老爷爷咋看也有七十了吧？
    不是说将来这位会把李世民怼得一愣一愣的么？这么老怎么怼的动？
    裴世矩长吁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向谢宏还礼。
    “谢刺史，我来晚了！”
    谢宏笑：“不晚不晚！裴尚书辛苦了！”
    面对一城萧瑟，裴世矩却笑不出来，口中敷衍着：“哪里哪里！刚一入城就见突厥人杀害我洺州百姓，便想往外驱逐，无奈贼兵太多，杀也杀不完……”
    “裴尚书可见到刘黑闼了？”谢宏问。
    “并未见到。”裴世矩摇头，接着眉头一皱，甩出了一连串的疑问来：“我听令妻弟说，刘黑闼刘将军他跟齐善行刀兵相见，不知现在情形如何？这城中又为何进来了如此多的突厥兵？这些突厥兵为何又穿着我夏军的甲胄？莫非是要趁夏王不在袭城不成？”
    还用袭么？刘黑闼这是双手奉上啊！
    白慕野撇撇嘴，慢慢来到他们跟前。
    谢宏长叹一声“说来话长”，便将事情的始末全都说给了裴世矩听。
    裴世矩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丰富，脸上数不清的褶子将他的情绪表达得异常明确。到最后，总归是既惊讶又愤怒的。
    “刘黑闼这厮，一贯看似忠厚，竟然也会生出豺狐之心来？”
    谢宏微微颔首，就想起了白慕野那句“野心大小取决于人的权力和地位”，并且深以为然。
    “此次多亏白小郎君，来，我为裴尚书引荐！”
    他将白慕野推到身前，笑着对裴世矩说：“裴尚书，这位便是白小郎君！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呀！”
    白慕野被夸得有点儿不自在，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走到裴世矩跟前，朝他抱拳并朗声道：“在下白慕野，见过裴尚书！”
    裴世矩才听完谢宏说的事情始末，里面自然少不了白慕野的丰功伟绩。他见事件中的那位善于谋划的“白郎君”只是一个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禁有些讶然，于是上下打量起白慕野来。
    他见眼前青年体格健硕气度非凡，眉目英朗唇红齿白，不禁惊为天人！
    “我观白小郎君骨骼清奇，卓尔不凡，又有如此大智大慧，今后定非池中之物！”
    ……
    我借您吉言吧！
    老爷子您是不知道一千三百年后的伙食是有多好！
    我一个营养均衡外加每天高强度训练的雇佣兵，站在你们一群每天萝卜韭菜外加粗粮的唐朝人中间，那肯定是鹤立鸡群啊！
    我知道我倍儿帅，可您也别那么夸张行不？
    还非池中物，您是让我化龙啊？李世民知道了还不弄死我？
    但是老人家是要尊重的，尤其是这么慈祥的老人家，必须尊重！
    他不置可否地陪着笑：“裴尚书，叫我慕野就成！小白也行……”
    “小白？”裴世矩捋着胡须皱眉想了想，摇头道：“这称呼太过轻浮，这样，我虚长几轮，就称你一声‘白小郎’吧！”
    “好！”白慕野一口答应了。
    您老人家开心就好！
    谢宏见两人相处融洽，很欣慰。他问裴世矩：“裴尚书下一步有何打算？”
    裴世矩看着周围一片狼藉，叹声道：“接回曹后，重整大局！”
    谢宏看了看白慕野，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纳闷：他不是秦王派来的吗？为何不趁此时机替秦王拿下洺州呢？
    白慕野也想拿下洺州，可他手里根本一个兵都没有，靠什么拿？
    虽然裴矩和谢宏一样是墙头草，可裴矩却跟谢宏这个窝囊刺史有很大区别——裴矩在夏国可是倍受器重的，这时候又是独掌大权师出有名，正是功成名就的好时机，人家凭什么跟我一个光杆司令投诚秦王？
    人家老尚书千里迢迢带兵回来，估计一把老骨头都要颠散了，为的不就是重整旗鼓收拾失地救回夏王？这刚一见面就跟人说：来吧，投降吧，秦王的大门向你打开！
    我还活得了么？
    还是先搞定刘黑闼，保住洺州再说！
    魏天振，解三封他们，都是夏国军队中的精英，之前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一定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裴矩，既然这样，不如……
    白慕野露出一个恭谨的微笑，朝裴世矩又一抱拳。
    “裴尚书，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裴世矩正在和谢宏说话，闻声倒是有些诧异：“尽管讲来。”
    “刘黑闼集结突厥兵围城，不可能轻易退去，我愿意带领一支人马守卫洺州，希望裴尚书能够应允！”
    裴世矩一听，既惊且喜：“白小郎还会带兵？”
    恩？老爷子，您这期待的小眼神儿是怎么回事？
    难道……
    白慕野心中一动，一拍胸膛：“会！”
    “大善！”裴世矩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跟谢刺史正为此事发愁！”
    “正值战时，朝中只剩一些文官，齐善行起事后，又跑了几个软骨头！几位骨鲠之臣在争执之后也暗中被齐善行杀害。”
    “整个朝中现无人可用，白小郎你看，就连我这年逾古稀的文官都被迫披甲执锐，的确力不从心！”
    “解三封等人虽然不差，可均非将帅之才。白小郎你年轻有为，若能领兵平叛，岂非天助我夏国？”
    天助我白慕野才对！
    白慕野心里都快乐崩了，他把视线投向全洺州最大的软骨头——谢宏，希望他能给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