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一四九八年,剑雪山庄内,庄主迎来了他的第二个女儿,第六个孩子。
四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好好奇极了,都争先恐后地要找奶娘看这个刚出世的孩子。
“盛飞雪!明明说好了下一个到我,你怎么不讲道理!”盛飞梅十分不满地向插队的盛飞雪喊道。
盛飞雪才不管这些,他看着眼前这个新妹妹,只觉得又瘦又小,像个猴子一样,难看得紧。
“噫,好丑,我不要看了!”盛飞雪翻了个白眼,立刻推到后边去。
“飞雪,切莫口无遮拦。”一向最有威严的盛飞叶开口,严肃地看着他。
二哥盛飞柳笑笑:“飞雪先别急着嘲笑小妹,你出生是也是这般模样。”
盛飞雪立刻吐了吐舌头:“才不呢,大哥说了,我出生的时候白白胖胖的!”
“等着吧,小妹长大后一定会很好看的。”盛飞柳不生气,轻轻地捏了捏新生儿的脸。
整个剑雪山庄内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息,明明还不是新年,却里里外外挂上了红灯笼,欢迎这位小妹妹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妹妹长大了,从牙牙学语变得活蹦乱跳,像一个疯丫头。
这个小丫头平时什么都干,比如往盛飞柳的药里撒一把盐,在盛飞云的凳子上抹浆糊,把盛飞雪收到的情书塞给老庄主,或者把盛飞梅的话本画上小人。
只有在看盛飞叶练剑的时候,她才是最乖的。
“大哥大哥,你在练剑么?我要看!”盛飞英趴在窗边,对正在庭院里练剑的盛飞叶说道。
一见她来了,盛飞叶也不练了,将剑收了起来:“小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大哥练剑,大哥怎么不练了?”盛飞英才六岁,有着一般小女孩的天真可爱。
盛飞叶走到窗边,想用因为练剑冻僵的手摸摸她的小脸,又怕冻到她,把手缩了回来:“我怕不小心伤了你。”
盛飞英年纪虽小,眼光倒是伶俐,她笑着拉起盛飞叶的手,拉到面前,小口小口地呵着气:“大哥是冷了吗?我帮大哥吹吹就不冷了!”
盛飞叶站在寒风呼啸的窗外,却感觉像走进了屋内,暖和得很。
他们的关系很好,也许是都对剑感兴趣的缘故,到了八岁,盛飞英就嚷着要和兄弟们一起练剑,老庄主听了,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飞梅那么讨厌练剑,飞英倒是小小年纪就喜欢啊!”
随即大手一挥,立刻让寒雪地区最好的铁匠铸了一把剑出来,名曰“朝阳”,与盛飞叶的“北海”相对,寓意一个飞向朝阳,一个飞向北海,茫茫人世间,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们。
盛飞英开心地整日整夜都抱着自己的剑,吃饭抱着,念书抱着,睡觉也抱着,若是有谁抢走了她的剑,她一定会和那人翻脸!
她每天都这样如痴如醉地练着剑,很快曾经的兄弟都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飞英太厉害了,我不要跟她一起练剑!”明明比她大三岁的盛飞雪,在输给他后,闹起别扭来,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她一起练了,可唯一能打过她的盛飞叶也慢慢地不与他们在一起了。
盛飞柳一如既往地安慰着他们:“好了好了,不想练的话就休息一下吧,来吃些点心。”
盛飞英却还没练尽兴,说什么也不让盛飞雪走:“不要!我还没练够呢!”
坐在一旁的三哥盛飞云和盛飞梅吃着点心,完全不理睬他们。
“二哥,你看她!”盛飞雪被盛飞英紧紧抱着,说什么也不放手,根本走不动一步。
盛飞柳温和地笑笑,十分耐心地走到盛飞英身边,说:“飞英,你先放手,二哥来陪你练。”
盛飞英只是瞥了他一眼,连忙摇头:“不要,二哥太弱了,练起来没劲。”
“二哥,她都这样说你了,快揍她!”
一家兄弟姐妹每天都这样闹腾着,剑雪山庄里热闹非凡,即使在这个整年都在下雪的地方,都因为他们而生气勃勃。
与家中的兄弟姐妹相处十分快乐,但对于盛飞英来说,没有大哥,做什么都像缺了一点。
盛飞英很快就长到及笄之年,她的剑法比之前更加厉害,盛飞雪忙着和城里小姑娘厮混,盛飞梅整日整夜都看话本,盛飞云不搭理她,盛飞柳身子弱,卧病在床,而盛飞叶,已经很久不来陪她了。
没有人陪她练习,没有对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练到什么水平,难免心烦意乱,每次拿起剑,随便挥舞两下,就觉得无聊至极,没练多久,她也跑到外面和小伙伴玩乐。
朝阳剑就这样蒙上了一层灰尘。
“阿英,你知不知道太白城里要组织一场练剑比赛,你要参加吗?”
一天,她和小伙伴们一起爬树玩,她最先爬到树顶,一个小伙伴一边哼哧哼哧地爬上来,对她说。
“什么练剑比赛,肯定都不如我,无趣得紧!”盛飞英躺在树上,嘴里叼着一片树叶,活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娘说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小伙伴在她这里吃了瘪,大声说道。
“我呸!”盛飞英立刻把嘴里的叶子吐了出来,“我又不嫁你,你操什么心!”
谁知道,那片叶子偏偏砸中了路过的盛飞叶。
“谁说要嫁人啊?”
盛飞叶的声音在大树底下响起,盛飞英一个激灵,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她一翻身,一跳就往树上跳了下来:“大大大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盛飞叶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俊不禁:“一段时间不见,小妹怎么结巴了?”
“我,”盛飞英被他一笑,立刻羞红了脸,“还不是因为大哥吓到我了!”
盛飞叶看着她恼羞成怒地样子,笑得更加开心了。
盛飞英虽然因为他的嘲笑有些生气,但终究十分欣喜,兄妹两人开开心心地回到剑雪山庄,她总算有陪着练剑的人了。
“小妹,这段时间没有好好练剑么?怎么这般生疏?”盛飞叶第三次打飞她的剑,不禁有些担心。
盛飞英连忙把剑捡起来,辩解道:“平日里没人陪我练剑,我只能随便练了。”
盛飞叶对她的借口十分不满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以前我也是一个人练剑,怎么从来没有退步?”
盛飞英被说地有些羞愧,便低着头,不答话。
盛飞叶对待弟弟妹妹本就严厉,他看着她不说话,更加认为她在逃避,说道:“怎么不说话了?是承认自己懈怠了么?”
盛飞英本来就烦躁不已,被他这么一说,更生气了:“大哥是大哥,我是我,我就是要人陪着练剑!”
盛飞叶被她这么一吼,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收起剑:“今日就不练了,你好好休息。”
盛飞叶走后,盛飞英就后悔了,盛飞叶不在的日子,她确实怠慢了练剑,明明盛飞叶独自一人专注练剑,专注到甚至注意不到周围发生的事,为什么她不能呢?她太过依赖盛飞叶了,一来让她难以进步。
她总是想着,靠着盛飞叶便能练得和他一样厉害,只是一味地模仿她心中的榜样,却从来没有练出属于自己的东西。
兄妹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旁人都觉得疑惑不已,这小妹平日里不是最粘着大哥了吗,怎么此次见面,连句话都不讲?
盛飞英就这样置着气,直到盛飞叶又要走了。
“阿爹,你要的茶我端来了——”
“哦,你放那儿吧,放好就可以出去了。”
昔日见她一面都要拉上她说上好一会儿的父亲,这次见到自己无比冷淡,她不禁心生疑惑。她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只看见盛飞叶正站在父亲面前,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盛飞英放下茶,默默地退了出去,将门虚掩上,然后悄悄蹲在门口偷听两人谈话。
“飞叶,你这次在外游历,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颇丰,见过世间百态,对剑雪山庄的使命越发理解深刻。”
老庄主笑了起来,似乎是对盛飞叶的话很感兴趣:“是么,你说说看,有些什么理解?”
“此前我常年待在剑雪山庄内,只以为天下人都与我一样,就算没有日日奢靡放纵,但也活得轻松快活,但此次游历,我见过山村里大多数孩童衣不蔽体,甚至城里的人也为了生计每日发愁,我才发现,苍生皆苦,而我们的使命,就是避免给他们的生活雪上加霜,必要之时出手相助,若有一日,世间百姓能因为我们的保护变得安乐,那便是剑雪山庄存在的意义。”
“嗯,”老庄主供认不讳,“说起来,最近太白城边总有山匪侵袭,你明日带人前去清剿。”
“是,父亲。”
盛飞英听见盛飞叶的脚步逐渐向门边逼近,她赶紧起身,却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小妹,怎么一直在门边蹲着?”
盛飞英被他叫住,一时间停住脚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她转身,鼓起勇气说道:“大哥,我明日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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