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无泪陌余香

    
    第二日，天色微亮，山林中到处一片雾蒙蒙，小院四周极为宁静，忽的，却听见一声长长的哈欠，接着，又说了几句话：“天还刚亮，得赶紧的！”织安穿上阿水为自己准备的衣服，又穿上鞋子，整理好床铺，忙完这一些，东方太阳便已经露出了半个脸。
    织安刚要准备敲门，阿水便打开了来，见到织安，倒是略微有些惊讶：“这么早？”“嘿嘿，以前差不多这个时间我都会起来修炼。”“进来吧。”阿水将门窗都打开，透透气，又让织安坐在了梳妆台前，先等一会。
    织安看着这个精致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胭脂水粉、朱钗翠环，看得织安眼花缭乱，“你是如何将这些搬过来的？”阿水用毛巾将脸擦干净，便拿出自己的小锦囊：“都放在这里面。”说完，便将锦囊扔了过去。这一扔倒是吓坏了织安，她觉得锦囊既然能装这么多东西，那么肯定是很沉的，顷刻间，锦囊自己跑到了织安的手中，“咦？这么轻？”织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哈，那你以为要多重？”阿水穿戴好衣服，便坐在了织安的旁边，“你若是喜欢就送你了，反正我再做一个就是了。”
    织安大喜，抱着锦囊不舍得撒手，“那谢谢啦！不过......”阿水一眼便看穿了织安的心思，“你是想在锦囊上面绣一朵海棠吗？”织安兴奋地点点头，阿水将锦囊并在手中，短短一瞬间，将手打开来看，锦囊上原来的水仙花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朵小巧玲珑的海棠，栩栩如生。“哇塞，你真是太厉害了，阿水姐姐！”织安将锦囊挂在自己的束腰上，竟十分搭配这件衣服。
    “好了。”阿水双手捧着织安的脸，端详了一会，道：“你这小脸精致得很，其实也不用过多修饰，只要化淡妆即刻。”说完，阿水便开始为织安上妆，织安闭上眼睛，期待着自己最后的模样。
    上完妆后，阿水又给织安挽了一个简单的垂髫分肖髻，一切准备完毕，阿水拍了拍手：“睁眼吧！”织安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镜中的自己，明明是与之前无半分异样，却又多了几分女儿家该有的情态，一切装扮虽是简单，却也是极其适合自己，织安很是满意，便站起身笑着对阿水说：“阿水姐姐真是太厉害了，日后我定要跟你好好学习！”阿水被她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其实织安你不化妆也是很好看的，但是化了妆便会增添几分俏皮，还有哦，日后你淡妆即可，过多修饰反而少了灵气。”
    织安点点头，“我晓得了，那我先去给师傅送衣服了。”“嗯。”织安离开后，阿水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千年来，自己为了这张脸，用尽了各种固颜之法，只为他日那个人见到自己，还能相认的出来。就是不知，这样做，是否只是自己的执念？
    织安脚步欢快，抱着衣服敲了敲师傅的门，见无人回应，便直接开门进了去。一瞧，师傅竟然不在。“师傅去哪里了呢？”织安心中疑惑，但又觉得自己打成了人形，还是第一次化妆，定要等着师傅回来夸夸自己！于是乎，她便坐在了师傅的桌前，开始翻开着典籍。无意间，竟看到了一张木片书签，木片上方还镶嵌着一朵粉色的桃花，下方镌刻着陌轩的名字，虽是简单，却小巧玲珑，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惹人喜爱。
    织安争端想着书签，陌轩便推门而进，见织安拿着书签，心中一慌，便叫道：“织安，放下！”织安被这一吼吓了一跳，急忙站起，竟忘了放下书签。瞧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织安，陌轩一时间晃了神，眼前的女子，略施粉黛却也灵气动人，一身水粉流纱裙，恰是当年那个送自己书签时一脸慌乱的她。“你回来了？”陌轩喃喃自语。
    “啊？我本来就在啊！师傅，你怎么了？”织安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这一身装扮太美，晃到了师傅的眼？
    听织安一问，陌轩方才缓过神，“没什么，你来找我何事？”织安见陌轩上前，便将书签放在桌上，又抱起一边的衣服，“是那日给师傅洗的衣服。”陌轩接过的一瞬间，衣服散发出了一阵淡淡的檀香，“这香气？”“这是阿水教我的，师傅你喜欢吗？”织安眼神中满是期待。
    陌轩点点头，又道：“这装扮，也是那阿水所谓吧？”
    “哈哈，师傅果然是神机妙算，阿水姐姐可厉害了！”织安一提到阿水，心中便满是佩服。但又见陌轩脸色不对，便怯懦地说：“师傅若是不喜欢，我日后便不打扮了，其实我也觉得简单点挺好的，嘿嘿。”
    陌轩将外衣穿上，随手拿起书签，漫不经心地说：“无碍，以前是我的疏忽，女孩子家家打扮也是应该的。”“什么！师傅，我没听错吧？”织安眼睛瞪得老大，又问了一遍：“您是允许我化妆？”
    这下，陌轩并未回答她，而是说：“但是不能耽误修炼。”
    “哈哈！谢谢师傅！”织安一蹦三尺高，就差上前抱着师傅转两圈了。但兴奋之余，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心中的疑惑，便问起书签的事：“师傅，这书签是谁送给你的？”“一位老友。”陌轩的回答很是简单。
    但织安仍是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是师傅生辰时候送的吗？是女神仙吗？”织安觉得，不能直接问是不是女子送的，所以在前面加了个铺垫。
    谁知，陌轩竟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是生辰。”
    织安听到回答，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这个无情的师傅，便又问道：“师傅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陌轩忽地抬头望着她，“你今早倒是闲得很？”
    “啊，不啊，等会还要去浇水，但是我认识师傅这么久了，师傅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作为女儿，是不是应该给自己的爹过个生日？”织安说得头头是道。
    陌轩的眼神忽地凌厉起来，仿佛下一秒织安就要接受“惨无人道”的惩罚。这样严重的状况，织安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便急忙为自家师傅灭火：“那个，那个我没有说师傅老的意思，师傅就算活到了一万岁，还是会吸引不少小女神仙的，对吧？”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的赞美？”陌轩眼神温和了不少，织安心中松了一口气，便满是豪爽的说：“不了，夸奖师傅是徒儿的本分，若是师傅实在是过意不起，就告诉徒儿你的生辰，咱俩也算是扯平了。”
    “八月初八，好了，去浇水吧。”陌轩回答干脆利落，这下织安是彻底没了话，便只好道：“行吧，那我先去浇水了！”
    织安这一走，陌轩微叹了一口气，看着那桃木书签，轻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吧？”透过窗户，刚好看到织安卖力地提着一桶水，一步一步地走向菜园。虽是吃力，却面带笑容，仿佛在做一件庄严之事。看着织安脸上纯粹的笑容，陌轩心中便很是满足。
    然而，在这个沉静又庄严的时刻，织安粗着嗓子大叫一声：“漓源！我知道你看到我在打水了！快点出来帮我啊！”这一声大叫，令一直在观望的陌轩甚是无奈地笑了笑，便坐回了桌前。
    漓源听到这声大叫，便急忙赶出来：“我真没看见，看见了我能不帮你吗？”说着，便接过织安手中的木桶和水瓢，开始一棵菜一棵菜地浇水。对于这一幕，织安甚是满意，便找了个借口：“漓源，你瞧着我今天好不好看？”
    漓源直起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织安，歪着头，思量一番：“瞧着没变化啊！”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漓源看见了织安脸上冉冉升起的愤怒，便又加上了一句：“每天都是这么好看。”
    “嗯。”织安很满意这个回答，便干脆坐到一旁，拿出阿水送给自己的锦囊，掏出一大把瓜子，“既然好看的话，那就不能弄脏了好看的衣服，今日你便来浇水吧。”
    “织安，你是不是想偷懒，小心我告诉殿下！”漓源到此方知不对，便扔下水瓢，威胁织安。织安倒是不怕，还是洋洋自得地嗑着瓜子，“那你是说我今天不好看吗？”
    “不好看！哪天都不好看！”漓源叉着腰，就跟一个吵架的妇人似的，织安憋住笑，“师傅说我今日好看，你的意思就是师傅在撒谎，堂堂天界二殿下，说话竟这么没有分量，就连身边的侍卫都可以反驳！”
    “停！”漓源用手指着织安，面容十分之愤怒，“织安！你！算你厉害！”说完，便又开始老老实实地浇水。织安翘着二郎腿，冲着漓源那“不甘”的身影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好好干啊！”接着，便在心中算着日子，师傅的生辰还有半个月就到了，到时候自己该送点什么呢？送一桌子菜？看这些菜连芽都没冒出来，还是算了。送书签？但那书签瞧着简单，做起来肯定麻烦。织安一边想着，又抓起一把瓜子，看着手中的锦囊，恍然大悟，对了！送师傅一个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