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九对于下方跪拜的这些后人,以及他们高呼的声音,听在他的耳中,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表情,他身体一晃出现在大厅门口,众人身前。
“先,先祖荣耀,恭迎先祖回归。“
所有苏家族人见苏天九降临苏宅,激动不已,声音更加亢奋。
苏天九一片灰色的双眼,看向众人时,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似痛苦,似挣扎的神情,但随后便被他强行压下。
从始至终他没有说出一句话语,只见他慢慢闭上双目,从他身体内出现无数条灰色的气体,这气体像一条条小蛇,以眨眼的速度将跪拜的众人围绕。
“先祖这是在为我们赐福吗?大伙还不赶紧再次跪谢先祖。“苏渊见状,出至对先祖的崇敬,没有丝毫怀疑大难将至不说,还回头要求族人赶紧跪谢。
众人听见族长发话,面露喜色,正准备再次跪拜之时,那些灰色的气体却是从他们的口鼻之中,吸进了身体之内,随后便见所有人捧住腹部,在地上翻来滚去,面部扭曲,口中呻吟不断。
三个时辰后。
苏宅内所有苏家族人,面部变成了一片灰色,连双眼也被灰色取代,他们的皮肤里似乎能看见无数灰色之物在其内蠕动,吞噬着他们的血肉。
直至又过了三个时辰,他们原本红润的血肉,似被那体内之物吞噬的所剩无几,如今看去,只剩下一具干枯的骨架,唯一能证实他们还未死亡的凭据,便是还能听见从他们口中发出那惨绝人寰的呻吟。
苏天九茫然的走向人群里,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似这宅院倒地的众人,与他没有任何血缘一般。
“以魔念寻道,以种念问道,天地之门,给我开。“苏天九一指天际,瞬间苏宅上空慢慢变成了红色,随后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漩涡。
苏宅内早以枯瘦成骨的众人,他们体内那灰色的物体,如同找到了归属一般,被漩涡中一股大力吸扯,带着身体的主人吸进漩涡之内,留下那一声声凄惨的嚎叫。
吸进漩涡的众人,很快消失不见,但他们枯瘦如骨的身体,却似成了那漩涡内的养分,当苏宅内百分之八十的人全部吸进漩涡时,那漩涡居然消失不见了,在天空中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道“字。
而苏天九眼中的灰色,在道字行成之后,慢慢变的清明起来,他那满头的白发随之从白色变为了黑色。
“还差一点,你们为我奉献的一切,先祖不会将你们忘记的!“苏天九看向地上苟延残喘的二十几人,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去。“
苏天九一指地上残存的二十几人,一股大力将众人身体抬起,像那天空的道字而去。
“先祖,为什么?“
说出这话之人,正是十五岁的苏墨,他的身体向道字飞去时,回头看向站在苏宅中的苏天九。
苏天九身体一震,少年的声音犹如一根利剑,直刺他的心神。
“罢了,我即便以魔道之术突破问道修为,但终究是我欠了苏家,作为你们的先祖,这辈子也难逃良心的谴责,既然此子此时还能叫我一声先祖,那么我就为苏家留下这唯一的一条血脉吧!“苏天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空中苏墨用力一抓,苏墨的身体,便慢慢向下坠落到他的身前,一头昏迷了过去。
苏墨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苏宅内,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与身体,确定与平日无常时,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摇头苦笑不已。
“难道这不是做梦吗?“苏墨转动身体,偌大的苏宅居然空无一人,他这才想起除夕那晚,与族人跪拜在这里的一幕幕。:“真的不是在做梦?“
“爹,娘“
“小妹,族长……。“
苏墨拼命的大喊着,但回到他的只有风的呜咽声,他也不知道在这里哭喊他多久,但扔然不见苏家任何一人出现。
“先祖?先祖?为什么,为什么?“苏墨流着泪,一拳一拳砸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
直倒傍晚时,天空下起了雨,苏墨这才站起身走出了苏宅,他将大门关闭,跪在雨中对着苏宅接连叩头半个时辰后,才如行尸走肉一般,向天水城外走去,离开了天水城,离开了东商国。
如果一切因为苏墨的离开,就此结束倒也罢了,但是就在他来到越国淮安镇的五十五年后,他七十岁之时,却又出现了当年的一幕。
这一年虽说是他噩梦的结束,但却是从此以后,他后人七十岁时噩梦的开始。
这天,满头白发,身体消瘦的苏墨躺在床上,他唯一的儿子站在床边,惊骇的目光望着床上痛苦呻吟的他。
苏墨的身体,犹如当年一样,里面有无形之物在不停的蠕动,吞噬着他的血肉,他身上的皮肤慢慢变成了灰色。
“苏迪,你给为父记住,无论如何也要将你子嗣培养为仙人,如果他不能做到,便将我遗命一代一代传下去,让他们有一天一定要找到苏天九,问他为什么会如此对待苏家,即便他是先祖,也要让他给出一个交代。“
苏墨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他的儿子苏迪,待他身体全部被灰色取代,便化成了一条条灰色气体,穿过房间窗口,消失在茫茫天际。
而他的死亡,却仅仅是他后人的另一个噩梦的开始,从他之后,他的每一代后人到了七十岁时,都会经历他死亡时那种化为灰色气体的命运,即便过了几百年后,到了苏德海这里也不例外。
苏鸿如果不能抽出体内遗留下来那灰色气体,也就是寂无常所说的问道魔念,那么他将来与他后人的命运,也是如此。
“苏天九,原来一切的因果,是从你这里开始的?“苏鸿将族谱合并,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先祖,生出了无比的恨意。
周婷听见房内传来声响,快步上前推开房门,却见苏鸿背对着她,站立房中,身旁是粉碎满地的书桌,她眼里流露出担心的神色,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苏鸿冷冷的回了一句。
这样的话语让周婷感到陌生,她记忆里的苏鸿,虽说一直都是话语极少,但那只是因为性格原因,有些羞涩罢了。
就连十日前,她见到苏鸿时,也还是言语温和,与眼前这话语冷漠,全身气息冰冷的他比起,却是判若两人。
“十日前,你还毫无修为,但现在连我也无法看透你具体达到了凝气几层,还有你现在的转变,苏鸿,这短短半月不到,你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周婷望着苏鸿的背影,她的心中疑惑不解,但她内心深处更多的却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担心。
“你为何会来到淮安镇?“苏鸿走到房门前,望着低头沉思的周婷。
“我,我是回来看望我母亲的。“周婷目光闪烁,但随后迎像苏鸿的目光。
苏鸿点了点头,即便明知周婷没有说实话,但他也不想在过多追问。:“如此你就赶紧回家吧,别让你的母亲久等了!“
“我将刘爷爷安葬后,就会回到宗门,我们到了蓬莱宗在见。“苏鸿讲完,走向放着刘文举尸体的案桌。
“两日前我已经回家看望过母亲了,不如我等你葬了老人以后,我们一起回到宗门吧?“周婷回头看向苏鸿背影。
苏鸿没有说话,将刘文举的尸体收进储物袋里,往苏宅大门而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这新年的第一天,似老天也感受到了人们的抗议,居然停止了降下风雪。
苏鸿出了苏宅,走向城东淮安镇唯一家棺材铺,挑了一口漆黑的乌木棺材,以及一些香烛纸钱,当着店主的面收进储物袋内。
店主见眼前青年抬手一挥,这偌大棺材以及那些香烛纸钱便消失不见,连忙后退数步,他是有见识之人,知道眼前青年绝非凡人,不可遭惹。
苏鸿手中可没有银两来付这棺材钱,从储物袋内取出那瓶凝灵丹,从内倒了一颗捏在手里,非常肉痛的递向店主。:“拿着,这颗丹药完全够买你十口这样的棺材。“
“客官,这……这……。“
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店主硬是急的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他这棺材也是花了大价钱定做的,尤其是淮安镇上了年级的老人,有那么好几十口子,其中长街孙老婆听说很快就不行了,他还指望等这些老家伙一死,就能发一笔横财。
他是个目光毒辣的生意人,眼前青年虽说是有本事之人,但为了那白白花花的十五两银子,他还是想问上一问。
“此人应该是位修仙者,虽然传说里仙人的药丸都是相当珍贵,但我又不能判断此物真假,要是此人心生歹意,我误吞了下去死于非命,那就太得不偿失了,相比之下,还是那白花花的银子拿在手里才算保险啊。“店主心念百转,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但真要面对苏鸿时。他那拒绝的话语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只好可怜巴巴的转头,看向身旁那长相绝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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