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灵脉,就是人体中可以存储灵力的经脉,灵力会沿着这条经脉运行。”
慕长安听着微微皱眉,“运行?那会有固定的轨迹吗?”
“这个要取决于,一个人的身上会有多少条灵脉决定。如果只有一条,那运行的轨迹当然也只有一条。可如果有两条以上,那就说不准了。一旦灵脉的轨迹中出现了交叉点,那经脉运行的轨迹也会跟着增多。”
不知道为什么,慕长安突然想到了之前核金印给她看过的那张血脉之力的立体成像图。
那被标记过的红线就蕴藏着大量的灵力,而且正好在她的身体中呈现出一条循环轨迹。
那这条红线,算不算就是灵脉?
“那人的身体中最多可以有多少条灵脉?”
巽离手指掰开数完,“至多九条。三条以下的武者,最多可以修炼到武君双极境也就到头了。而三条以上的就要看这几条灵脉中有多少交叉点,灵脉运行的轨迹越多,那么修炼的空间也会越大。要是能在七条以上,那么这个人就是天赋血脉。最完美的修炼体质。不过九域,甚至于三宗之中,最高的天赋就是七条灵脉。”
慕长安不确定那条红线会不会是灵脉,不过她却很好奇,自己的身体中会有多少条灵脉呢?
“巽老头,你说我的身体上能有多少条灵脉?”
巽离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有些躲闪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个……我怎么知道?这要看验灵璃能验出你到底有几条灵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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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轮到你。
并非是觉得你碍事而已。
而是下一个受死的人,就是你。
慕浮生驰骋沙场半生,从不曾有过任何的怜悯之心。
更不曾奢望被任何人怜悯。
可这一刻,他的心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破了一般的疼。
事到如此,他又能怨得了谁呢?
终究是这些人……欠了她的。
“姑娘……请手下留情。”
当慕浮生说出“姑娘”两个字的时候,周围一片沉寂,只余下雨声撞击周围一切的嘈杂之声。
慕梵此刻的手臂微微一颤,手里的剑差点掉落。
父女不能相认,一句姑娘……疏远的到底是什么?
慕长安知道他们的父女情分早就已经没了。
所以对这种称呼,也是黯然接受。
“手下留情?”慕长安的眼底寒意凛冽,狭长的眼尾,更拉开一片冰霜冷傲,“如果被杀的人是我,大将军可会为我挡下这一刀?让他对我手下留情?自作孽不可活,如今我若放了他,他日,他就会要了我的命。”
“可姑娘如果杀了他,你也不会活着离开燕域。”
慕浮生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他希望她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一生长安,他只希望她能做到他们唯一的期望。
“离开燕域?我若想离开,就不会再回来。而如今来了这里,我就没想过活着离开。要死,我也会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慕长安手中的匕首再次抡起,迫人之势再次朝着燕宁峥的面门劈下。
“当当当——”
匕首划过锋利的刀锋,霎时间火星迸溅。
这把匕首和那把大刀竟然像是撞见了宿敌一样,刀剑之气,朝着四面八方横掠而去。
在激荡而出的剑气之中,慕长安眼底微光一闪,握着逆轮的右手手腕用力一扭,匕首的锋刃再次划着刀光,摩擦出一种铮鸣。
灵力顺势灌注,一股巨力顺着匕首传到大刀之上,慕长安手臂再次用力,生生将原本横于身前的大刀逼退了三分。
虽然只有三分,但也足够了。
“噗”
刀光掠过燕宁峥的眼瞳,慕浮生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没有用匕首。
逆轮挡着他的刀刃,而慕长安就利用这个空档,将尖尖的五指径自插入燕宁峥的肩膀之上,没入血肉之中。
少女那青稚的五官却没有丝毫的动摇,唇角还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然而燕宁峥却是依旧躲避不及,好似他那已经入了丹心境的修为毫无用处,竟然不比慕长安的一身杀意来的狠厉杀伐。
慕长安眉头微微一动,将手一抽。
顿时鲜血飞溅,洒落在地。
燕宁峥被指力穿透的肩膀此刻已经血肉模糊,一股阴涩之气在他的经脉之中游走肆虐。
而下一刻,大刀攻势骤然大盛。
刀刃直落朝着慕长安的面门砍去,虎虎生威。
慕长安转身格挡,经过几次猛砍,那“当啷啷”的撞击声,接连砸在了慕长安的匕首上。
剧震当下,她瞬间便感到一种奔雷般的力道撞击着她的掌心。
虎口崩裂,鲜血四溅。
慕长安咬着牙,忍着痛,将逆轮换手间,摊开了自己的右手。
白皙的手掌,此刻却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横穿她整个掌心,瞬间将整个手掌变得血肉模糊,只余下残破且狰狞的伤口。
只因为她伤了燕宁峥,他便要取了她的性命吗?
终究她这个亲生女儿,抵不过那贱男人的一条烂命吗?
薄唇抿起,有着一层毫无血色的青紫。
少女的双目微有赤红,眸底却是一片滚烫的湿润。
漫天的风雨飘落,却怎么也润染冰冻不了那股盈眶的滚烫。
雨水打在她的掌心,继而落下,却是一片浓稠的血色。
那一刻的那一种痛,却是镌刻在心,难以磨去。
一丝丝精纯力量,从她经脉之中流转而出,萦绕在她的五指之间,游走,徘徊。
既然如此,你便先去死。
风雨廊下,那漫天的烟雨仿若在一瞬间化成了凌厉的杀意。
杀机凛冽,雪亮刀戟,威势恐怖。
划破了阴晦的天色,划破了重重的雨幕,划破了过去一切的不公。
只一瞬间,澎湃的杀意尖锐刺骨。
少女的身影瞬间化作残影,匕首的锋利犹如落雨,毫无畏惧的砍在大刀之上。
而那每一道撞击的落下,便是由心的一句质问:
你可曾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的存在?
在我被关在地下牢笼之中的时候,你在哪?
在我被慕乐菱砍杀的时候,你在哪?
在十方台上所有人围攻我的时候,你在哪?
在有人侮辱她的棺椁的时候,你又在哪?
身为人父,人夫,你可曾负过半点责任?
每一次匕首的落下,都带着灵力的咆哮和宣泄。
打在刀刃之上,更是有无数道电光流窜闪烁。
“轰轰轰”的声音,犹如闷雷,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众人的心口。
慕长安只是刚刚引灵入体,身体之中只有一颗虚丹。
相对于慕浮生而言,她的实力真的是不够看。
慕浮生是武者,而且就在不久之前突破进入了弑魂境。
两人相差三个境界,这就相当于慕浮生只要发动武宗必杀技弑魂,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捏碎。
可是慕浮生却还没有领悟弑魂杀的精髓,而且即便是领悟了,他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手。
慕梵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那一下下利刃相撞的声音,就仿佛打在了他的身上。
慕浮生手中的千仞碎骨刀,壁立千仞,刀光落下碎出了千万星芒,刀锋先是幻化于无形,后又化出一片虚影。
“快走,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
一道厚重的声音在慕长安耳畔响起,慕长安抬头看去,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慕浮生将她的身形快速向后逼退,风雨之中他们的声音被充分的掩盖。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既然可以有活下的机会,你又何必要回到这里?安安静静的活下去,不好吗?”
“不好。”
“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慕长安的唇角也随之冷嘲的勾起,雨水从他们的周身落下,“这也是你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不是吗?”
慕长安说着,手中逆轮,顺势而上,朝着慕浮生的脖子抹了过去。
慕长安的修为不及慕浮生,可对于杀人的技能,她绝不输于任何人。
锋利的刀刃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着慕浮生的脖颈划去,慕浮生手中的大刀此刻却成了他的掣肘,一柄大刀横于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半分余地去挡那把匕首的锋芒。
慕浮生眼神大骇,可在这间隙之间,他却仍然执着的说:“我是真的为了你好。”
双手松开,慕浮生舍弃大刀,身形飞快向后退去。
为了她好?
慕长安觉得可笑至极,“想要让我离开,你是真的只是为了我吗?慕浮生,你为了的不过是你自己,还有将军府的里那些人。”
慕长安一击未中,已在意料之中。
她反手将慕浮生的千仞碎骨刀勾入手中,单手握住刀戟,手腕翻动,抡出一个巨大的刀花,撞击着那坠落的雨线,一时间水珠飞溅而出,犹如落在一块玉盘之上。
“如今你越是在意的,我就越是要毁了它。你和这里的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无穷冰冷的杀意瞬间满溢到了她的双眼,收起逆轮,慕长安的另一只手紧跟着握在了刀戟之上,双手高举于头顶——
举刀砍下的瞬间,“轰”的一声铮鸣,如潜龙入海,银色的光辉顿时透过漫天雨幕披泽而出。
“噗嗤”
锋锐的刀气,几乎不留任何的反应时间,直接朝慕浮生的面门落下。
“爹?”
慕梵持剑飞身而出,利剑出鞘——
“叮”
剑刃撞击在刀刃之上,一股磅礴的力道直接将慕长安手中的长刀击飞了出去。
而那柄刀坠落的方向,正是慕浮生的身旁。
终究……这身体还是太弱了。
哪怕是青鸾妖骨的力量都嫌弃了这具身体的弱小。
慕长安猛地后退了两步,身形还未及站稳,慕浮生的手却已经接住了飞出的刀戟——
可他的左肩却是鲜血喷溅,染红了半个身子。
慕长安嘴里含着一股腥甜冷笑:还好,没有落空了这一刀。
“下雨了,下雨了,坏蛋跑回家了,下雨了,下雨了,快把坏蛋劈死吧……”
突然间一道声音传了进来,于此同时一道人影手持着一把白色的伞在风雨中漫无目的的蹦跳着。
那是一个少年,他的身形修长却略显单薄,可脸上却出现了一种毫无神智的痴傻模样。
慕长安的余光瞟去,却发现这人的五官竟然和她有几分相似?
他手中拿着的伞也是之前她所拿的那把白伞,“啪啪啪……”雨水打在白伞之上的声音渐渐近了。
那道身影,也渐渐的朝她跑跳了过来。
当他看到慕长安静静的站在那里,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脸颊落下,他脚下蹦跳的双腿突然停了下来,那双眼瞳似乎有些迷茫的看向了慕长安,眼底有着几分怯怕,还有着几分好奇。
“你……要伞吗?”
雨水已经将慕长安整个身体都淋透了,她已经对那种冰冷的寒凉早已没了知觉。
只是那水珠却卷着她的睫毛,慢慢的在模糊着她的视线。
“宁晖?”
慕梵的声音响起,叫着的大概就应该是这个少年的名字。
宁晖?
他就是慕宁晖。
慕长安的眼眶突然涌出一丝微烫,她下意识的朝着慕宁晖走了过去。
“宁晖,回来。”
一刀劈下,但见万千刃光汇成一道,霎时间横断阻隔在了慕长安和慕宁晖的中间。
更准确的说,持刀的人应该更想将这一刀劈在她的身上。
“撕拉”
白色的孝服衣摆顿时被这锐利的刀锋划开一道口子。
慕长安转头朝他们看了过去,浑身的冰冷此刻都无法取代她心中凛冽刺骨的寒意。
所以……他们是在害怕?
害怕她会杀了自己的同胞哥哥吗?
护着他,喊着他……
只是为了让他离自己更远一些。
慕长安一身血气乱窜,那种要爆炸的感觉,让她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慕浮生那一刀砍下,罡冽的刀锋震的她五脏六腑都颤抖着——
可就在她神色恍然的一瞬间,“噗”一股剧痛从她的胸口猛地席卷而上。
慕长安的瞳孔剧烈收缩,白伞再次从她的眼瞳中划出了一道清浅的曲线,落在了地上。
而带着温度的血珠,从她的胸口上涌了出来。
所以现在她是出手晚了,竟然被自己的亲兄弟捅了一刀?
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出,肆无忌惮的流淌着。
慕长安微微张开嘴唇,似乎是想痛哭的呼喊,可又在迷茫中将那痛吟消匿在了她的口中。
此刻她的眼泪已经干涸,就连痛都变得麻木。
白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雨水的侵蚀将血液浸染扩散,艳丽且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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