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贾琏不解道:“何掌柜所谓何事?”
何掌柜取出一个紫檀木匣,缓缓打开,里面盛放的正是上回贾琏交给他的织布机图纸。
何掌柜说道:“这是二爷留在此处的图纸。二爷嘱咐过,图纸不能交给他人,故而不敢擅自处置,便置于这匣内。”
贾琏赞赏道:“何掌柜言而有信,所以这次一百台新的织布机我还是交给你来做。”
贾琏说罢,准备收回旧图纸,不想却被何掌柜拦住,贾琏不解问道:“何掌柜,你这是何意?”
何掌柜面带歉意说道:“二爷,我方才说有事求您,便与此相关。如今您既已有了新的织布机图纸,那这老款式的,是否可以交由我继续制作,转卖给他人?”
贾琏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子事。但这毕竟是自己的知识成果,不能白送给别人,便说道:“这事好办。”
何掌柜欣喜若狂:“当真的?”
贾琏点头道:“给钱就行。”
何掌柜满脑子黑线,原以为得了个便宜,结果还是要出钱。不过他也早有准备,说道:“那是自然,二爷,您看二百两成吗?”
贾琏摇摇头,不言语。
何掌柜继续试探:“五百两,真的不能再多了。”
贾琏仍旧沉默。
何掌柜咬着牙说道:“一口价,八百两!”
贾琏微微一笑,仍不说话。
何掌柜犯了难,说道:“我的二爷,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您往多了要我也拿不出来啊。”
贾琏这才说道:“我不要你掏一份现银。”
何掌柜脸色更加难看,苦笑道:“二爷,您说得我愈发糊涂了。您刚才说给钱才行,这会子又说不要我一分现银……”
贾琏笑道:“你没有听错,这都是我说的。这图纸我免费送给你,但是你卖织布机挣的银子,咱们五五开。”
何掌柜心下骇然,从来没见过贾琏这样做生意的,这分明是要吃自己一辈子啊。
何掌柜犹豫道:“我的二爷,您这要价也忒黑了一些吧?”
贾琏不以为然说道:“你要不干,我拿着图纸找别家去就是了,这可是无本的买卖,稳赚不赔,想要跟我合作的人多了去了。”
何掌柜知道贾琏所言非虚,很多人都已经盯上了贾琏设计的织布机。机会就只此一次,自己若不把握,那就是别人的生意了,因叹道:“哎,那便依了二爷吧。”
贾琏见何掌柜一副肉疼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何掌柜尽管放心,这织布机肯定会大卖的。赶明儿我得了空,再给你设计一些新奇玩意来,保管你有挣不完的银子。”
何掌柜惨淡一笑,道:“我不过是帮着二爷挣银子。”
贾琏打何记木匠铺出来,心情甚好,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回头得空,好好琢磨琢磨将现代化的设计搬运到红楼世界来,方便了别人的同时,也富裕了自己。
贾琏舒舒服服伸了一个懒腰,忙碌了大半天又有些乏了。
贾琏拉着平儿的小手,说道:“平儿,回去陪我蒸桑拿去。”
平儿小脸一红,娇俏道:“二爷,您坏!”
贾琏嘿嘿一笑,自打上次以来,蒸桑拿成了他与平儿之间的暗号,只要他一说起蒸桑拿,平儿的脸一准会红。
贾琏笑道:“我跟你说着玩呢。难得出来一次,我陪你四处逛逛吧。”
平儿喜笑颜开,满心欢喜地同意了。
逛街本是一件颇为无聊的事情,只是因陪你逛街的人才变得有趣起来。
二人逛了半天的街,看来看去不过都是胭脂铺、裁缝铺、首饰行之类的。
结果平儿什么都没有买,最后吃了一串冰糖葫芦便兴高采烈。
贾琏跟在后面直摇头,问道:“我说平姑娘,你好歹买点东西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抠门呢。”
平儿回首一笑,道:“既然二爷请客,我可得好好挑一挑,偏让你心疼一回。”
贾琏拉着平儿走进一家首饰铺,说道:“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最贵的首饰都给我拿出来。”
平儿却拦住了贾琏,莞尔一笑,道:“二爷,既是送给我的,便得由我来挑。”
贾琏做出一个请的首饰,道:“没问题,别替我省钱。”
平儿挑了半天,方才挑中了一支玉簪子,拿给贾琏看:“二爷,这个好看吗?”
贾琏拿过簪子,贴心地替平儿戴上,一旁的掌柜的连连称赞道:“这位姑娘天生丽质,戴上我铺子里的簪子,真是的锦上添花,美丽动人啊。”
平儿害羞道:“这掌柜的也太会哄人。”
贾琏笑道:“就冲他说的这句话,这簪子咱买了。”
平儿小声说道:“二爷,您也不问问多少银子?再有钱也不能乱花呀。”
贾琏深以为然,平儿还真是勤俭持家的好手,便问掌柜的:“这簪子多少银子?”
掌柜的回答道:“一百两。”
不待贾琏说话,平儿便忍不住说道:“这么一支稀松平常的簪子,你竟敢开口一百两,怎么不去马路上抢去?”
掌柜的说道:“姑娘此言差矣,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料子制成的,您瞧这种水,这透光,都是一等一的尖货。”
平儿拔下簪子就要递还给掌柜的:“我不买便是了。”
贾琏见机先一步从平儿手中接过簪子,趁着平儿不注意,给掌柜的使了使眼神,说道:“掌柜的,你这簪子卖给旁人一百两也就算了,今儿给我琏二爷一个面子,便宜点吧?”
掌柜的心领神会,赔笑道:“既然琏二爷发话,那我就当这笔买卖不挣钱了,给您五十两怎么样?”
掌柜的说完,试探性地朝着贾琏眨眼睛,问他可否满意。
贾琏瞄了一眼平儿,问道:“平儿,掌柜的只收五十两,咱就买了吧?”
平儿心想,哪有卖东西的张口就降一半的?
这个掌柜的太不靠谱,他卖的东西定然也不靠谱,因而仍旧是不同意,说道:“五十两我也嫌贵。”
贾琏哪里知道平儿的心思,给掌柜的又递了一个眼神,抬高嗓门说道:“掌柜的,我们平姑娘还是觉着贵了,你看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掌柜的今儿算是豁出去了,干脆一拍脑袋,说道:“难得平姑娘赏脸,这支簪子就送给平姑娘吧。”
贾琏一听都懵了,立即瞪了掌柜的一眼,分明在说:你这也演的太假了些吧。
掌柜的一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平儿却没有察觉,惊奇道:“掌柜的可当真?不曾想我还有这么大的脸面呢。”
她知道掌柜的不过拿自己当作幌子,全靠的是贾琏的面子,只是哄她开心罢了。
但这样的奉承,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拒绝。
掌柜的连忙赔笑道:“岂敢拿姑娘开玩笑,自然是作数的。”
平儿这才重新让贾琏为自己戴上发簪,开开心心地出门去了。
贾琏悄悄丢给掌柜的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跟了上去。
…………
数日后,贾琏陪同贾政验收贾府新学堂的修建情况。
二人来到书院门前,贾政见门楣处仍然空缺,便问道:“这学堂的名字为何还没有?”
贾琏答道:“只因前些日子娘娘赐名白马书院,我便想等着娘娘亲笔赐了字,再请人装裱了挂上去。”
贾政点点头,道:“娘娘肯赐字,当然是极好的。”
贾琏又领着贾政四处转了一圈,贾政甚是满意。
贾琏又说道:“二爷,怡红院已经重新收拾妥当,您要不也去看看?”
贾政皱眉道:“这是给宫里来的小主收拾的休憩之所,怎么不请老太太、太太们定夺?”
贾琏无奈说道:“原该是这样的,我去请了几回,老太太、太太们都不肯来,想必是心疼宝兄弟的缘故。我这才敢回禀二爷处置。”
想起宝玉,贾政心里也生出一些愧疚来,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便说道:“这次也算是委屈了他,回头好生安慰就是了。”
因又想到贾琏在这件事里出了不少力气,贾政赞赏道:“琏哥儿,你这次的差办的不错,越发显得有出息了。”
贾琏笑道:“二爷谬赞。”
贾政心想道:毕竟是宫里的小主子,规矩多,凡是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因说道:“既然老太太、太太们不愿前往,你就随我去怡红院看看吧,凡事均须仔细一些才是。”
贾琏应道:“二爷说的是,我记下了。”
实际上,贾琏对怡红院的改造并非自作主张,事先都已经悄悄跟元春通了气。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地方是元春不知道的,那便是贾琏给她也准备了一个惊喜,建造了一座豪华版的桑拿房。
贾政看着门框边上挂着的写着“桑拿房”的木牌子,不禁皱紧了眉头,问道:“这桑拿房是什么用处?”
桑拿房在贾府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闻,只是贾政一向与人都是板着脸,谁也不敢同他说这些家常散事,至今仍蒙在鼓里。
贾琏便一一与贾政说明桑拿的用处,说得贾政也心生好奇,只是碍于男女有别,不便进去细细查看。
贾琏已捕捉到贾政的想法,便说道:“如果二爷不嫌弃,我改日也请人在你院子里建一个桑拿房?您平日里劳累,蒸蒸桑拿最是解乏的。”
贾政心下欢喜,只是说话仍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钱不能从公中出,赶明儿你去跟二太太领银子。”
贾琏回道:“二爷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我们做晚辈的一份孝心,哪能让您出银子。”
贾政乐得其所,有意问道:“我听说你在外头开了个绸缎行,生意很不错?”
贾琏心想:还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莫非贾政也想薅自己的羊毛?
略作思索,贾琏答道:“一点小本买卖,不过是想着挣点银子补贴家用罢了。”
贾政听罢,没有多说话,靠着手继续踱步。
白驹过隙,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学堂开学的日子就到了。
元春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太监服饰,跟着贾琏偷偷溜出了皇城,元春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一股雨后泥土的芬芳侵入心脾,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元春感觉自己像是一直出了笼的鸟儿,哪怕用剩下的余生换取这样自由的一天,她也是愿意的。
贾琏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嘱咐道:“元妹妹,一会到了家里,你就是晴主子了,不能摘下面纱,少说话……”
元春听着贾琏重复了好几遍回家后的注意事项,便说道:“琏哥哥,你说的这些我早都记下了,比女人还要啰嗦。”
贾琏腹诽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啊,你偷偷出宫的事情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我的小命就无了。
二人说笑间马车就行驶到了贾府,贾琏小声说道:“元妹妹,这次就委屈你从后门进去了。”
元春轻轻撩起面纱,有些调皮地笑道:“什么元妹妹,人家现在是晴主子。”
贾琏笑笑,没想到元春适应得倒挺快,因说道:“晴主子,请吧。”
贾琏跟府里打过招呼,这位晴主子来府上不过是为了与众姊妹玩一会子,身份不便暴露,家中长辈一概不再惊动。
贾政原不赞同,认为既然宫里的小主来了,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以免失了礼节。
贾琏好说歹说,最后再次将元妃娘娘搬了出来,贾政方才作罢。
元春入园时天色将黑,园子里的众姊妹都不曾过来叨扰,只说明天白马书院见。
元春随着贾琏来到怡红院,不禁感叹道:“这又不知道要花了多少银子,真真是不应该。”
贾琏笑道:“元妹妹且别担心,如今我每天都有几百两的进项,为你花这些银子算不得什么。”
元春又问道:“内务府那边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贾琏迟疑了片刻说道:“说也奇怪,上回我去拜见广储司郎中肖先让,与此人相谈甚欢,他也将内务府考察的条目一一讲给我听,说好的不日便前来查验,让我好生准备。蹊跷的是,这大半个月过去,竟然一点音信没有了。”
元春想了想,说道:“不好,这事怕是让她知道了。”
却说元春所言者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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