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萧凡

    
    “这一次，你没有要毁灭三界，但是你想自己掌控三界。”
    “我不知道最终被你创造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但那一定是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的怪物。”
    “所以，我要将使命完成到底，我的使命马上就要完成了。命运，你这个三界的罪魁祸首，你该去死了。”
    萧凡说完，体内所有的真元几乎都往他右掌流去。他的右掌，还在天帝的心脏里面。
    这时候，如来也将自己的右手穿入了天帝体内。
    “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命运不甘地大叫了起来。
    “魔昊，最大的命运不是我！你被骗了，创造你的人，才是最大的命运！”
    “我输了，我们都输了，是他赢了！”
    “魔昊，我只是一个叛徒，跟他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他创造出来对付我的棋子而已，你会知道的，你会知道的！”
    命运突然伸手抓住了萧凡的肩膀，目眦欲裂地说道。
    “我的使命……”
    “是维护三界秩序。”
    面对命运最后的肺腑之言，萧凡还是这两句话。
    “帝君，我要走了。”
    这时候，天帝的身体，由天帝自己掌控了。
    萧凡垂下了脑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帝君，你不用难过，就像你说的。总要有人做出牺牲，总比三界再次被毁灭的好。”
    “你也不用对我愧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命运选择如来做载体，我想他也会跟我一样。”
    天帝虚弱地说道。
    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萧凡仍旧不敢抬头看他。
    “帝君，这是高小艾的魂魄，你给她一个好归宿吧。”
    “这是个可怜的姑娘，为了做戏给命运看，我没有救她。”
    “你说得对，善恶共存，黑暗与光明共存，平衡他们，才是我们要的秩序。”
    “人界不应该被毁灭，因为善与恶，都在人界。人界被毁，才是彻底没了秩序。”
    天帝淡淡一笑，抬起右掌，他的右掌上，有一个虚弱的魂魄。
    萧凡将那魂魄收好，仍旧不敢抬头，说道：
    “你放心，我会给她一个好的归宿的。”
    “那就好。”
    天帝笑了笑，抬头望着天上。
    “神界被弄成这样，也该恢复原状了，只可惜我看不到它的原貌了。”
    “我该走了，帝君，如来，你们保重。”
    他说完，萧凡和如来都没有任何回应。
    天帝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右掌，朝自己脑袋猛拍了下去。
    点点星光从萧凡还有如来的手掌间飘过，缓缓上升，直至消失。
    两副躯体僵在当场，许久没有动弹。
    “都结束了……”
    良久，萧凡站了起来，背对着如来。
    “帝君！”
    如来叫住了他。
    “我有话要对你说……”
    大概过了两分钟。
    如来也转过身，背对萧凡，遁入虚空，离开了这里。
    萧凡走到已经入魔的狼哥和大壮面前，望着他们两个，说道：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休息了。”
    二人眼中的血红褪去，眼中尽是茫然。
    片刻后，他们也化为了点点星光，消失在战场上。
    早在入魔的时候，二人就已经死了，那厮杀的怪物，只是他们的执念。
    没有完成任务，就不能离开。
    ……
    回龙山脚下，萧凡摇摇晃晃，艰难地走到了这里。
    一个穿着整齐，十分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在山脚下等他。
    “孩子，你受苦了，跟我回去吧，享受你应得的荣誉，你是三界的英雄，也是我的骄傲！”
    那中年男子，双手扶着萧凡，他的眼中，充满了自豪。
    这是他创造出来的，最完美，也是最无敌的一件武器。
    “父神，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在这里，看着他们。”
    萧凡面色苍白，但仍然保持着无力的微笑，对那中年男子说道。
    “他们？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再说他们，比得上你自己的兄弟姐妹吗？”
    “他们只是人类而已，就算是那些修士，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我知道你在三界生活久了，对三界有感情，但是你应该有更大的抱负，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
    “你要是喜欢，可以继续把他们创造出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凡闻言，摇了摇头道：
    “我可以把他们再创造出来，可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
    “我只想恢复原样，我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请父神看在我消灭命运的份上，尊重我的选择。”
    中年男子愣在当场，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萧凡，他的眼神中，更充满了不理解。他完全理解不了萧凡的思想。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
    “可是一旦选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永远都回不来了。”
    “孩子！”
    萧凡突然双膝跪地，对着中年男子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拜，感谢父神将我创造出来。”
    “我很庆幸，没有辜负父神的厚望，将三界的罪魁祸首消灭。”
    “父神还有不少后代，他们会代替元昊尽孝的。元昊累了，想休息。”
    萧凡说完，不再回头，直接往山上走去。
    中年男子望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声，最后消失不见。
    萧凡一步一步，走在圣门里面，望着空无一人的山门。
    曾经这里那么热闹，那么繁荣，如今这么荒凉，只剩他一人。
    他走到山巅，进入传送阵，又一步一步，走到大殿的高台上。
    他站在高台上，望着下面。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众人，甚至是早已经去投胎的胡清风。
    狼哥、大壮、闻菩萨、魏师傅、王玉江、韩千美、吴思雅。
    以及他所有认识过的朋友，弟子……
    好像他们都在这下面，就像往常一样，圣门还是如往常那般热闹。
    但这些人，都没了。
    还有萧鼎言，萧家人，萧凡也都感应到了他们的死亡，被命运彻底抹去。
    正如他说的，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这句话，萧凡说了无数遍。第一次说出口，是在不知道多少年前，针对命运布下这个大局的时候，萧凡第一次对天帝和如来说出了这句话。
    那时候，就已经注定谁会牺牲了。
    不是圣门众人，更不是仙界众人，更不是诸天神佛，也不是萧家所有人。
    一个，是天帝。
    另一个，是萧凡自己。
    “再会！”
    萧凡望着下面，咧嘴一笑。
    一颗青色珠子，和一颗金色珠子，从他头顶飞了出来。
    两颗珠子在他头顶上凌空盘旋，不断升高，最后撞在一起。
    一道巨响，划过人界，仙界，神界，佛界。
    萧凡说他有能力将一切恢复原样，他的确有这个能力。不过恢复原样的代价，是他牺牲自己。
    他摊开右掌，一个魂魄从他手中飞了出来，这是高小艾的魂魄。
    天帝的遗愿，萧凡一定要帮他完成。
    只见那两颗珠子从萧凡头顶钻出来后，又是十道青光从他头顶冒了出来。
    其中一道，钻进了高小艾的魂魄里。
    “去吧，都走吧。”
    萧凡轻轻挥了挥右手，高小艾的魂魄和那十道青光，直接遁入了虚空中。
    他曾在仙界尽头的地底下面，写了一道密令。
    他说他要找到十个人，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那十个人体内。只是……他没时间去找那十个人了，只有看缘分。
    高小艾是其中之一。
    此时，那两颗珠子忽然冒出一阵光芒，这片光芒，笼罩三界。
    高台之下，狼哥、大壮、闻菩萨，以及在众神之战中，所有牺牲的人，全都缓缓显出了身影。
    但与此同时，萧凡的身体也开始石化了。
    先是双腿，紧接着，已经蔓延到了上身。
    随着狼哥他们的身影渐渐凝实，萧凡，已经石化到了脖子。
    他的最后一眼，看到了所有人复活了过来，包括萧家人。
    但所有人醒来，只看到一尊雕像，矗立在高台上。
    地狱深处。
    所有恶鬼在突如其来的一阵光芒照耀下，顷刻间消失不见。
    顾世海大惊，刚刚站起来，就发现自己身下的那朵黑莲，已经彻底变成了白莲。
    “他们……投胎去了？”
    顾世海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望着整个地狱深处。
    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使劲揉了揉双眼之后，那白莲还是白莲，没有变黑。
    “这么说，我可以重返阳间了……”
    顾世海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刻也不久留，当即遁入虚空，前往阴市。
    ……
    转眼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已是五十年之后。
    圣门大殿的高台上，那座雕像，一立就是五十年。
    屹立这么多年，可这雕像却是未染一丝尘埃。
    那高大的雕像旁边，一个老妇人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雕像。
    “妈，您还在擦爸的雕像，都擦了五十年了。”
    一个年轻人走过来，轻叹了一声，说道。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面。我就是要在这里等他回来，问问他，为什么当初抛下我们娘俩，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回来。”
    老妇人声音沙哑，头也不回，继续帮那雕像擦了一遍又一遍。
    “狼叔说爸有自己的苦衷，他是大英雄。也许……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年轻人低着头，说道。
    他的模样，从三十年前就没有变过，过了三十年，还是这么年轻。
    只是，他从生下来就没有头发。
    “他心怀众生，可我心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他不回来，我死不瞑目！”
    ……
    京都，一处别院里。
    三个老头儿围坐在一副棋盘边，悠然下棋饮茶。
    “魔昊，难道真的已经死了？”其中一个老头儿，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他的确已经死了，连盘古都已经不再管他了，说明他真的死了。不然的话，盘古是不会留他的，必杀。”
    另外两个老头儿，脸上并未起波澜，仿佛聊天一般，就随意解答了那老头儿的问题。
    “可惜了！”
    那老头儿摇摇头，原本端起的茶水，也没心情再喝下去。
    “一点也不可惜，死了，难道就不会再活过来吗？他和天帝做戏给命运看的时候，不也死了一次。”其中一个老头儿，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能做戏给命运看，就能做戏给盘古看。只是盘古，没那么容易糊弄，所以他迟迟不敢复活。”
    “盘古开天辟地，高于一切，盘古一族，创造了无数的三界出来。”
    “命运是他们创造出来的秩序，只是没想到，命运叛变了。”
    “他们捕捉了这么久，拿命运没有办法，所以创造出了魔昊，去和命运对抗。魔昊可能一开始也想不到，命运一死，他也活不了。因为他一直和命运对抗，已经有了执念。”
    “他的执念，就是维护三界秩序，守护三界。如果他知道最大的命运，其实不是命运，而是盘古一族的话，他会不顾一切和盘古一族对抗。”
    “所以魔昊必死，盘古还算有点良心，没有亲手杀了魔昊。”
    “魔昊更是无比聪明，当着盘古的面自行了断。”
    “可盘古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件完美大杀器，兴许……”
    “他自己都掌控不了。”
    三个老头儿相视一笑。
    ……
    又是一年后，华夏渤海的尽头，突生异变。
    海面跌宕起伏，一个巨大的人眼在海面成形，紧接着，两颗发着光芒的珠子从那人眼瞳孔中飘了出来。
    那两颗珠子，一颗发着青光，一颗发着金光。
    “你去哪？”
    “去找张坚的残魂，已经过了五十一年。还有四十九年的时间，再不找到他，他会彻底消失。”
    “那好吧，下一次，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不知道，不过我不希望和你见面，因为再见面，你会再次被我吞噬。”
    “呵呵，那又怎样，总要有人做出牺牲，不是吗？”
    “你说得对，三界并未真正和平，还会有人牺牲。因为真正的命运从来都没有消失，我要找到张坚和那十个人，还有无数愿意维护秩序的战士。我希望他们，能打赢那些我们打不赢的战争。”
    “我知道了，那我们就此作别吧。”
    “嗯。”
    两颗珠子，朝着不同的方向，遁入了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