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柳昕那里,站在门口按了门铃,没人开门,打他电话,电话铃响却从房里边传了出来,一直没人接,想着他是下去买东西了,那就下去迎他一下。
下了楼,出了小区门口,附近相隔不远有两个超市。先去了第一家,转了一下,出来打算去坡上另一家,一转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柳昕,刚从小区里走出来,她刚要过去——
他的身后跟上一个高挑的女子,一件简单宽松蓝颜色的套头裙,头发散在肩上,看起来有些慵懒却难掩美丽,风吹过,窈窕毕现,但是,小腹隆起,她是孕妇。
安娣的脑子都僵了,就看着他们一起搭车,后来车远了不见了。
直到感到脸上冰凉凉的,一滴滴,一串串,一绺绺,雨越来越大了,她就淋着雨走,都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家。
当晚就发烧了,期间接到柳昕的电话也好像是居士的,不过都没关系,都不存在了,就一个人好了,不是还有家嘛,有父母有兄弟,还不够吗。
剩下的才是最靠得住的,其他的老是变来变去,变来变去呀。
后来安妈冲了姜糖水过来,甜甜又带着丝丝姜的辣味,喝了一碗,盖上被子好舒服。
我老姐一点都不像病人,你看她多享受,这么大姑娘还要妈侍候,弟弟站在旁边揶揄。
被妈妈推出去:写作业去。
出了一场透汗,烧退了,病好了一大半,礼拜天一整天都在休息,到了晚上有力气过来吃完饭,喝了一大碗粥。
吃饭时大家闲聊,安父问她:“你知道你们校长回家了吗?”
“出来了吗,我不知道啊,就听说精神受了点刺激。”
“所以嘛,还是老话说的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你的,买张彩票都发,不是你的就别费那个事,咱们这样有吃有喝也挺自在的,是不是儿子。”
“反正我是要多赚些钱,住间大房子,想买啥就买啥。”
“那你就要好好努力了,我跟你妈是达不到了,那你将来想学点啥呢?”
“我嘛,我打算学盗墓,来钱快呀,只要我成了高手。”
妈妈点了下头,“明白了,你是说学考古吧,不好,老是跟死人尸骨打交道,折寿的。”
“你美化他了,弟说的是盗墓,虽然技术层面差不多,可是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是做贼的,那你这儿子可真光宗耀祖了,哈哈哈哈哈。”
“儿子,你是这意思吗,是你姐说的那意思吗。”
“呃呃,说笑说笑,随便想一想,发发梦而已,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干的,我不行,咱家就没那基因。”
安娣的座位正对着窗外,一辆车进入视线,因为它很慢很慢,比走路都慢,停了下来,她认得了——
走到窗口拉上窗帘。
“干嘛,天还没黑,拉什么窗帘。”
“天这么阴,开灯还好了,主要是咱家住一楼,要不也不用拉窗帘了。”
“当时想着以后我们退休之后可以开个小卖店嘛。”
回房拿起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他的,看着,心里莫名蠢蠢了,但是不行啊,这成了什么了,我这不就是个笑话嘛。
她将自己房的窗帘也拉上了,给自己时间忘了吧,把他忘了。
她自己都知道这决心有多么虚弱。
熬到半夜,拉开窗帘,咦,外边已经是繁星点点了,星光之下,他的车发着幽暗的亮,他这是想干嘛啊,死磕吗?
待了这么久,邻居都会注意到了,这人真是——
手机上忽然有他的留言:“出来吧,我饿了,去吃东西。”
凭什么你说出去就出去,然后结果又是你一次又一次拎不清。
哎呀,烦死了,有他在外边怎么安心睡觉。
手机屏幕又亮了:“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到底熬不住了,她掀开被子,穿鞋下地,踢踢踏踏跑出门,一边忍不住抽泣,跑过去跑到车前,站在车头前定定看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脸,明明他就坐在那。
走过去拉开门:“下来。”
用力拉开车门,人软塌塌地倒了下来,猝不及防直接将开门的她砸倒——
好容易挣扎坐起,怀里的人已经冷了
仿佛千斤压在胸口,痛到窒息:他终于可以重新来过,终于这一世有缘无分。
靠着冰冷的车身她呜呜咽咽哭起来,稀里哗啦……
“快起来快起来,上床睡去,”依稀有人在耳边边叫她,是妈妈:“刚好一点,快上床。”
安娣迷糊应着,爬上床,长吐了一口气,原来不好的事并不是现实,上到床上,拉开窗帘向外看,外边显见已经下过雨了,路面湿漉漉的,星空是没有的。
没有车,什么都没有,唉,就当都是臆想的吧,现在要睡了……
第二天她还是照常上班了,这样可以分散注意力。
上午上课时放在教案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而这时他正在讲着课,还是选择停下来看了一下,是他的:“我明白了,你做出了选择,这样也好。”
然后看了下教案接着讲下去,让自己集中精神,不要受影响。
但是事实是,后半截明显不流畅,时不时看下教案提点一下。
没有回复他,也是有个对于她来讲爆炸性的消息:老马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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