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迟感觉有一团铁压着自己的脑袋,柳絮已经进来叫了好几次了。
柳絮陪着雾迟到殷将军府之后就被雾迟催着回宫打理雅薰殿内务,不知道雾迟没在自己的管控下到底喝了多少酒。
柳絮耐着性子“公主,陛下已经派人来唤了,该梳洗梳洗了”
雾迟顶着脑袋一下子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强行将精神拉回自己身体。
“今日要去赤华将军府,我必不能如此”
雾迟两步走到梳妆台前,看到桌上有一碗盛着褐色的药。
柳絮便帮雾迟梳妆,边解释
“解酒汤,喝了会好很多”
雾迟端起汤,还是热乎的,沿着边边吹了几下之后,便喝了下去,不一会后确实觉得好了许多,眼睛都有神了。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啊”
柳絮笑了笑,解释说“这是昨天晚上殷将军将公主安置好后特地教奴婢的。”
雾迟甜甜得笑着,从在殷将军府殷瞿给自己送伤药,自己就有些感觉得出来,殷瞿的性子不像传统的将军一般大老粗,反而细心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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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是平常去悼念家人,所以延皇也没有带很大的阵仗,只是让宿屹安排了一些亲卫,两辆马车。
雾迟晚了一些,按照延皇的性子应是多少会说一些的,这一次延皇倒是很宽容,雾迟一来就出发了。
今日海笙太子便要走了,延皇应是要送行才是,为什么偏偏今日要带自己去祭奠父亲母亲。
雾迟发现桃子还在马车上,还没把桃子给何灵均呢。
雾迟看了看外面,已经到光佛寺了,车队竟然直接行驶而过,没有停留
雾迟眉头紧锁,延皇信佛,信奉于光佛寺,怎么都不停下来膜拜后再走呢?
车队还在继续行驶着,雾迟缓了口气没想太多。
光佛寺内
一合大师站在高塔上,眼神跟随着车队,缓缓摇了摇头,眼帘微阖,声音沉重苍老
“地上的佛又怎信天上的佛呢?”
说罢后又俯首捻了几下佛珠,嘴里念了几句经
再睁眼时,车队已经行过了光佛寺,马车的咕噜声还回荡在桃林里。
车队到了赤华将军府门前。
雾迟抬头打量着那几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仿佛已经能看到父亲赤华将军苏安的英姿飒爽。
延皇解释道“这是你母亲提的字,你母亲写的字本是不好看的,先皇赐府的时候,你母亲争着要题字,赤华将军府这几字,你母亲练了好几天”
雾迟跟着延皇的描述,一笔一划得看着字,感觉又不同了些。
走进院子
院子里一点也不像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应是有人精心打理保持着母亲与父亲生活时的模样。
延皇让护卫随行都留在院子里,只与雾迟两人进了大殿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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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华宫惜云殿内
云知烟站在主殿门前,察觉到门前巡逻的士兵突然多了起来,连让宫女去贵妃宫里送些点心都被拦了进来。就算是之前前几天被禁足也没见这样守得严过。这像是专门守着惜云殿一样。
千帘从后院赶来,还在喘着气
云知烟有些不安,拉着千帘问着
“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千帘顾不得休息,“奴婢刚从另一个后门出去,差点被巡逻的士兵看见,整个惜云殿都被士兵围住了,奴婢去看了,太后和贵妃的宫都被围了,其他宫殿和平常一样”
云知烟蹙着眉,心里感到十分奇怪。
“偏是本宫,贵妃还有太后?这是为什么?”
云知烟突然想起些什么问到
“雅薰殿呢?可也有人围?”
千帘摇了摇头“今日一早陛下就带公主去赤华将军府祭奠赤华大将军和赤华公主了。”
云知烟低着头来回走了几步
“实在不对劲,今日海笙太子便要启程回国,按理来说延皇不该今日非得带雾迟去,太不对劲了。”
云知烟觉得心里越来越发慌
“一定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本宫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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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瞿读过宿屹从宫中传来的信,冷眸微闪
延皇的行径确实不太对劲,不由得想起明妃那日最后说的话,实在令人费解。
就算延皇知道海笙也许有参与冥河大战的嫌疑,可是依照延皇的性子也不会断然与海笙翻脸,将海笙晾在一边。
这件事又与雾迟有什么关联?又为什么将与雾迟亲近的云妃,贵妃,太后圈禁在宫中,有什么是必须要这样做的,竟连太后宫都管制起来。
“松霖,备马去赤华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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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华将军府内
延皇轻轻抱起倒在地上的雾迟,看着苏安和延幽薰的灵位,眼神满是歉意,眼底涌出泪水。
“薰儿,原谅哥哥,赤华将军为赤华战天裕而丧生,朕不能辜负那一份衷心,安平跟随父亲为赤华贡献,朕当着你们的灵位发誓,待攻下天裕后,朕定将安平迎回。”
延皇越说到后面声音越颤抖,一会后,灵位的后方传来声响,大殿祠堂后门被打开,光亮透过轻纱照在雾迟沉睡的脸上。
何灵均走到延皇面前,看了看延皇怀中的雾迟,笑着行礼。
延皇眉眼染上一丝伤感,随后猛得一沉
“太子若是照顾不好安平,赤华不会善了。”
何灵均嘴角依旧挂着浅笑
“陛下放心,海笙太子妃在海笙的待遇怎会差”
梁山正打算上前接手雾迟,却被何灵均伸手拦住。何灵均亲自上前环住雾迟的腰,从延皇手里接过雾迟。
雾迟匀称轻柔的呼吸着,睡得很沉。何灵均低头凝视着雾迟的睡颜,安详又美好,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笑意都深了许多。
何灵均将雾迟往自己身上收紧了些,抬头对延皇说
“承蒙陛下这些日子的照顾,再不走恐怕会有些麻烦,待我和安平公主抵达海笙后,我便安排汹涌军助阵赤华”
延皇没话说,只是点了点头,心疼得看着何灵均怀里的雾迟,一直到何灵均走出大殿祠堂。
柳絮刚刚就和马车被安排在后门等着,正当柳絮一头雾水的时候,何灵均便抱着雾迟从将军府后门出来了。
柳絮不明所以,何灵均瞟了一眼柳絮
“你是雾迟的贴身宫女?”
柳絮点了点头
“延皇已将安平公主许给海笙,你清楚了解公主的生活起居,你可愿一同前往?”
柳絮不可置信得看着熟睡的雾迟,这哪是许,这根本就是抢啊,柳絮看了看何灵均身后的梁山,想法却被何灵均一眼看透
“你虽然有些功夫,但绝不是梁山的对手,你跟着雾迟去,起码还可以照顾她”
柳絮又无奈又心疼,雾迟醒来该有多绝望,至少得有自己是陪在雾迟身边的。
柳絮沉思了一会捞来了马车的帘子,何灵均歪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马车睡着不舒坦,坐海笙的马车吧”何灵均往另一边走边说“梁山,将马车里的那一筐桃子带上,那是给我的。”
何灵均环在雾迟腰上的手又圈紧了些。
大殿祠堂内
延皇听见马车的声音逐渐远去,扶着桌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扶着头,没有抬头再看灵位一眼,只是这样坐着,拳头紧握放在腿上,延皇被内疚感和使命感相互拉扯着,痛苦至极。灵位前,雾迟刚刚为苏安和延幽薰上的香已经烧尽,最后一截灰炭折落在缸内,随即灵位旁的长明灯也突然灭了,延皇内心挣扎后还是抬起眼,望向灵位
“外面无风,你们灭了长明灯可是在怪朕?”
殷瞿赶到大殿祠堂时,延皇正沉重得从殿内走出来,面相像是疲惫了好几十岁。
殷瞿眼神流转过整个院子,却也没看到雾迟,一股落失感瞬间传遍全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包围着殷瞿。
殷瞿紧抿着唇,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阴鹜目色滲着可怕的寒意,声线很低带着隐怒的嘶哑
“陛下,公主呢?”
延皇察觉出了殷瞿的情绪,之前便看出殷瞿与雾迟之间暗生情愫,如今殷瞿这样的情绪那便是真的了
延皇叹了口气,摆出皇威,逐字逐句得下着召令
“安平公主深明大义,为国为民,已前往海笙和亲,将此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延皇沉着心,继续对殷瞿说
“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质城”
言下之意,已经到了海笙境界,想追也追不回了。
延皇说罢便越过殷瞿离开了赤华将军府。
殷瞿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感觉心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身体有些飘忽,就像是要从天祥云端突然跌落谷底深渊,这一刻自己好像再也隐忍不住了,自己明明最擅长的就是将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盘算,如今自己的心终于也是因为受累而承受不住了。殷瞿心里像是空了一块,有些喘不过气来,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为什么会让雾迟任人摆布!
松霖担心得看着殷瞿,却没上前,知道殷瞿此刻有多么的绝望。
殷瞿是将雾迟放在心尖上疼的,就只剩下将浑身上下都写满雾迟的名字了。为了给赤华公主申冤,让雾迟安心,甘愿打乱所有计划,将雾迟的发丝一直带在手上,为雾迟学做落冰酥等等,凡事遇到跟雾迟有关的事情总是以雾迟为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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