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在上飞机之前借口去厕所,顺便给陈聿简打了个电话,告知她今天会跟周衍卿一块飞海岛。
陈聿简接到程旬旬电话之后,就没了睡意,洗漱一番就出了酒店,随意找了一家早餐店坐了下来。
不巧正好遇见了容政。两人已是多年未见,陈聿简顿了一下之后,还是径直的走了进去,坐在了与他相隔一桌的位置。
陈聿简叫完东西,便静坐在位置上,这间餐厅的生意不错。因此室内并不安静,说话聊天的人极多,一个个都充满了激情的样子。海岛上的居民,看起来都很质朴。
那一张张脸,像清晨的太阳,充满了朝气和斗志。做人应该这样,为了家庭,早出晚归,多辛苦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因为心里有一份寄托。有一个想要维护好的家庭,这样的奋斗和努力才显得有意义。
餐点很快就上来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容政,他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陈聿简看了他一眼,勾唇浅淡一笑。并未主动发话,拿了旁边的一次性筷子,搓了两下之后,就夹起了一只蒸饺,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好久不见。”片刻,还是容政先开的口。
陈聿简垂着眼帘,喝了一口豆浆。“确实很久不见了,我还以为我们会形同陌路,真的没想到你还会过来跟我打招呼。”
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脸上的表情寡淡。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其实能在这里碰到容政,他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容政作为现在容家的接班人,这个海岛开发项目他们一直都很重视,这么纠纠缠缠也都快大半年了,说起来这块地方还是他们容家先发现其价值开始谈的。
结果周衍卿说入就入,半分面子都不给他们,容家退一步。周衍卿就进一步,忍无可忍了,也就导致了现在的僵局。
本来两家争夺就够乱了,现下又来个盛鼎,容家自然不会退让。
“你就是盛鼎的陈聿吧?”容政说。
陈聿简微笑不语,也算是默认了。
容政轻笑,“你想让别人认不得你,就不会换一个跟你以前名字不搭界的?这样,熟悉的人一看就能猜到。”
“不管换什么,见了面总会知道,再说不管是陈聿还是陈聿简,这两个名字本身就不该属于我,一个名字而已,我不在乎,也不怕熟悉的人认出我。”他虽说的淡然,但容政多多少少能听出来其中的一丝怨气。
默了片刻,陈聿简忽然低声一笑,说:“听说这海岛开发的项目,你跟周衍卿一直争执不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或者你们当初不是演戏的话,你们两个不该是铁哥们吗?”
“周衍卿的公司做的那么大,不把这项目让给你,也应该同意跟你合作,有钱大家一起赚才对。怎么?你们闹翻了?”
容政嗤笑一声,双手抱臂抵在了桌面上,似笑而非的看着他,说:“因为周衍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周衍卿了。以前的周衍卿重情,而现在的周衍卿,利益比什么都重要,凡事看钱不看情。”
“我倒是记得他跟我说的一句话,他说容政谈情伤钱,我们要公私分明。”
陈聿简笑了,点了点头,说:“厉害,确实厉害。怪不得他能做到今天的地位,厉害。”
他感叹着,慢悠悠的将盘子里的蒸饺全数吃完了,喝了口豆浆之后,又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笑说:“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跟陈枷枷这么亲密的关系,他竟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看来他现在不但不把你放在眼里,连家里的那几个同样不放在眼里。”
容政闻声微微一愣,脸色变了变,片刻才恢复常色,说:“你不说我差一点忘了,原本你跟枷枷是一家的。”
“不,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家的,根本就没有原本这一说。”陈聿简说着,将手里的纸巾丢到了一旁,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看样子,你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看样子,你好像还跟陈枷枷在一起。”
“难道你不知道你姐姐容萍之所以会跟周衍柯离婚,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的吗?”他抬起头,双手交叠放在了腿上,挺直了背脊,眉眼带笑的看向了容政,“周衍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人为所致,你姐姐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我记得你跟你姐姐的关系挺好的,不是吗?”
容政轻浅一笑,说:“我跟陈枷枷怎么样,你也不必操心,我姓容,不姓周也不姓唐,你们的那些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的事情我不参与,也不想掺和。所以你管你跟周衍卿谁是谁,在我眼里私底下你们还是我的朋友,即便感情不负当初。”
“其实像周衍柯那样的男人,先不提他跟我姐的感情有多少,但凡是有点责任心,对结发妻子有点良心的话,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虽然下场有点惨,但我倒是不同情他。还有我姐现在过的挺好,她这一辈子脱离了周家,应该是她的福气。”
“我们容家多养个人,并不是什么难困难的事情,你说呢?”容政面露温和的笑容。
陈聿简沉默了片刻,轻轻的哼笑了一声,说:“也对,你不过是个局外人,枷枷跟你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反倒是一个很好的归宿。那我是该恭喜你了。陈枷枷相对来说还是单纯的,也算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天造地设。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发请帖。”
说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说:“抱歉,我忘记了,你不该请我,恐怕也不会请我。”
“这都是后话,说不准。”
陈聿简眯起了眼睛,淡淡的笑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片刻才笑道:“原来改变的人不单单只是周衍卿和我,连你都变了。”
容政只是挑挑眉,摸了摸下巴,说:“人都是会变了,随着环境和周围人事的改变而改变,我会变很正常。”
两人说着一同起身出了早餐店,在附近古朴的街道上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这里的景色和空气,还有这些保留完整的民国时期的建筑物,不但可以开放旅游业,建造个度假村,回报都十分可观。”陈聿简双手背在身后,缓步往前走,因为时间还早,周边的店铺大部分都还没有开始营业。
容政说:“先不看日后的盈利,你得看考虑前期的投入,我调查过这里大部分的古建筑楼都是需要修葺维护的,就这一点的投入就不是小数目,再者这里的旅游业要完全依靠我们自己宣传起来,你应该明白投资的浩大程度了。”
“我跟周衍卿谈过很多次,我们容氏一口气肯定吞不下,合作是首选,只是在利润的分配上有分歧。不过我也看的出来在,周衍卿是想吃独食,当然我不否认他们现在手里的信和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是我要搅黄这件事,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做生意嘛,大家都想赚钱,不单单是我跟周衍卿,别人也都看着这块肥肉。”
“我跟周衍卿要是彻底闹崩了,恶意搞坏了价格,那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陈聿简笑说:“所以你们才僵持到现在,看样子周衍卿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不,周衍卿是在跟我玩,这是他的乐趣,以他现在的实力,和政府交好的程度,什么项目是他拿不下的?因为太容易,他很孤独,很无聊。所以……他只是觉得有趣而已,现在你们盛鼎出来,他才稍微有点危机感。”
容政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毕竟盛鼎的名字在海外足够响亮,也有这个资金跟他去抗衡,就是关系方面可能弱一点。他要是认真起来,你们也没有机会。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应该了解他,他不是没有能力的人,只在于他想不想要,愿不愿意做。”
“其实他也是可以变成这种重利薄情的商人,并且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陈聿简往前走了两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的动了动,片刻才转身面向了他,说:“他们对周衍卿做了什么?他似乎不记得程旬旬了。”
容政同他对视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旋即轻点了一下头,说:“是,没有了关于她的所有记忆。”
陈聿简眯眸,“理由。”
“不知道,但我想他应该会记得你。”
……
飞机遇上气流的时候,震的厉害,程旬旬应该是睡的不太舒服,整个人卷缩了一下,身上的毯子便滑落了下来。
周衍卿一直没有在飞机上睡觉的习惯,侧头看了她一眼,片刻才弯身捡起了地上的毛毯,盖回了她的身上。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她温热的唇,软软的,他的手不由一顿,一下就联想到了昨晚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那个吻。
他竟然有些失控,脑海里莫名就冒出了那个一直在内心深处看不到脸的女人。
正当周衍卿出神的时候,手指忽然传来了一阵痛感,程旬旬不知怎么张嘴咬了他一口,引得他迅速的回过神来,收回了手,手指上有她口红的痕迹,还有浅浅的齿印。
再看程旬旬,仍然闭着眼睛,眉头微蹙,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程旬旬本身是不喜欢熬夜的,毕竟熬夜对身体不好,更重要是毁皮肤,所以但凡是前一天熬夜了,第二天她的脾气一定不好。然而昨天她不但是熬夜了,根本就是没睡。在机场休息室的时候就带着一股子气,现在连睡觉的时候这股怨气都显得异常的深重。
失忆以后,她的脾气就一直阴晴不定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捏不准,心思深沉。
两个小时的行程,因为海岛上是没有机场的,所以下了飞机之后他们要坐车去码头,然后等船,普通船的话需要一个小时,然而他们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程旬旬坐不来穿,会晕船。
所以她站在码头边上的时候,全身上下没个细胞都在抗拒,她晕船比较严重,十几分钟还行,一个小时会要命的。
周衍卿去买票了,程旬旬犹豫了好一会,才过去,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说:“有没有其他可以到岛上的交通工具?”
“没有。”
程旬旬这会的脸色不太好,讲话也软软的,没了之前那种气势,她皱了一下眉,想了想,说:“你别买我的票了,我不去了,我在这边等你们回来。”
话音刚落,程旬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松开了手,走到一边接了起来。围边华弟。
低声说:“陈聿简,你出岛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知道你坐不了船,已经在出岛的船上了,你先去找个酒店住下,然后告诉我地址。”
“嗯,我正有这个意思。”
等她说完,正准备跟周衍卿商量的时候,周衍卿已经把票买好了,而且还是两个人的。
船在几分钟之后就要开了,这里进岛的船只一天也就三四班,并不多,因为往来的人并不多,所以班船安排的很少。
周衍卿不由分说的拽着她就上船,说:“放心,这种船不会让你晕船。”
“你有病啊,我不去听不懂吗?”
“为了工作,这种小事你应该忍的了。”
程旬旬跟他解释了半天,最后船动了她也没能从位置上离开,她感觉自己跟他上飞机开始,就好像是坐上贼船一样,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她能够选择的了。
结果当然是程旬旬吐了半死,周衍卿居然还嫌弃她,说:“我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怎么能吐那么多?”
气的程旬旬差一点就把袋子里的呕吐物倒在他的头上,但为了不恶心自己也不恶心别人,她还是忍住了,一字一句的说:“别跟我说话。”
今天这船还快了一点,四十五分钟就到了,程旬旬双腿都发软了,一张脸毫无血色,晃晃悠悠的从船上下来。一时没忍住,又跑一边吐去了。
岛上风大,程旬旬擦了擦嘴巴,吸了口气,就一肚子的冷风,难受的眼泪水都下来了,心里把周衍卿骂了一百遍。周衍卿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有人开着车子过来,是周衍卿的手下,一男一女。
周衍卿对那个女的说了两句,对方就走过来问候程旬旬了。
她摆摆手,说:“不用你们,我在这里等人,咱们肯定不住一个酒店。”
周衍卿其实站了不远,她说什么,他都听得见。
“这里只有一家像样的酒店,不出意外陈聿应该也会住在那里,岛上的干部一般会把贵客带到那家酒店。”周衍卿轻浅一笑,双手插在口袋里,侧了一下身子,说:“除非你还打算坐下一班船出去。”
程旬旬将吹乱的发丝往耳后别,站直了身子,笑说:“那也不需要,我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缓和一下我的胃。咱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等签约的时候再见也不迟,只要你不反悔。”
站在程旬旬边上的女助理,看了周衍卿一眼,伸手拿过了程旬旬放在一边的行李,笑说:“您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跟我们回酒店休息一下比较好,不然我怕您会更难受。”
程旬旬瞪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皮箱,说:“你放下,我跟你老板不是一路的。”
女助理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周衍卿就过来了,对着她摆手示意了一下,她就拿着程旬旬的行李走开了。
“走吧,既然你想呼吸新鲜空气,我陪你走走。”他说。
程旬旬抬头,跟他对视了片刻,现下的情况她确实是没那么多精力跟他斗,摆摆手,说;“我跟你们去酒店。”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紧接着程旬旬就看到周衍卿那两个助理已经开着车走了,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开出好远了,等程旬旬回过神来,人家都已经转弯不见影子了。
她一张脸满是窘迫和痛苦,“你是不是耍我啊?”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了点点晶莹的光芒。
“我是在教你,有时候不及时把握住机会,一转眼等你想要的时候,这个机会就没了。”
“去你的机会,你摆明了是在耍我,从你出现在饭局上开始,你就一直在耍我!”
周衍卿笑了笑,伸手帮她把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手背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上,有些凉,笑说:“我看你也玩的挺开心,不是吗?”
程旬旬猛地抬手一拳砸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是费了力气的,而他却不痛不痒。她一句话都没说,从他的身侧绕过,就径直的走了。手机再次响起,是陈聿简来的电话,想必他已经到外面了。
“告诉我地址。”
“我在岛上,你回来吧。”程旬旬说的十分无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振作精神,说:“你住哪家酒店,我现在过去。”
“那岛上最好的酒店只有一家,你坐个黄包车去就行了,不会太远。”陈聿简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会上岛,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想来她跟周衍卿相处的还算融洽。
程旬旬挂掉电话之后,孙杰的电话就无缝隙的打了进来,听到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问:“干嘛?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我刚才坐船晕船了。”
“好端端你坐什么船?你不在栾城?”
程旬旬沿着马路往前走,东看看西看看的,这边的小街还真挺有风格的,她看到一个小吃摊,在买热腾腾的馄饨,二话没说就过去要了一碗,又要了一杯热水,就在店铺内坐了下来。一时忘了跟孙杰说话,这人就在电话那头叨叨。
“你在哪儿啊你,听口音怎么在外地?程旬旬你干嘛去了?”
“出差。”程旬旬喝了一口热水,整个人才稍微有点缓过来,胃里头也舒服了一点。
她一抬头,就看到周衍卿坐在了她的面前,不喜不怒的,也不说话。
程旬旬不理会他,只顾自己讲电话,等程旬旬报上地名的时候,孙杰忽然哈的一声,说:“真的,那我明天过来找你,我正好也在这边。”
真是无巧不成书,程旬旬原本想拒绝来着,可转念一想孙杰的身份,顿时扬起了一脸的笑容,喜滋滋的说:“真的?那行啊,我等你。”
两人又叨叨的几句,孙杰让她别忘了买点药吃,就挂断了什么。
程旬旬双手捧着塑料杯,又喝了一大口,因为身子感觉舒服了,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程旬旬笑了笑,说:“你怎么那么在意我男朋友?干嘛?你是在认真考虑我妈?要先确定我是不是有男朋友?”
“随便问问而已,你不用高chao。”
程旬旬刚喝了一口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热水溅在了他的手指上。程旬旬立刻抽了几张纸巾先把桌子擦干净,随后又塞了一张纸巾到他的手心里,说:“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引人遐想?”
“是你自己脑子不干净。”周衍卿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又抽了数张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了手上的她喷出来的水渍。
程旬旬只呵呵的笑了笑,并没说什么,正好老奶奶把做好的馄饨端了过来,两人才停止了说话。程旬旬也没那个心思去争辩,可是她用勺子狡辩了两下,只吃了一个,就没了胃口,胃还是难受。
“你饿吗?”程旬旬主动问他。
周衍卿眯了眼眸,“你在想什么?”
“这个味道很好,但我没有胃口,也不想浪费……”
“所以你想让我吃你吃过的东西?程小姐,你的脸呢?”
“我就吃了一个,跟没吃一样。”程旬旬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换来的自然是周衍卿的一声嗤笑。
最后,程旬旬勉强吃下了一半,酒店不是太远,两人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就到了酒店门口。
他的两个助手就在酒店门口等着,程旬旬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帮她开好了房间,递上了房卡。
程旬旬道了声谢,随后两人就分开了,程旬旬回房休息去了。
洗完热水澡,给陈聿简去了个电话,告诉他房间号之后,就躺床上睡觉了。
周衍卿上了楼,在回房间之前,去了另一个房间门口,抬手轻叩了门板,过了一会里头传来了回应,“谁啊?”
周衍卿没说话,随后房门就开了,容政见到周衍卿倒是不意外,笑说:“你来了。”
“我知道你在,所以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一会中午一起吃饭,有空吗?”
“好啊。”
周衍卿点了一下头,说:“你休息。”
说完,他就回了房间。
……
程旬旬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暗下来,她是被饿醒的,不过也该醒了,再这么睡下去,一会晚上就不用睡了。
她起来在床上坐了一会,才下床拉开窗帘,洗漱了一番之后,给陈聿简打了个电话,换了一身衣服就过去找他去了。
他们这几个人住的都是同一层,酒店最好的房间,偏巧她一出门就碰上周衍卿了。她现在是精神奕奕的,就微笑的同他打了一声招呼,而周衍卿跟领导似得,点了一下头,面不改色就从她眼前走过了。
紧接着就听到了后侧传来了开门声,程旬旬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男人从附近的房间内出来,显然是跟周衍卿认识的,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程旬旬也得以看清楚了他的脸,她不认识。
对方注意到她的时候,明显是愣了一下,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似乎是想看的更清楚一点,然而周衍卿已经拦住了他,大概也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笑说:“怎么?你认识?”
容政闻声回过了神,干干一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程旬旬一眼,说:“有点眼熟,你认识吗?”
“认识。”周衍卿回答。
容政挑了一下眉梢,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严肃。
“盛鼎的骨干人员,陈聿的首席秘书。”周衍卿淡声回答。
容政闻声,眼眸微动,一时没有说话,好像是在等着他说下去。然而周衍卿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周衍卿微微歪了一下头,笑说:“怎么?你还有其他更多的消息?”
“没有,我们去吃饭吧。”
周衍卿沉吟了片刻,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同他并肩走向了电梯门口,说:“这里你比我熟,你决定吃什么。”
程旬旬一直看着他们走远,才走到了陈聿简的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
周衍卿在等电梯的时候,闻声稍稍侧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电梯门开都没有注意到。容政察觉到他慢了一拍,侧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周衍卿很快就回神,面不改色的走进了电梯。
容政摁下了楼层和关门键,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两人都没有说话十分安静。
容政侧目看了他一眼,周衍卿神色淡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电梯停住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周衍卿说:“不要误会,她的身份比较特殊。”
“噢?”容政挑了一下眉,倒是很期待他的回答。
但周衍卿却卖起了关子,只笑不说话。
陈聿简开了门,“先进来吧。”
房间里有零食,程旬旬实在饿就拿了个法式小面包,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了陈聿简。
陈聿简展开看了一眼,笑说:“你让他写的?”
“对啊。”程旬旬点头。
“作数吗?”
“当然作数,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跟他们谈一谈细节,总之这事是说定了,看到拿上面的指印没有,他亲手摁上去的。”程旬旬说着就开始抱怨从昨天开始到现在都悲苦经历。
说到一半又觉得有些无趣,摆摆手说:“我发现周衍卿真的是冲我,跟他走近点我就倒霉,还要受伤,太痛苦了,受不了。你说我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
“我现在怎么有点不信,我真的会干出那么愚蠢的事。”她说了半天,喉咙发干,兀自过去倒了杯水,“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真的饿了。”
陈聿简将那张纸夹进了记事本里,拿了外套,两人就出去了。
程旬旬拉他去了之前她吃的那家馄饨店,两人走了不少路,陈聿简还以为她是看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见着只是一碗简单的馄饨,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程旬旬显然是挺开心的。
“你别说这岛真的挺有特色的,刚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条街挺热闹的,一会你陪我去看看。”
“你不累?”
“我睡了一个下午了。”程旬旬吃完一碗又叫了一碗。
饭后,两人散步到了岛上最热闹的那条街,一家家的店面看起来都是古色古香的,里面卖的也都是比较有特色的东西。
陈聿简就跟在她身边,全程陪同,程旬旬零零碎碎买了一些小玩意儿。虽说这边没有开发旅游业,但到这里来的野生游客并不少。
像背包客和驴友居多,因此到了晚上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挺多,挺热闹的。
周衍卿是第一次来这小岛,自然要考察一下这个岛屿真正的发展性。
程旬旬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周衍卿跟容政同样在逛这条街。
周衍卿眼尖,竟是一眼就看到了程旬旬的身影,自然也看到了陈聿简。
他眯了眼眸,说:“原来陈聿就是陈聿简。”
“什么?”
“你不知道吗?”周衍卿双手插在口袋里,唇角微微一挑,说:“盛鼎的陈聿难道没有找过你?还是说你在跟我装傻?”
容政顿了顿,旋即微微一笑,说:“噢,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是吗?你们谈好了?想不到他现在竟然在盛鼎,原来他们关系那么好。好一个美人计。”周衍卿仿佛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怒意,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容政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怒意毫无掩饰。
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就走了。容政抬了一下头,终究没有追过去。低笑着摇了摇头,想来就算他们宋家的人做了手脚,已经植入周衍卿心里的人。就算是刻意抹去了,心里总会有点感觉的。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回头看了程旬旬他们那个方向,想了想,便走了过去,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陈聿简。”
陈聿简应声停下,程旬旬也听到了,回头看到来人,看了陈聿简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疑问,小声的说:“你认识他?”
“需要介绍一下吗?”容政看着程旬旬一脸茫然的样子,笑说。
程旬旬又仔细看了他几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说:“你是不是容氏集团的容政?”
“聪明。”
程旬旬立刻露出了一抹标准的笑容,站直了身子,一副面对重要客户的模样,笑说:“容总您好,我是陈总的秘书程旬旬,您可以叫我小程,叫我旬旬也行。”
容政眯眼打量着她,片刻才伸手扫开了她的手,说:“不用这一套,我跟陈聿简是好朋友,现在是私人时间,你别当我是容总,我只是容政,平常人。”
程旬旬对于他的回应略微有些诧异,侧头看了陈聿简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说:“是,我们是朋友,你不用那么正式。”
“噢。”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容政微微一笑。
随后,他们三个找了个甜品店坐了下来,甜品店装修的很温馨富有特色,店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周围的几桌人气氛都十分融洽热闹,唯独他们三个气氛莫名有些诡异和尴尬,程旬旬坐在他们之间就更加尴尬。
容政时不时就看她一眼,让她更是如坐针毡,难受的不行。
她吃了一块糕点,说:“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在,不方便说啊?要不然我自己出去逛好了,反正我也能自己回去,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我跟陈聿简早上已经叙过旧了,其实我现在主要是跟你叙旧,只不过你把我给忘了而已,咱们以前也是朋友,关系还不错的。”
程旬旬看着他,片刻又看看陈聿简,笑道:“不知道啊,陈聿简没跟我说过这个。”
“是,毕竟我在你的记忆里并不重要。”
程旬旬只哈哈的笑,以此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暗地里在桌子下不停的捅陈聿简的腿。一方面是怪他不说,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缓和气氛。
陈聿简喝了口茶,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往事,咱们说点别的。”
容政点点头,说:“行,不说以前,那就说现在吧。旬旬,你跟周衍卿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我倒是想跟他发生点什么,但他避我如蛇蝎,就算想也没用。”程旬旬嗤笑,转而又满脸疑问,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你看见我们了?”
“不是,不过你要小心点,他看起来有点生气,说不准会找你麻烦。”
“生气?他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耍了我一个晚上,我还没生气呢,他气什么?凭什么生气?我看他玩的疯开心啊!”程旬旬有点炸毛,昨天一夜积攒下来的怒气一下就被点燃了。
陈聿简暗自伸手摁了一下她的大腿,程旬旬才及时镇定下来,暗自吸了口气,呵呵的笑了笑,说:“那你可能是误会了也说不准,他大概是月经不调了。”
她说完,又呵呵的笑了一长串。
容政看着她这样子,不由低低一笑,说:“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讨喜多了。”
“是吗?明明比以前难搞。”陈聿简接了一句。
程旬旬皮笑肉不笑的说:“是你没品味。”语气阴阳怪气的,还晃脑袋,翻白眼,贱兮兮的。
陈聿简笑着看了容政一眼,抬手虚指了她一下,说:“你看。”
容政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融洽了起来,程旬旬话不太多,因为陈聿简没话找话,开始一一细数程旬旬这几年的生活状态,还有在他眼里那些脑残的想法。
她的反驳除了引他们发笑之外,毫无用处。所以她所幸什么都不说了,爱咋咋地。
但她也没走,只是中途看到外面在卖麦芽糖,就向陈聿简要了几块零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跑出去买麦芽糖了。
容政看了陈聿简一眼,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散,“陈聿简我只问一句话,你对旬旬什么感觉?现在。”
陈聿简喝茶的动作一下顿住,脸上的笑容微僵,片刻才恢复了正常,低眸轻轻一笑,说:“像家人吧,这些年我们一直住在一起,关系不错。”
“那你还要利用她去对付周衍卿,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跟周衍卿没有关系,你对付他没意思。”
陈聿简唇角一挑,笑的讽刺,说:“是谁说我要对付的是周衍卿?我知道周衍卿和我都是无辜的,所以我要对付的是罪魁祸首。只是周衍卿现在怕是他最在意的儿子,所以……”
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眉心微微一蹙,“我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容政,我想你不会多事的哦?不然的话,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他挑眉,笑容里多了一丝阴狠之色。
容政对此不以为意,浅浅的笑了笑,说:“我自然不会管,只是你现在利用旬旬,以后她离开你的时候,你自己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原来也许你可以走另一条路,对吧?”
陈聿简脸上没了笑,像是没人戳穿了深藏在心底,不愿被人发现的秘密,脸色微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片刻,才冷然一笑,说:“谢谢关心,绝对不会。”
“好。”容政点了点头,“你说不会后悔就行。”
“不会后悔什么?”程旬旬拿了糖回来,放在了桌子上,挨着陈聿简坐了下来,特别顺手的拿了一块,递到了陈聿简的嘴边。
陈聿简却直接给推开了,“我不要。”这口气听着还有点不耐烦。
程旬旬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侧目看了他一眼,因为容政在,她也没说什么,只笑着对容政说:“你要吗?”
“谢谢。”容政接过了她手里的糖。
接下去的气氛就变得不太好了,程旬旬和陈聿简之间的气场不太对,容政装作没看见。
他们又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各自回了房间,程旬旬一句话都没跟陈聿简说,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陈聿简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嘭的一声把房门给甩上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半晌才回来房间。
……
隔天,程旬旬和陈聿简一块去找周衍卿谈事,想把这个项目就此谈下来,然而,周衍卿的两个助理却把他们挡在了外面,说是周董不见。
程旬旬不懂了,“什么不见,我们昨天已经说好了的啊,你进去跟他说。”
“我知道,但周董一早就吩咐我们了,不见你。”他加重了这个你字,算是特指,“但他可以。”
他说着指了一下陈聿简。
“噢,那也行,都一样。”程旬旬并不执着一定要亲自见他,谈判的话陈聿简比她厉害。她转头看了陈聿简一眼,说:“那你搞定吧,我回房间。”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们说这番话的时候,周衍卿就在门边,算是听的很清楚。
片刻,房门就被敲响,“周董?”
“进来。”
随后房门便开了,周衍卿已经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烟,嘴里缓缓吐出了一口烟。
看到陈聿简站在门口,勾唇一笑,房门关上,他才微笑着说:“好久不见啊,陈聿简。噢,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陈聿才对。”
陈聿简走过去,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站在与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说:“好久不见,老五你好像没怎么变啊。”
“噢,不对,你变了,变得比以前风光了,看来这个宋家人,果然比当周家人要舒服多了。不过,我怎么有一种乞丐当王的感觉呢?噢,毕竟你现在还在用周家老五的身份,怎么?宋家人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周衍卿不恼,吸了口烟,“这话听着可真是酸的不行,羡慕?所以就让自己的女人来接近我?你就不怕我让她变成我的人?到时候怕你哭都来不及。”
“你应该有这个觉悟,我抢了你的身份,你的家,你该拥有的一切。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难的?”周衍卿耸了一下肩膀,露出了一个十分不屑的表情,笑说:“到时候连女人都没了,你可别哭着喊着骂我不是人,是你自己选择的,给你活路你不要,还主动送上门来,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他说着将烟头叼在了嘴里,拍手鼓掌。
对于他的嘲讽,陈聿简依旧面不改色,“那你就试试看,你到底抢不抢的走咯。”
话音落下,房间里就陷入了死一般都静寂,周衍卿抬眸,两人四目相接,火药味很重。
“滚。”周衍卿眼眸微深,低低的吐出了一个字。
陈聿简笑着将他亲手写的纸条拿了出来,举到了他的面前,说:“这是你亲自写的吧?”
“你可以试试看到时候把它拿出来有没有效。”周衍卿这话明显是反悔了。
陈聿简笑了笑,说:“我还以为最起码你说话应该有点信用,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信和集团的老总。看来我是高估你们宋家人了,说真的,你们并不比周家或者唐家高尚多少,都一样龌蹉不堪。”
“弱者才会说这种话,我不介意。”周衍卿不以为意,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鼻子里喷出了青白的烟雾,“骂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
陈聿简将纸张折叠好,捏在了手里,说:“那我们就慢慢玩吧,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你的那些所谓的家人,对你做了什么。”
说完,他就拿了自己的文件,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房门应声关上,周衍卿原封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表情异常严肃,周身隐约散发一股戾气。
片刻,一挥手,将桌几上的烟灰缸和烟盒通通扫落在了地上。
程旬旬这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孙杰下午来电话说要明天才到,程旬旬没那个心思管他什么时候到。手机放在桌子上,她时而躺在床上,时而走到床边,时而又坐在椅子上,时而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看。
就这么整整一天,陈聿简竟然一个电话都不曾打给她,事情到底谈的怎么样也不说。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为了争一口气,死活就是不愿意主动给他打电话。
她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起身站在窗边,看着远处昏黄的天空,这一天就要过去了,该吃晚餐了。
只要他主动打过来,她就决定原谅他。
不知过了多久,当太阳完全落下去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程旬旬先是一顿,然后卖了个关子,好一会之后等外面的人摁下第二次门铃的时候,她才慢悠悠过去开门。
直接开了门,没多想,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个时候来找她吃饭的人应该只有陈聿简才对。
然而但她拉开门,看到周衍卿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转换,从一张傲娇脸,变成错愕,再到冷静,约莫一分钟时间。
“你以为是谁?陈聿?”
“反正不是你。”程旬旬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是不见我吗?干嘛?”
“陪我去吃饭,去之前那家馄饨店,我忘记在哪儿了。”周衍卿说的理所当然。
程旬旬笑了笑,将他挡在门口,说:“你老年痴呆啊?就一条路,还能忘?”
“我就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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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旬旬说完,往后退了一步,打算关门。周衍卿伸手一把将门推开,直接走了进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程旬旬退后了几步,一脸警惕,“你干嘛这是?”
“我现在不想吃馄饨了,我想吃你。”他那模样认真的可怖。
程旬旬连连往后退,说:“行行,我陪你去吃,你先出去,我换一下衣服就走。”
然而,周衍卿并不理会她的话,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只一步步的走近。如果说前几次都是吓唬她的,那么这次程旬旬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是认真的。
程旬旬快撞到后面的椅子时,周衍卿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拽到了身前,另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
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已经过错机会了,我要你陪我,但不是吃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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