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武直就感觉到自己眼冒金星,头痛脚轻的,就连一双脚都快要发软了,像随时都要站不住了,迫切的需要歇一歇……
然而,即便是这样,武直也干得开心。
突然,从院门外走进两个大摇大摆的人物来,都是年轻的后生,不过十五六七的模样,其中一个看装束却是个道士,另外一个则是个俗人,却露着大半边的额头,一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愣头青。
两人进门后朝武直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去寻了副座头坐下了,那小道手中却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临清猫,落坐后也不管同桌另外的两人,径直把猫好端端的放在桌子上,那猫却大睁着一对阴阳眼,歪着脖子看来看去的,并围着桌子角优雅的迈起了步来……
同桌两人敢怒不敢言,只是护着碗闷着头吃面。
而那小道和那后生坐定了之后却只拿眼专注的看着正在高阶前一边女红一边唱歌的金莲。
武直扫了一眼,认出那后生似乎正是张府的门童小张闲。
他什么时候和一个道人混到一起了?
昨日他和余氏一起上门来闹事,今天却伙同一个道人来吃面?
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瞧他俩那邪淫的笑容,就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得存着一份心,不能够大意。
武直把两碗面给下好,请李忠端过去。
那两人开始低头吃面。
看样子倒也算正常,尤其是那年轻的小道士一点吃相都没有,囫囵吞枣似的,竟然吃得极快,武直事情多,又离得远,因此不曾一分一秒的只盯着他们,就在这时,那小道却将宽袍大袖在自己的面碗残汤上快速一抹,然后就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双手笼进袖子里,居然仰起头,闭目养神了起来。
桌上的那只猫看见他们两人先前那吃得贪婪的模样,早就想要尝一尝鲜了,这会儿立刻把头探进那残汤里面去,咻咻的喝了几大口。
真香!
如果这猫能够说人话的话,恐怕,此刻这两个字也是它唯一想要吐露的字眼。
它的脑袋埋在面碗里不肯起来了,喝着残汤,唆着残面。
“道兄,你看,你的猫儿在吃面了!”那张小闲突然震天价的一声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一看,果真,这边桌子上那可爱的白猫却偎在桌子上的碗边,吃得正欢呢,而且更有趣的是,它居然还懂得用一只前腿,扶着碗……
大家笑起来。
那年轻的道人也睁眼笑起来:“好一个偷嘴的猫儿!有意思,有意思……”
大家都歪着头,一时间竟停了下来,只看那猫儿吃面。只因那猫儿长得的确吸睛,有着如贵妇般慵懒温顺的身子,又通体纯白,更具有一对奇异的鸳鸯眼,一边呈蓝色,一边呈黄色,蓝的晶莹剔透,黄的金光闪闪,简直好看极了,不知有多么的惹人疼爱……
有人叫道:“竟然是一只临清狮猫哩!”
“正是正是!”
有人附和道。
原来宋时的人家也和现代人一样,极喜养宠物,爱猫狗,若稍稍富足的便会去挑一些自认极品的猫狗来家养。
因此,当他们看见这一只雪白的狮猫,自然也一样如怜惜孩儿一般的,生起了疼爱来。
此刻,因为这一只不同于人类的物种,在这大雪过后的早晨时光里,天王堂里由先前的喧闹居然融进了暖洋洋的温馨时光里。
然而,那只猫却不知大家都在看它,仍然自顾自的吃,而且简直不知道吃得有多安逸。
然而,温馨的时刻却不长,突然,只见那猫不知怎么的就猛的抽x搐了起来,然后就一跤从桌子上跌落到冷地里,砸出一个小坑来,顺带着把桌上那只碗也带在地上,里面的残羹剩炙都溅入到了雪水中。
围观众人俱都惊恐。
那小道却站起身来,连连跺脚,大声惊叫道:“坏了,坏了!把师父的宝贝给吃坏了!”
他话音未落,却听武直看了也立刻心服口服了。果然天下的女子都非等闲,是不可小觑的,看看方琼和金莲两人就知道了。
一个要了本子,是为了玩传字条的游戏,另一个呢,居然抓紧了时间,一边主外唱歌赚着钱,一边主内为自己缝起了冬衣……
果真女子能顶半天边,这话真不假。
她们的智慧还真不是盖的!
一旦女人贤惠了起来,那是真叫人感动。
节奏正好,眼见又有白花花的大把大把的银子流入到怀抱,武直干劲也十足,强忍着不舒服,在自己面条师傅的岗位上硬撑着,今天,没有了顾大嫂帮忙,只剩下了李忠,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立刻就少了个人分担,变得焦头烂额了起来,简直把人忙了个团团转……院外已走进一人来,大声喝斥道:“孽徒,清天白日的,胡乱嚷什么?什么坏了,坏了?”
那小道却连连拱手、作揖,惊恐道:“师父,坏了坏了,那猫好端端的不知怎么的,就抽x搐着吐起白沫来……”
那老道约有三四十来年岁,一听立刻怒了,骂道:“混账!我带你与我同去做法事,你倒先行钻出来偷懒,我问你,好端端的猫儿,怎么会抽x搐起来?八成是你灌它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罢?”
“师父,徒儿不曾灌过它不干净的东西,倒是有些吃剩的面条与残汤,叫它自个喝了去,然后,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成这样了……”
“放屁!”那老道怒吼一声,风一般的走近前面来。
在座中却有一些人认得他的,纷纷与他打招呼,原来他正是城西山中那座五岳观中的潘道士。
潘道士往地上的猫儿一看,又把桌上小张闲的那只尚未吃得干净的碗儿一瞧,问他的徒儿到怀抱,武直干劲也十足,强忍着不舒服,在自己面条师傅的岗位上硬撑着,今天,没有了顾大嫂帮忙,只剩下了李忠,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道:“你说,你拿甚么东西喂我的宝贝猫儿?”
“师父,正是这碗西北风……”那小道拿手朝桌上桌下的两个碗各自一指。
“你这猪脑!”潘道士一听,却气得跌脚,一手又将桌上的那只碗给打翻在地上乱转,叫道:“安得此杀人之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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