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隅盛景,远晟新开发的楼盘。警方在对大量的视频排查后,终于在该小区附近的监控中找到了姜敏的身影。
她最后出现的画面,正在华隅盛景。
从监控视频中能清楚看到,她在楼盘前方打了个电话,随后,进了正在建设中的小区。
警方前去询问了现场的施工人员。
华偶盛景的基础建设已经完成,正处在交工检查阶段。交工的同时,负责后期配套及绿化的项目组也开始进场。现场除了工程负责人,还有承包商找来的分包商以及施工人员。
人员组成复杂,相互之间也不认识,警方费了不少功夫才查到线索。
在一幢已经完成基础建设的高层住宅楼内,他们找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这些脚印不像是现场施工留下的,更像是几个人在推搡时留下的。
脚印最密集的地方,在电梯井边。
通过技术手段对比分析,这些脚印一共来自四个人,其中一个和姜敏的身体特征相吻合。而且这个脚印只有进入楼层时有,往外走的脚印就只剩下三个了。
警方对此进行了更加详细的核查。
发现在电梯井边缘,有踩踏的痕迹,最终在电梯井井底的污水中,找到了属于姜敏的DNA。
结论一出,远晟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许多计划与华隅盛景同期开盘的商家借机炒作,明里暗里宣扬,华隅盛景还未开盘,已经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凶宅。
开始那些在预售期间购买了房源的客户,许多找上门来退款。
远晟大厦52层,乔一正在乔靳笙办公室里。
乔靳笙翻看着乔一拿过来的报表,淡然回复:“想退就让他们退,我们敞开门做生意,不赚黑心钱。”
乔一没他乐观:“这事对我们影响很大。”
影响的不只是华隅盛景现在和以后的销量,远晟是上市公司,一个负面新闻,对他们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乔靳笙说:“我知道。”
这时,敲门声响了,卢靖雅推门进来。
见乔一面色不太好,她步伐也谨慎了些,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对乔靳笙说:“乔总,公安部那边来人了,说是要跟您谈谈。”
乔靳笙矜冷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乔一温声回答:“请他们去会客室吧。”
卢靖雅点头:“好的。”
退了出去。
关上门,乔一才开口:“一个小小的抛尸案,竟然惊动了公安部,笙哥面子不小啊。”
乔靳笙冷笑:“动静闹挺大。”
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乔一开口:“要不我先去会会他们?”
乔靳笙不在意的回:“都找到门上来了,早晚也得见,我去吧。”
乔一没再说话。
——
咖啡馆里,时夏等的都有点儿不耐烦了。
不时朝门口的方向看着。
又等了十来分钟,她掏出手机准备再打电话的时候,路途终于出现在了门口。打眼一扫看到时夏坐的位置,走了过来。
“等急了吧?”
“你推着车过来的吗?”
路途“嘶”了声,“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这正开着会呢,这个点能来就很不错了,你别挑理啊。”
时夏摆手:“行行行,不挑理。”
这时服务员抱着饮品单过来,礼貌的问路途:“先生喝点什么?”把饮品单递到了路途前面。
路途没接:“卡布奇诺。”
服务员:“好的,先生稍等。”
拿着饮品单回去了。
换作平时江甜甜在的时候,她一定会笑话路途一个大老爷们,喜欢这么甜的咖啡是为了平衡生活中的孤单寂寞。
不过今天江甜甜没在,时夏心思也不在这方面。
服务员走后,她火急火燎的问:“姜敏那个案子,现在查的怎么样了?怎么忽然就跟远晟扯上关系了?”
这些倒不是乔靳笙告诉她的,而是她从新闻上看到的。
事情闹这么大,搞不好那个楼盘要凉。
仅仅是一个楼盘的损失就是天价,何况这些事情总归是会影响到远晟的。她旁敲侧击的问过乔靳笙几次,乔靳笙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假轻松,反正每次都表现的风淡云轻,她只好来问路途。
路途叹气:“现在还在查,那边人员结构太复杂,想找杀害姜敏的凶手很难。”
一来工地人多,二来承包建设工程的总施工单位,又把一程分成了一个个小的项目,分包给了别的项目组。项目组施工时为了节省成本,不会养建筑工人,而是包给施工队来干活。施工队的组成人员,基本是一个包工头带着几个或者是十几几十个农民工。
有时候人手不够,他们还会去劳务市场现抓。
这一现象导致的结果就是人员流动太大,会铺地面的,不见得会垒墙,会垒墙的又不见得会干别的。今天来的这批,三五天干完活就走了,换下一批来,一轮轮的不知道换了多少批人了。
而且作案凶手也不见得是他们工地的人。
很可能他们知道这里人员复杂,才选择这里当作行凶现场下手。
时夏也知道其中的道理。
可道理归道理,她还是替乔靳笙担心着急。
想了想,问:“你说,会不会是谁跟乔靳笙或者远晟有仇,故意找了这么个地点,害人的同时也让远晟陷入危机?”
路途说:“不排队这种可能。”
他一条条的分析:“但是这种可能,还得符合另外几个情况。第一,凶手一定是认识姜敏,或者可能跟她有过直接过节,存在杀人动机。第二,他们对现场很了解,知道作案的那幢楼已经办完了交接,很少有人上去,有足够的作案时间。第三,能把姜敏引过去,说明他们手中还有姜敏感兴趣的东西。”
但姜敏感兴趣的是什么,姜敏已经死了,已经无从得知了。
路途的话提醒了时夏。
姜敏感兴趣的,无非是用他们家破人亡的方式,来达到她祭奠自己父母,报仇的扭曲心理吧?
想到这里,忽然想起程佳宁死之前说过的话。
程佳宁一直在强调只要乔靳笙放过程国安,她就远离乔靳笙,再也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当时情形紧张,她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乔靳笙是因为程佳宁“雇凶”撞她的车,才想把程国安往死里整,可在整个过程中,程佳宁只字未提撞车的事。
后来她平安,姜敏立刻自己开了车去撞她。
难道——
之前撞她的车,是姜敏找人干的?
这个念头,让时夏心底狠狠打了个冷颤。
路途见她脸色忽然变白,抬手碰了碰她,开口安慰:“你没事吧?现在案子还没查清楚,不过就算是查清楚了,充其量也就是有人利华隅盛景的外在条件,制造了杀人事件,跟乔靳笙没关系,他也不会承担连带责任。”
时夏被路途叫醒。
理智回笼。
她摇了摇头,说:“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期初她以为查到杀害姜敏的凶手,也许父亲被陷害的事也能有一点点头绪,现在看来,对方真的一点线索都不给他们留。
不但没给他们留线索,还想着把乔靳笙和远晟拉下水。
这次,是警告。
还是宣战?
从咖啡馆出来,她给乔靳笙打了电话。
乔靳笙刚把公安部的两位客人送走,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男人薄凉的唇角掀起一抹冷蔑的笑。
接起电话,他表情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笑容真诚,嗓音温柔:“想我了?”
时夏一怔。
她以为他就算不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至少也会表现出一丁点儿的不轻松吧?事实出乎意料,他好像是真的不在乎,而不是装出来的。
三秒没回话,那边男人表现出了受伤的情绪:“看来老婆不想我啊,亏我想你想的中午都没吃饭。”
时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好心提醒:“乔先生,现在还不到十点半。”
乔靳笙作恍然大悟状,接着十分理所当:“是吗?还不到十点半啊?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一会听不到你声音,就觉得时间漫长了。”
时夏彻底无语。
被他这么一搅和,原本想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乔靳笙问:“你在哪儿?”
时夏回:“路途单位附近。”
乔靳笙不满:“又去找他?”三天两头的往警察局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老公在警局上班呢!
时夏也是最近才发现,这男人吃起醋来不分场合地点人员。
反正是随便一句话他就能掀翻醋坛子。
虽然也知道他就算吃醋了,也不会还来什么严重后果,她还是认真解释道:“我找他问了问姜敏的事儿。”
乔靳笙不甚在意的“嗯”了声:“问完了,是不是顺路来看看我?”
顺路??
路途打卡的警局和远晟隔着半座城,那也能叫顺路?
乔靳笙幽幽的道:“去看他不来看我,你是真不想我啊?”
时夏呛声:“你猜!”
乔靳笙思量着回答:“乔太太中午大概想吃酸汤鱼了吧,是叫人送来办公室,还是我们出去吃?”
时夏:……她还没答应去。
乔靳笙则是听到她没反驳“乔太太”这个称呼,内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在他的坚持下,时夏还是答应去了。
时夏到的时候,乔靳笙亲自在楼下等。
时夏瞧向他身后,那几双好奇的一直往这边瞟,想看清楚能让自家老板亲自出马下楼接,还等了足足十分钟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大家顿时明白了。
看时夏的眼神,隐隐透出了羡慕嫉妒恨。
乔靳笙牵着她手往外走。
时夏奇怪的问:“你不是说让他们送餐过来吗?”
乔靳笙说:“送过来的菜,哪有到餐厅现吃的味道好。”
时夏小声嘀咕:“还以为你在办公室有工作。”
乔靳笙理所当然的回:“我花钱请那么多人,不是叫他们来看我工作的。”资本家的姿态一览无余。
时夏笑了。
看他这么不在意,她的心情不自觉的跟着放松下来,笑嘻嘻的道:“是,你有钱你都对。”
乔靳笙笑笑不说话。
两人了儿天的功夫已经到了车边,乔靳笙帮她打开门:“乔太太请上车。”
时夏丢给他一个白眼。
她不反驳,他还叫上瘾了。
不过——
她还是蛮喜欢这个称呼的,乔太太,他的太太。
两人去餐厅的路上,乔靳笙接到乔一的电话,“笙哥,你让找的人找到了,如果消息没错的话,当时开车撞时小姐的人和杀死姜敏的,是同一伙人。”
时夏见乔靳笙接电话时一脸凝重,不由自主的想听听对方说了什么。
但好的手机缺点是贵,好处就是不漏音,时夏竖起两个耳朵都听不到电话里面说了什么。
再靠近一点儿,就听到乔靳笙说:“回去再说。”
手机放了回去。
时夏扭头:“乔一说什么了?”
乔靳笙目视着前方:“公司一点事儿。”
时夏狐疑。
见乔靳笙没有再透露的意思,也就不再追问了。反而在路上,把路途告诉她的话,原原本本的跟乔靳笙说了一遍,说完,叮嘱:“我担心他们是故意把姜敏引过去,想利用华隅盛景在你这里做文章,你多留心点儿。”
乔靳笙笑:“乔太太这是在关心我吗?”
时夏掀眼,正声纠正:“我这是担心。”
男人说:“一样,反正都走心了。”
路上不太堵,车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到了一家鱼馆。
时夏最近爱上了他们家的酸汤鱼。
乔靳笙出门前,已经叫人预定的位子,进门后直接牵着时夏的手往里走。
餐厅不大,里面多是半开放式包厢,从一个座位前面路过时夏意外的看到了正在吃饭的邵景瑞和江甜甜。
邵景瑞和江甜甜也意外。
江甜甜说:“夏夏,你怎么来这边了?”
时夏没回答她的话,反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邵景瑞一如既往的朝她眨着桃花眼打招呼:“嗨,小夏夏,我就说我们有缘分,走到哪儿都到遇到。”
被无视的乔靳笙冷言直怼:“你跟谁都有缘分。”
邵景瑞笑得一脸春风,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热情的招呼:“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上了,合一桌吧?”
时夏刚想点头,就被乔靳笙拽回来:“我们要二人世界。”
说完,还很不给面儿的被了一句:“清净。”
邵景瑞:“……”
时夏:“……”
江甜甜不高兴了:“……您这是嫌我吵吗?”她话好像也不怎么多啊!想了想,自己又在心里承认了。
好吧,她是比时夏话多了点儿,但也算不上吵吧?
冰冷男神果然是难伺候,还是邵景瑞比较亲和,话比她还多,他们两个坐一块钱,丝毫不觉得对方碍眼。
也不知道时夏是怎么适应乔靳笙的沉默寡言的。
乔靳笙不解释。
时夏怕江甜甜伤自尊,替他说了句:“他不是说你。”
江甜甜:“……”
这次是邵景瑞不高兴了,眼一瞪看着时夏:“……不是说大甜甜,合着是嫌我吵吗?”
他跟乔靳笙认识二十几年了,他什么时候嫌他吵过?
就要跟乔靳笙掰扯清楚。
时夏嘿嘿笑:“你自己吵不吵,你自己心里还没点儿数吗?”反正邵景瑞也不怕得罪,一转眼就没事了。
合桌是不可能了,说完,她拽着乔靳笙就走。
乔靳笙顺着她。
邵景瑞满脸的不服气。
但是没办法。
谁让有乔靳笙宠着时夏呢。
他不但没办法,连放句狠话都不行,只能默默的跟江甜甜抱怨了句:“你这个闺蜜啊,真不如你可爱。”
江甜甜很自然的选择了维护时夏,同时保全自己:“夏夏走的是公主路线,我是女王。”
邵景瑞唇角掀起一抹邪肆的笑。
倾身靠近江甜甜,薄唇吐出一句轻飘飘的话:“你不是女王,你是……”靠近她耳边,才把剩下的几个字说出来。
江甜甜先是一顿。
扬手把他推开,杏眼圆睁:“那你呢?”
邵景瑞一笑:“我怎么样,你不知道吗?”顿了顿,又补充:“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乔靳笙那样的闷骚货才喜欢小公主。”
江甜甜很认同。
举起装满了果汁的杯子,朝邵景瑞点了点:“来,为了我们共同的爱好,干杯。”
邵景瑞端杯之前问了句:“我们共同的爱好,都是你?”
江甜甜默认。
邵景瑞大笑起来,端着杯子跟她碰了下:“我就说嘛,你也不会这么快喜欢我。”
江甜甜说:“太容易出口的喜欢都是敷衍。”
邵景瑞挑眉。
越觉得江甜甜的话好像,意有所指。
但是不重要,他要的是及时行乐嘛,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那就别在一起相互为难。
乔靳笙和时夏坐在和他们相隔两个包厢的地方。
时夏不时回头往他们那边瞟,被隔断挡着视线,她只能看到江甜甜半个身子,还是在江甜甜侧身的时候。
服务员上了菜。
乔靳笙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瞟了一眼。
他位置靠后,视线比时夏开阔一些,刚好看到江甜甜和邵景瑞举杯,两人好似在庆祝什么。
收回视线,把筷子递到时夏手中:“别看了,吃饭。”
时夏一脸担心:“我叫觉得甜甜最后会吃亏。”
乔靳笙说:“你朋友又不傻,我看到了最后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时夏收回视线,感兴趣的望着他:“你的意思,就甜甜那点本领,还能收服了邵景瑞?”虽说江甜甜成熟的早,谈恋爱也早,可她知道的江甜甜就有过两次比较深刻的恋情。
第一次是初中时代。
那时候她跟江甜甜还不认识,纯粹是同寝室之后听江甜甜口述的。还有一次,是高中期间,那个男人大概是江甜甜记忆最深刻的了。因为分手的时候,江甜甜在寝室喝了个酩酊大醉,还差点因此被教导主任记过。
高考学习那么紧张,谈恋爱就够出格了,她还敢酗酒。
至于两人分手的原因,好像是那个男人劈腿跟班上另一个女生好了,具体江甜甜喝得太醉没说清楚。
江甜甜酒醒了之后,就闭口再没提过那个人。时夏有次从下课回寝室比较早,好像看到那人跟江甜甜站在天台上,具体两人说了什么,时夏不知道,不过从那之后,江甜甜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再没认认真真的谈过恋爱。
忽然看到她跟邵景瑞坐在一起,她也不知道江甜甜是真动了心思喜欢邵景瑞,还是随便玩一玩。
就算是玩一玩,玩过之后还能放下吗?
毕竟邵景瑞的出众,也是有目共睹的。
乔靳笙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淡淡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提醒乔太太一句,现在跟你坐在一起的,是我。”
时夏虚笑了下:“知道,知道。”
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眼。
乔靳笙一脸想发火又不舍得的无奈,筷子往前递了递:“再不吃,菜都凉了。”
时夏转回头。
算了,感情的事她也管不了,还是由着他们去吧。
接过筷子,开始埋头吃饭。
乔靳笙矜冷的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拿起碗,盛了一碗鱼肉,伸手放到时夏面前,又把她面前的空碗换到了自己这边。
时夏习以为常的开吃。
吃完饭走出餐厅,再一次遇到了江甜甜和邵景瑞。
他们出来的早,看样子是刻意在等他们俩。
邵景瑞还是那幅开玩笑的口吻,对着时夏说:“二人世界过完了,老公借给我用用。”
时夏说:“现在还没归我管呢,你得问他自己愿意不愿意让你用。”
乔靳笙:“不愿意。”
邵景瑞:“……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能不能给点面子。”
乔靳笙没回话。
邵景瑞又开口:“我用大甜甜跟你换。”
这次是时夏不同意了。
扯过江甜甜手臂将她拉到身边,宣誓主权:“大甜甜本来就是我的,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江甜甜:“……”
邵景瑞:……怎么现在大家说话都这么冲吗?颇有几分兄长的语重心长:“我比你大好几岁,说话注意点儿。”
几人在门口道别。
时夏不会开车,江甜甜车邵景瑞的车送她。
邵景瑞则是上了乔靳笙的车。
驶车离开,邵景瑞说:“我这几天听家里说了个事,得提醒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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