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言默这个名字,时夏微微一怔,看向言默的眼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打量。
言默笑得不显山不露水。
在时夏开口前,她补了一句:“言语的言,沉默的默,刚才听阮时小姐是医学奇才,小小年纪就取得了不菲的成就,真是令人佩服。”
朝着时夏伸出手:“希望以后,我们也能成为朋友。”
出于礼貌,时夏伸手跟她握了握:“我叫时夏。”
言默说:“你来之前,阮小姐给我们介绍过。”
阮嘉欢对时夏说:“夏夏,你不会怪我,没留给你自我介绍的机会吧?”
时夏笑笑:“让我自己介绍,除了名字,我还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她也不想吹嘘自己的学历。
唐婷见时夏和言默两人都站着,急忙招呼:“快坐吧。”
时夏说:“谢谢。”
在阮嘉欢身边坐了下来。
唐婷递过来菜单:“时小姐,初次见面,我们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看看菜单,点几道你喜欢吃的菜。”
时夏客气的推回去:“我不挑食。”
阮嘉欢把菜单接过来,霸气的放到她面前:“点,不准推脱。我可不想请你出来吃顿饭,回头乔靳笙找过来,说我没管你饱。”
提到乔靳笙,言默眸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端起果汁,挡住了真实的表情。
时夏当然是替乔靳笙说话:“他哪有你说的那么霸道不讲理?”
阮嘉欢:“他那是对你才讲理,对我们就不一样了。”说着直摇头,一定要时夏多点几个菜,生怕亏待了时夏,被乔靳笙挑理儿。
时夏恭敬不如从命。
边看菜单边问:“你们都点过什么了?”
阮嘉欢一一报给她。
时夏说:“都已经这么多了。”
言默开口:“这家店里的菜口味很纯正,你可以多点几样尝一下,保证吃过一次,你下次还惦记着。”
时夏应了声“哦”,挑清淡的点了两个。
唐婷把服务员招呼过来,还了菜单,告诉她新增加的两个菜,又问时夏:“时小姐,喝点什么?”
时夏见三人面前都摆的果汁,随口道:“果汁吧。”
服务员说:“鲜榨的果汁有木瓜、芒果……”
时夏:“木瓜。”
服务员说:“好,您稍等。”
转身走了。
时夏看到言默听到“木瓜”两个字手时夏,很是隐晦的朝她看了一眼,心下顿时明白她的意思。
犹自一笑。
没有解释她是因为服务员第一个报出木瓜,她随口就点了的必要。
果汁上来,菜也上了几道,言默第一个端起杯子,对着阮嘉欢和时夏说:“很开心认识你们,我和婷婷一样,刚从国外回来。城市发展太快了,现在的江城和我离开之前区别好大,几乎都要用陌生来形容了。希望两位时间允许的话,可以给我们做个向导,带我们重新认识一下这座现代化大都市。”
唐婷附和:“默默说的对,回来才发现江城变化这么大,以前常走的那几条路都改名了,这段日子要不是用导航,我怕连家都找不到。有时间的话,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出来玩儿。”
阮嘉欢说:“我没问题。”
三人目光同时看向时夏,就等她的回答。
时夏笑得礼貌又不失亲和:“我时间上怕是不合适,马上过年了,要给学校交实习报告。”
杯子和三人碰了碰:“不过认识你们还是很开心。”
唐婷无所谓。
言默看起来有些失望。
放下杯子,她问:“听说时小姐在人民医院实习,不知道是在哪个科室?”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时夏总不能说,她在医院期间发生了太多事,副院长觉得她是闯祸精,暂时停了她的实习吧?淡淡一笑回道:“我实习结束了,现在没在医院。”
言默“哦”了声:“那真是遗憾。”
时夏疑惑:“遗憾什么?”
言默轻叹了声:“我姥姥身体不太舒服,我想接她来医院做做检查,有熟人在医院放心点儿。”
时夏说:“言小姐放心,无论有没有熟人,医院和医生都会对病人负责。”
言默面露感激:“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放杯子时,时夏看到坐在对面的唐婷眼底带着疑惑,一副想问又问不出口,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心中也生出几分疑惑。
饭吃到一半儿,时夏接到乔靳笙打来的电话。跟她们打了个招呼,起身去旁边接电话。
那边男人日常三问:做什么?吃饭了吗?跟谁在一起?
时夏含着笑,一一回答。
提到和阮嘉欢、唐婷还有言默在一起的时候,男人沉吟片刻,问:“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了?”
时夏说:“言默住的地方离我这儿很近,欢欢就喊我过来了。”
乔靳笙想到在电影院中遇到的那个女人。
美丽,大方,但是总叫人提不起好感来,也许是他想多了,总感觉她们好像故意接近时夏。
淡淡的提醒:“随便吃顿饭就好。”
言外之意,不用深交。
时夏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故意找茬儿:“乔先生这是还没等结婚,就打算干涉我交友自由了吗?”
乔靳笙求生欲很强:“不敢。”
时夏说:“我自己有数,你放心好了。”她都被坑过一次的人了,这辈子还不擦亮眼睛认清人心吗?
乔靳笙:“晚上去接你?”
时夏回问:“有事?”
男人神秘兮兮地说:“见了面再告诉你。”
时夏小声:“卖关子。”
乔靳笙:“时间不短了,快回去吧,晚点我再给你打。”
时夏:“好。”
“再见。”
“拜。”
时夏说完,电话放在耳边足足等了四五秒,那边还没有挂。又等了三秒,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还不挂?”
乔靳笙:“等你挂。”
时夏:“这次你先。”
乔靳笙:“那再聊会儿?”
时夏:“你不忙?”
乔靳笙抬头看一眼在跟前已经站了两三分钟的助理,垂下眼帘,在助理哀怨的眼神中,理所当然的说:“给老婆打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低醇的嗓音极致好听,时夏心头那处柔软好像被撞到,软的一塌糊涂。
她在走廊里,不时有人从身边经过。
看到一个对着电话傻笑的女孩儿,人们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恋爱”这样的字眼儿,加上女孩儿长得实在是赏心悦目,也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来二去的,时夏有点儿兜不住了。
正好有人从边上走,眼神时不时的往时夏身上瞟,时夏看了他一眼,他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对着电话那边说:“我回去了,拜拜。”
男人应了声。
时夏没再等着他挂电话,而是飞快的挂断,回了房间。
三个人不知正聊什么,笑得异常开心。
她一回来,阮嘉欢说:“夏夏,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刚在说市里每年举办的慈善拍卖会。以往都是春节后才举办,今年提前到十二月二十日。那时候你实习报告也该交上去了,一起去热闹热闹吧。”
时夏知道市里的慈善拍卖会。
爸爸在的时候,她每年都会参加,也会力所能及的拍一些物品来支持慈善事业。
不过那是以往。
那时候爸爸妈妈都有工作,她不用赚钱养家,奖学金和跟着老师做项目拿到的奖励可以自由支配。
现在她不敢乱花钱。
就算去了慈善拍卖会,估计也做不出多少贡献了。
刚想婉言拒绝,言默说:“慈善无大小,就算不买他们的拍卖品,去捧个场也不错啊。慈善本身就是量力而为嘛。”
这样的话,倒是让时夏说不出拒绝来。
点头答应:“好。”
答应的原因还有一个,参与拍卖的物品,除了正常通过捐赠渠道得到的之外,还有一部分是从官员手中所得。
比如贪腐落马的官员。
从他们手里查抄没收的东西,有一部分会用作慈善拍卖。
时夏心里想着,也许会在这里见到爸爸的东西,如果可以,她想把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见时夏点了头,言默很高兴。
举起果汁杯,说:“那就这么定了,不见不散。”
唐婷:“不见不散。”
阮嘉欢也说:“不见不散。”
时夏也举了杯。
散场前,在唐婷的提议下,四个人互加了微信,留下电话号码。
其实算不上四个人,唐婷和阮嘉欢是旧相识,彼此的联系方式早都有。是时夏加了唐婷和言默两个人了。
从餐厅出来,言默主动对时夏说:“这边我还算熟一点儿,我送你回去吧?”
时夏说:“谢谢,不过不用麻烦了。我家离这里只有几百米,要穿过马路,走路比开车快。”
言默朝对面小区看了一眼。
早年开发的商业小区,各种配套比较齐全,绿化也没现在的商业小区好。那时候大家车也少,小区规划的停车位少,道路拥堵。
打眼一看,脏乱差。
一河之隔,斜对面就是市政小区。小区内的卫生,绿化,都不是这边可以比拟的。
言默眉头拧了拧:“时小姐就往这里吗?”
时夏说:“实习的时候图方便,这里去市医院,三站公交就到了。”
言默点了点头:“多注意安全。”
时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有些意外,无暇思考她说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礼貌的回:“谢谢提醒,我会的。”
上前一步,又看了看阮嘉欢和唐婷:“我先回去了。”
特意对阮嘉欢说:“感谢盛情款待,改天请你。”
阮嘉欢不跟她客气:“别改天了,就下周二吧,下周二叫上乔靳笙,我们一起聚聚,发现他自从有了你,就不想要我们这帮兄弟了。”
时夏:“我把原话告诉他。”
阮嘉欢:“好。”
时夏朝他们摆摆手,前面刚好是绿灯,她快走几步,往小区门口走了。
阮嘉欢也朝言默和唐婷挥挥说:“我下午得回家一趟,老爷子忽然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得回去做做工作。”
唐婷说:“是该找个男朋友了,不能老单着。”
阮嘉欢:“给我介绍一个?”
唐婷和阮嘉欢也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开得起玩笑,听阮嘉欢这么说,快人快语的回:“手里资源就我一个,要不你忽略一下性别?”
阮嘉欢直接摆手:“我怕老爷子直接把我抓回去结婚。”
往台阶下面走:“走了啊。”
唐婷:“下次约。”
阮嘉欢:“好。”
等阮嘉欢走远,唐婷才收了笑容,一脸不解的问言默:“这家饭菜也没那么好吃啊,你怎么会选这儿。”
言默不答反问:“不好吃吗?”
唐婷:“你觉得好吃?你不会在浪漫民族呆久了,连好吃和不好吃的标准,都降低了吧?”
言默笑:“当然……不!”
没有解释的意思,下了台阶,往停车场去了。
唐婷还有事情想不通。
不过言默已经走远了,她快走几步追了过去。
晚上,乔靳笙如约赶到。
时夏接到电话下楼,男人站在车侧,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柔软的唇带着一丝凉意,印在她的额头上。
阴历马上就到十二月了,天气很冷。
时夏握住他有些发凉的手,心疼的说:“你怎么不在车上等?”
男人手从她手中脱出来,反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之中,给她取暖。嗓音悦耳:“想早点儿见到你。”
时夏:“……就开个车门的时间。”
男人说:“一秒钟也是等。”说完,垂眸低低的睨着时夏的脸:“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时夏点头:“带了。”
也有疑惑:“大晚上的,你让我带护照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笃定且坚决:“去领证。”
领证?
时夏有点儿懵。
乔靳笙拉着她转身,开门把她塞进车里,也跟着上了车。
这时,时夏才发现乔靳笙不是自己开车来的。
驾驶座上,乔一扭过头打招呼:“时小姐,好久不见。”
时夏想想,从上次到现在,大概有半个多月了,比起他们之前见面的频率,时间的确是久了点儿。笑回:“是好久没见了。”
乔一也就是打个招呼。
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扭过头,专心开车。
劳斯莱斯驶很快从小区驶了出去。
时夏抑不住心中的震动,问乔靳笙:“大晚上的,你开玩笑的吧?”男人说晚上要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他心里憋着事儿。可领证不是别的,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大晚上的草率的点儿吧?
乔靳笙看出她的心思,问:“你想后悔?”
“不”字到了嘴边,还没等时夏说出来,男人就凑上前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下:“后悔已经晚了。”
时夏:“……”
那还问她做什么?
环顾左右,这个点民政局肯定是不上班的。再说了,民政局就算上班,她也没到合法年龄,领不出来结婚证。
忽然想到他让她带着的护照,难不成真像他说的,去国外领证?
她护照是早就办出来了,但出去不需要签证的吗?
脑子里胡乱的想着。
没过多久,劳斯莱斯驶进了乔靳笙的家中。
没有在别墅停留,而是从前面进,从后面一个门穿过去,继续往前方驶去。大概过了几分钟,车停下来。
下了车,时夏才发现,原来别墅后有一个停机坪。
一架直升机已经在等。
时夏:“……”
乔靳笙站在她对面,很是认真的问:“最后再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只要上了飞机,这辈子你就只能做我乔靳笙的女人了。”
时夏看看飞机,再看看旁边的车。
乔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慢速启动车辆,一个油门,车绕过直升机,往回的方向一溜烟跑没影了。
时夏:“……”
除了直升机,只在乔一开来的车。
他一走,就只剩下直升机出。
乔一这么做,是剥夺了她另外一个选择吗?
眼皮一掀,看向乔靳笙。
乔靳笙眸光淡然,双手自然的往裤兜里一抄,面色淡定又无辜,好像乔一开车走这档子事,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时夏心说:如果没有他的示意,乔一敢自己跑了?
倏的一笑,向直升机走去:“以前出门都是做客机,我还没做过直升机呢!”
乔靳笙唇角扬了起来。
刚才时夏看乔一的刹那,他心里的确咯噔了一下子。生怕她临时反悔,再跟着乔一走了,才会提前告诉乔一,送下他们之后,立刻离开。虽然他也知道,如果时夏想拒绝,就算把这里弄成与世隔绝的地带,她一样不会答应。
时夏走到门前,乔靳笙打车舱门让她上去。
自己绕到另一侧,也上了飞机。
把耳机和安全带给她系好。
时夏紧张的看他:“你……要自己开吗?”直升机不算小,后面也有座位,但是飞机上,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让她感到紧张。
乔靳笙说:“不需要别人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视线看向前方密密麻麻,在时夏看来十分复杂的仪表,开始动手操作。
时夏想说,她其实一丁点儿都不介意有人来打扰,毕竟空间和两个人的生命比起来,她觉得空间真的不太重要。
不过很快这种念头就打消了。
飞机飞上天空,除了升空时有些颠簸和倾斜之外,很快就进入平衡状态,和平地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乔靳笙说:“你别紧张,我们不开这个出国。”
就算她不害怕,他也担心这架小飞机不能让他们平安到达。结婚这么值得庆贺的事儿,怎么能冒险呢?
直升机是为了赶时间。
半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海城国际机场。
机场已经有人在等。
他们一落地,就有人过来帮他们取行李,送他们前往航天楼办理登机手续。
时夏浑身上下,只有两样东西,护照和手机。
一直到过了安检,到了登机口,她还跟做梦一样的,不时满是疑惑的看了看乔靳笙。
乔靳笙紧握着她的手:“你什么都没有,记得跟紧我。”
时夏:“……”
就觉得男人是故意的。
国外支付不见得像国内这么方便,一个手机就能走遍天下。她钱包都没带,万一走丢了,连买票回国的钱都没有。
忽然想起什么,她惊呼:“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
她下楼的时候,徐文菁刚好在客厅,还嘱咐她天冷早点回家。她可好,这一出门都到国外了,别说早回家,估计一时半会都回不了家。
给徐文菁打了电话:“妈妈,我……”
总不能说出国领证吧?
再把妈妈吓到了。
没想到,徐文菁已经知道了,长辈慈爱的声音中带着喜悦:“小笙已经跟妈妈说了。外面不比家里,出门在外要多注意安全。别任性,更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时夏凝噎。
徐文菁后面的话她没听清,她只听到了那句“小笙已经跟妈妈说了”。
他跟妈妈说了?
抬头望向乔靳笙。
男人对着好淡淡一笑,仿佛是在等着她的目光。
时夏又听到电话里,妈妈说:“妈妈是过来人,一个男人对你用不用心,妈妈能看得出来。小笙是真心对你好,妈妈看到你们能走到今天,真心为你们高兴。”
时夏喃喃的说:“谢谢妈妈。”
徐文菁说:“傻孩子,放心去吧,早点回家。”
等电话挂断,时夏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看向乔靳笙的目光,有感动,有惊讶,更多的是喜欢。
再多的情绪,最后化成两个字,从唇瓣注意溢出:“谢谢。”
乔靳笙说:“跟自己老公客气什么?”
时夏眨眼。
是啊,自己老公有什么好客气的?
再过几个小时,结婚证一到手,他就是自己受法律保护的老公了,就更不需要客气了。
想到这里,她故意沉下脸:“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我们要领证这个事儿,我妈知道的比我还早?”
幸好她没打算说谎,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男人阖了阖眼帘。
在时夏以为找不出借口,正欲发难的时候,他倏的一笑,说:“要把女儿骗走,总得过岳母那一关。”
时夏:“狡猾!”
这时,机场广播传来一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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