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邪之命

    
    我原本以为，像吴飞这种人，并不会为了孩子付出自己的生命，但我错了。
    “李东……”他脸色苍白，喃喃道，“你好好地给我发誓，只要我吴飞死，你就会放过我的家人们。”
    我点头道：“我李东向元始天尊起誓，只要吴飞自尽，我就不再伤害他的家人，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好。”
    吴飞点点头，他抓出一把短刀，当着我的面，他割断了自己的大动脉。
    我看见他倒在桌子上，身体一抽一抽，鲜血疯狂涌出，直到他彻底断气，我满足地关掉手机，然后轻轻地将孩子放回婴儿床上。
    随后我走到楼下，点燃了厨房，平静地走出了屋子。
    “轰隆！”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一道威严的雷声，我站在天空之下，抬起头看着天空，平静道：“既然你没长眼，我为何还要怕誓言？现在就下来一道雷劈死我，你若能痛快地劈死我，也能让我少去许多痛苦。”
    雷声滚滚，不停地凝聚起来，我冷笑一声，摇摇晃晃地朝着市外走去。
    我的报复之路还没停，谁都别想活着。
    哪怕我万劫不复，那也谁都别想活着。
    身后的火焰越烧越大，终于整个房子都被火焰吞没。哪怕隔得较远，我也听见屋子里传出痛苦的哭声。
    哭得歇斯底里。
    我紧紧握着拳头，呢喃道：“孙青。”
    孙青立即出现在我身边，我摇摇头，轻叹道：“去吧。”
    他转身离开，冲入那火海之中。此时我一耳光刮在自己脸上，眼泪夺目而出。
    我还是办不到……
    办不到啊……
    小青站在我身边，她轻声道：“至少吴飞的仇已经报了，你做不出太邪恶的事情，不要难过了。”
    “我只是不想这么早被贼老天劈死，还有许多仇没报。”我低声道。
    小青平静道：“我们懂你……就好。”
    等孙青将老人和孩子带出来，天空又恢复了平静。我离开市区，躲在一片荒野之中，静静地看着天空。
    忽然间，我想起孙琦梦在大赛里说过的话。
    真好呢……
    要是真的能变成星星。
    她们两个，会是哪两颗？
    我拿出手机，给孔勤和李河发了我现在的定位。其实我真不知道现在的我发定位有没有危险，但我不在意了，完全不在意了。
    也不知道赵良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李河的那个小团队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真是意外呢……”
    此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转头看去，却看见淫邪老人正站在不远处。他平静地说道：“我看吴飞的生命道符出了问题，就知道肯定出事。那家伙担心的只有自己家人，我就跑来看看，想不到真能找到你。只是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放过他的家人。”
    我平静地点了根烟，夜晚吸烟，肺里觉得冰凉。
    “我与你们不一样。”我平静道。
    “当然不一样。”
    淫邪老人忽然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他轻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真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回到成都的？不，还有两个比你更早，在她们倒下的时候，就被我安排人用直升机送回来了。”
    我看向那玻璃瓶，却看见里面有两个小人儿，赫然就是张以后与林温馨！
    “畜生！”
    我惊怒地大骂出声，淫邪老人却是怪笑一下，他忽然将手用力一捏，只听砰的一声，玻璃瓶就这么化为碎末，飘散在空气中。
    那粉末飞扬，我呆呆地看着这个场景，心脏犹如被刺进了一把冰冷的短刀。
    “你以为我会来威胁你？不不不，李东，当你将事情报告给阴室的时候，我们已经得知了一切。但那时候我就觉得，一定要让你受到惩罚，足够强的惩罚……”淫邪老人耸了耸肩，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睚眦欲裂，右脚用力一跺，已经到了淫邪老人面前。我将无伤狠狠地朝他刺去，他手中却忽然出现了一根黑色长棍，转眼间，黑色长棍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腿上。
    我看着自己的腿诡异地变弯，随后才感觉到一阵剧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得直冒冷汗。我疯狂地去摸地上的粉末，但一阵狂风吹起，将她们吹得干干净净。
    淫邪老人将脚踩在我的断腿上，疼得我哀嚎出声！
    “你的老婆女儿被人杀了，但你能做什么？”
    “现在你终于知道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悲剧发生，单枪匹马的你，能报复阴室什么？”
    “就当你面前，我让你妻儿魂飞魄散，连一声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你又能做什么？”
    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口中的话语如冰块刺入我的心脏。
    “想与我们做一样的事，可惜哪怕你心怀仇恨，却还是放过了吴飞的父母孩子。李东，你连做垃圾都不配。”
    可笑……
    我觉得自己可笑，正如他所说的，我连这个心都狠不下来，我甚至没法让敌人彻底绝望。一次次告诉自己世界就是这样，告诉自己道义都是狗屁，告诉自己要狠下心。
    但我不是……
    “你说得对啊……”
    我用力地咳嗽一声，将无伤抽出抓在手中。淫邪老人有些惊异地看着我，而我瘸着那条腿，努力让自己站起来。我腿里发出骨头摩擦的声音，疼痛席卷我的心脏。
    “我连做垃圾都不配，因为我以前说过，其实人们只是大海中的一条鱼苗。游来游去，却也只有七秒记忆，一次次忘记苦痛，用愚蠢的行为去证明自己的痴心，等真正被毁灭的一刹那，才明白自己与其他同类一样。我游来游去，不停地寻找，不停地让自己记住，不停地让自己不要犯傻，但是没办法啊……”
    我紧握着拳头，泪水从眼眶滑落，呢喃道：“因为我是一条鱼，只有七秒的记忆。哪怕再痛苦，我也只是一条鱼，哪怕被剥夺了轻柔的流水，我也只是一条鱼，被毁灭了香甜的空气，我还只是一条鱼，其实说白了就是个野兽。但是野兽这东西…………”
    淫邪老人皱着眉头，他握紧手中的黑棍，我用力一跃，将手中的匕首朝着淫邪老人的面门狠狠刺去，怒吼道：“因为是野兽，所以你哪怕打碎我每一根骨头，我想着的……只有复仇！地藏王保佑！”
    从我脖子上，忽然传出一阵炙热的感觉，亮光闪过，淫邪老人忍不住疼痛地往后退了两步。而就在这时，无伤划过了他的肩膀，他疼痛地惊呼一声：“是禁术？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你的禁术杀不了我！”
    而我仿佛听不见再淫邪老人的话语，依然怒吼道：“地藏王保佑！地藏王保佑！地藏王保佑！”
    “什么！？”
    淫邪老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光华多次放出，我将无伤刺进了他的腹部。
    噗嗤一声，淫邪老人捂住了肚子，他疼痛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不甘。
    “你该死……”他开始念着咒语，而我怒瞪着眼睛，再次怒吼一声。
    “地藏王保佑！”
    光亮再次闪过，淫邪老人这次终于抵挡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无力地倒在地上。
    “疯子……你这个疯子……”
    他的眼神满满失去光彩，我瘫坐在地上，浑身都是无力感。
    我看向手，上面已经满是皱纹，整只手变得干枯无比。下意识一摸头发，抓下了几根银白的发丝。
    “你说得对，我不配做垃圾……”
    七十岁的我，声音已是非常沙哑。
    “但你垃圾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