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咽下去,一股清凉的感觉在喉咙间散开,缓缓的从喉咙渗入胃里,一点点的驱散掉她身体的不适感。
半个时辰之后。
白浅兮的小脸依旧皱着,药丸是吃进去了,可汗水还是密密麻麻的往外渗,痛苦的的神情丝毫不减。
上官仪招来退开的太医,问道:“药也吃了,怎么还是这幅难受的模样?”
这脉象看起来已经慢慢正常了,可白姑娘为何还如此痛苦?
太医看了一眼上官仪,只见皇上一脸担心的盯着白姑娘,心中暗暗叹气,这是何苦哟。
“启禀皇上,这白姑娘脉象渐稳,已无大碍,可……可心病,微臣就无力回天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
“你们都下去吧。”手掌一挥,所有人都退下去了,只剩上官仪和白浅兮两人。
看着白浅兮依然不睁眼睛,还把头不动声色的转到一边,上官仪的火一触即发:“你就这么躺着吧,我一日不见你好转,我就越是想让你大哥的尸体不得安生!”
丢下这句狠话后甩手就离开了。
床上的人儿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打湿了大片的枕头。
好你个上官仪,竟然如此卑鄙,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她活下去,醒来意味什么?
意味还要继续收他侮辱,被他折磨!
倒不死一了之。
可如果大哥因为自己一时轻生而被这上官仪加害,那她就算到了黄泉也必定不得安生,为了大哥,她大可忍受这份折磨的痛苦继续苟活下去……
白浅兮的手痛苦的揪着被子,指甲都渗出点猩红来,不禁嘲笑自己这如戏一般的命运,她不想活着,可连生死都要受人操控。
这样讽刺的人生啊,为了大哥,活着也罢……
“把药给我。”
白浅兮的伤口不算很严重,吃了几服药就慢慢好转了。
药逼着喝下去,却没有胃口吃东西。
白浅兮一天天消瘦下去,照顾她的宫女急坏了。
“白姑娘,该用膳了。”门外有宫女在敲门。
“你放着吧。”她没有胃口,吃进去的东西也会吐出来。
“白姑娘,你多少喝点汤吧。”替她盛了一碗汤递过去,说道:“皇上若是知道奴婢没有照顾好您,奴婢可没有好果子吃。”
白浅兮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大可不必担心,也许把我照顾的太好了,他才会对你发怒。”
笑容落下去,又是一些落寞。
上官仪那么的很她,逼着她活下来,不过是为了很好的羞辱折磨她,至于活下来是什么样子,他怎么会在乎。
她要是活得好好的,不是更加不随了他的意吗?
宫女见她不信,脱口而出:“白姑娘,您的命好不容易救回来,可要好好珍惜啊,不然又该我们这些婢子们遭殃了。白姑娘有所不知,那日您被困火中,那么的火势,连侍卫都不敢轻易进去救人,可是皇上亲自救您出来的,我们拦也拦不住,听医女说了皇上肩膀还被大火灼伤了。只是这个消息皇上让人不许外传。白姑娘,明眼人都看在心里,皇上还是在乎你的。”
宫女不知道白浅兮和皇上之间有什么过往,可是她在宫中这段时日,皇上在她的印象中,就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她第一次见到皇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就是皇上抱着白姑娘从火场中冲出来的样子。
后宫的传言,皇上从北国带回来,安置在未央宫的苏姑娘才是皇上的心头肉,她倒是觉得不是。
苏姑娘的消息不管是喜是悲,都不见到皇上表情任何的变化啊。
在乎?何谈在乎。
在大火外,她昏迷的时候,明明听到他说瞎了,残了都无所谓的。
“好了,你不必说了。”白浅兮让婢女退下让自己静静。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所有人自然是向着他,将他神话,可这些话完全胡编乱造不堪入耳。
上官仪在后花园里散步,太监过来禀报说白姑娘将他准备的饭菜全部撤了下去。
“要那边再准备一份开胃的甜汤过去,看着她喝完。”她的胃一向娇气。
“算了,不用去。”
太监朝上官仪投去怀疑的目光,又立马收回来。
上官仪脸上也闪过一丝的尴尬。
上官仪将脑子里的想法甩掉:厉声道:“不吃也得吃,告诉她,要是她饿死了,之前答应过她的事情全部都会作废。”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看着太监的越跑越远的身影,上官仪心里不自觉的想,明明是恨她,恨不得要将她一点一点的折磨死,可为何一听到她出事还是会紧张,害怕失去她?
知道她过得不好,还会为了她感觉到担心。
难道他对她还有感情。
这样的想法在上官仪的脑中一闪而过,就立即抛之脑后。
不不不,不是这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父皇母后都是因为白家才会出事,白家是他的仇人,白浅兮更加是他报复的人。
他怎么可能对仇人的女儿有感情?
他是为了婉儿才留她一条贱命在,婉儿遗失的藏宝图还没有找到,她对自己有恩,他承诺过一定会帮她把藏宝图找回来,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所以,这个白浅兮还不能死,而且这么简单的就死了,白家的最谁来偿?
他现在担心白浅兮出事,不过是害怕没有人在知道藏宝图的秘密。
……
宫中的消息传播的尤其快,特别是这后宫中的事。
未央宫内。
“苏姑娘,奴婢听到的就是这些了。”苏婉儿的贴身宫女俯身在苏婉儿耳边说些什么。
只见苏婉儿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双手撕扯着手中的帕子,努力平静下来问那宫女:“你听清楚了吗?没有骗我?”
“奴婢哪敢啊,句句属实呢。”
苏婉儿接过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不动声色的问:“你说,皇上待我好,还是待那白浅兮好?”
“自然是待您好,皇上那日带您进宫时那神色慌张的模样奴婢从未见过,而且皇上寸步不离的守在您身边,要奴婢说,皇上喜欢您喜欢得紧呐。”那宫女讨好般的对苏婉儿说道。
这样的话苏婉儿平时最爱听,可是今天听了,脸上却没有欢喜的表情。
皇上待她好那是毋庸置疑的,就连宫女都看在眼里,只是那白浅兮……
不管皇上是否对她有感情毕竟是怀了龙子,而且苏婉儿心里一直有一个坎。
上官仪从来没有碰过她。
她不确定,上官仪这样的原因。
是介意她曾经是被人的女人。
还是因为白浅兮那个贱人。
不行,这女人绝不能待着这里。
苏婉儿眼中似乎发出了一束阴冷的光。
“替我更衣,我去看看白浅兮。”
“是。”
…………
白浅兮的院子内一片宁静,只有抹白色倩影静坐在院子里。
“姑娘,院子里的花都开了,我推着你出去看看,呃呃,花的香味闻一闻也开心的。”
宫女话说了一半,才想起来白浅兮的眼睛看不见。
白浅兮苦笑了一下,顺从的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淡淡的花香随着风飘进她的鼻子里。
在北国时,父皇母后特意为她修了一座后花园,那里有她最爱的花,还有她最爱的人,如今物是人非……
想到这里白浅兮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便要回房去。
这时听到一阵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宫女一路小跑过来告诉浅兮:“白姑娘,是苏姑娘来了。”
苏婉儿?她来做什么。
“哟,这谁摆这么大的架子,见到本宫也不迎接?”苏婉儿阴阳怪气语气满口嘲讽。
白浅兮眉毛一挑:“不知道你苏婉儿是皇后还是贵妃,堂堂曾经封国公主,没有册封,自称本宫倒是随意。”
苏婉儿倒吸了一口冷气,白浅兮分明是在讽刺她。
皇上把她带回皇宫,虽然把她安置在未央宫里,可是
苏婉儿要她身边的人都退下去了,只有白“我说让你们都退下去,你听不懂吗?”
宫女知道这苏婉儿仗着皇上把她带进来的就在这后宫趾高气昂,她是在看不过眼:“不好意思,苏姑娘,我家姑娘有孕在身,皇上吩咐奴婢不得离开半步。”
白浅兮身旁的那个宫女扶着她,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还似乎抓紧了白浅兮的胳膊。
“好笑,谁说这个孩子是皇上的龙种。一个从青楼回来的女人,也敢说怀了皇上的孩子。来人,这个宫女冒犯本宫,拉下去仗责二十。”侍卫把白浅兮的宫女拉下去,
“堂堂北国公主,在万花楼挂牌卖身,多少富甲商人都想来尝尝公主的味道。听说那一夜你可是卖出了天价。”苏婉儿用帕子捂着嘴角,越说白浅兮的脸色越苍白:“你肚子你的孩子,可是那野男人的?”
白浅兮的睫毛抖了几下,没有说话。
袖子下的双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
苏婉儿继续道:“听说七十多岁了,不过也不错不是吗?等你嫁进去,生下来孩子,老头子一蹬脚,万贯家财都是你们母子……”
“闭嘴。”
白浅兮的胸口上下起伏着。
这件事情,是她一生的耻辱,苏婉儿每每提及一次,都是用刀子在她的心上割肉。
苏婉儿目光冰冷:“难道不是吗?我看你过的不错呢,不是正准备把孩子生下来?毕竟你能活下来,皇上可是要太医使了不少力气,这个孩子也是托了皇上的光才能活下来。”
苏婉儿眼尾的余光看到里面的桌上放了很多补品,还有养胎的。
看来皇上打算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了,不,她不允许!
白浅兮再也忍不住了:“我没有要他救我,与其这样活着,我更想葬身火海!”
“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一个孽种,能够活到现在,你应该要感恩戴德”苏婉儿站起来往屋内走去。
白浅兮竟无言反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清不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浅兮的头埋在手臂里,不再说话。
“你也知道,你身为前北国公主,虽说北国灭了,但是你起码还是个皇室血统,怀了下等人的孩子,这不有损北国尊严吗?”
白浅兮的脸色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颤抖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她曾经是父皇最骄傲的女儿,如今却……
苏婉儿嘴角缓缓勾起来:“就算不为国着想,你该为你父皇母后的颜面着想吧,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辱甚至怀了孩子……”
说到这里苏婉儿就停住了。
苏婉儿的话一声一声推进了白浅兮的耳朵,她慢慢抬起头,眼角还有泪珠挂着。
国家已经灭亡了,父皇母后也不在了,就连上官仪……
她心中最后一堵防御的墙也被攻克了。
这孩子留下来也没有好的生活,不如趁早解脱。
“这孩子我是不会留下来的。”
这个孩子对于她,就是是刻在了身上耻辱的印记一样。
是上官仪亲手打在她身上的,为了羞辱她,羞辱北国。
就算是为了父皇母后,为了她的尊严,这个孩子也留不得。
听到了白浅兮的话,苏婉儿扬起了胜利的微笑:“看在我们多年相识的份上,这一碗打胎药,就当做本宫送给你了。”
话音落下,苏婉儿的贴身宫女端着药碗放在了白浅兮的面前。
白浅兮盯着黑漆漆的药汁。
白浅兮拿起药,用手紧紧的捏住它,盯着看了半天,边看边流泪,嘴巴都被牙齿咬得渗出血丝。
孩子,别怪我狠心。
白浅兮闭上了眼睛,两行泪顺着眼角留了下来,轻轻的一抬手,苦涩的药汁滑进了喉管。
再见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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