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林森房中,这本是个标间,小舞躺上另一张单人床,心有余悸地紧了紧被子。
她看着坐在床边的茅林森,问他:“从小到大总有魂魄想进我的身体,这是为什么?”
茅林森说:“因为你与众不同。”
她黯然地说:“是啊,我总是与众不同的。出生就是天煞孤星,又能见鬼,又能与猫说话,连做梦都像演电视连续剧。”
见她烦恼的噘着嘴,一张小脸愁眉不展,茅林森又心疼又想笑,“明天我给你找根链子,把法器挂脖子上吧。”
她看看枕旁的法器问:“这个有名字吗?”
“没名字。”
“我给起个名字吧,叫刺魂,如何?”
“咳!”茅林森忍着笑,说:“好名字。”不知道等她恢复记忆,知道自己给飞船的一颗备用螺丝,起了这么霸道的一个名字,会不会脸红。
“放心睡吧,我会守着你的。”说着,他伸手从小舞头上抚过,小舞眼睛迷糊地眨了眨,便进入梦乡。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一双眼睛冷冷地看向黑暗,那个魂魄的力量比以前一定增强了不少。象昆子那样病弱之人本身魂魄不稳,容易被上身,容易被操控行为,做出自杀的举动。
让人自杀,是为了吸取新死之人的灵魂,用以补充能量,让他的魂魄存在的时间更长久,力量更强大。
上次彭大哥的亲家母魂魄没被吸走,只怕是发现了他和小舞在场,没敢冒险。
为何会来可颂县?魂魄是由哪个寄宿者带来的?金宣昊还是纪广霍?
不管是谁,敢来打小舞的主意,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茅林森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转身回自己的床上躺下。
*
县公安局接到立树村长的报案,到银盘寨对昆子的死进行调查。
根据对现场和尸体的仔细检查,只能得出自杀的结论,但为什么一个智力只有几岁孩子的人会做到自杀这件事,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昆子父母伤心地给昆子办丧事,请道士给昆子做道场,说他年纪轻轻非正常死亡,必须超度才行。
金宣昊已经回A城,金宣骁与县政府商谈合作协议,老纪、小丁陪同。茅林森到银盘寨继续查看风水运势。
寨子里的银匠那里茅林森带小舞选了一条链子,他拿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的小硬币一样的东西,上面圆心的位置有个小环,他把银链子从小环里穿过去,然后将链子挂在小舞脖子上。
“你的刺魂拿出来。”他摊手道。
小舞从包里拿出法器,他接过,将法器的一头与小硬币轻轻对接,只听哒的一声,两个东西就合在了一起,小硬币大了一圈,并没有严丝合缝。
茅林森松开手,小舞的刺魂被小硬币牢牢地吸着垂在胸前,她试着拿下来,感觉到两者间有像磁铁一样的吸力吸着,稍微一用力,就拿了下来,一靠近又哒地贴合上。
“很方便。”她抬头说。
茅林森满意地点点头。
“林哥,刺魂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看着好神奇。”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祖上传下来的。”
“林哥,你把祖传的东西就这样给我了,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林家现在就我一个在做这个,没人管我。”
“哦,我会给你保管好的,你放心好了。”
“好,我放心。”茅林森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场,飞船里还有一堆,掉了也没事。
两人一路说说走走,来到了昆子的丧事现场,小舞停下脚步站在旁边看道士们做法事,茅林森站她身边百无聊奈地跟着看。
道士们戴着道冠、穿着法衣、步罡踏斗、奏表书符调兵遣将,跟他千年前做的几乎别无二致,传承的非常到位。
小舞抬头小声问他:“他们走来走去的,又念经又捏手诀,目的是什么?”
“请神,他们坚信自己是与鬼神打交道的人。”
“真的可以吗?”
“大多数人不行,很少数的人可以,比如你,不用念经捏手诀,你一样可以和鬼神打交道。”
“如果没用,他们干嘛要搞的那么复杂?”
“他们觉得这样有用,有时候强大的心理暗示会得偿所愿。”
“你相信那么唯心的东西?”
“为什么不信?”茅林森看着小舞认真地说:“你更要相信自己不是怪异,而是与众不同,是超能力,你越自信,鬼魅越不敢向你靠近。”
小舞想起昨晚的鬼影后怕地说:“当时幸亏有刺魂在,我睁开眼时,那个魂魄已经开始挤进来了。”
“你睡着时,是你身体最放松,灵魂处于游离状态的时候。这次遇到的魂魄有些强悍,在抓到它之前,你别离开我身边。”
“嗯,我再看到它时,我马上告诉你。不然,你看不见魂魄,反而被他暗算。”
“……咳,好。”茅林森抬手摸摸鼻子答道,“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下次见到不可以害怕,一怕气场就弱了,再强的法器也发挥不出最强的威力。”
“哦,”小舞点头,“林哥,我上次见你捉树妖的时候,念的临兵什么列在前那个,是什么口诀?能教教我吗?”
“呃……”茅林森面露尴尬。
“怎么啦?不可以教我吗?”小舞失望地说。
“不是,是你现在学了没用。”
“法力不够?”
“……嗯,对。”茅林森赶紧点头,回头默默擦了擦汗,当时在她面前演戏,为了装的像一点,跟电视剧里学的,觉得那样才是专业捉鬼的架势。现在看来,她虽然只是一般地球人的智商,但也不能再瞎糊弄她了。
做法事的道士们突然一阵混乱,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茅林森拉小舞到一旁坐下休息,过了一会儿,立树村长过来找到茅林森,“茅先生,明天祭祖仪式能请你帮个忙吗?”
“哦?帮什么?”
“刚刚给昆子做法事的大法师突然觉得心脏不舒服,他的徒弟送他去医院了,估计明天是来不了了。”立树村长皱着眉头说,“金先生说茅先生是家传的阴阳术,年纪轻轻却是资深阴阳师,必定法力不弱,银盘寨祭祖需要真正的大法师,召役鬼神出来保佑寨子风调雨顺、人畜平安,这样的大法师不是每阴阳师都能胜任的。”
“那位大法师的徒弟里没有能胜任的吗?”
“我刚问了,没人敢站出来。”
小舞在旁听了,问茅林森:“你会吗?刚刚他们那些都好复杂的样子。”
茅林森淡淡吐出一个字,“会。”
立树村长立即兴奋地说:“茅先生,茅大师,求求你了,法事的酬劳我们另付。”
小舞见立树村长态度诚恳,忍不住帮他说话:“去吧去吧,我也好想看你做法事的样子。”
立树村长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他轻叹一声,“好,明天我来给祭祖做道场,”他又对小舞说:“明天你跟着我,不要到处乱走。”
“嗯。”小舞点头。
中午昆子父母请参加丧事的亲友吃便饭,立树村长带茅林森俩人与老村长等亲友坐了一桌,大家吃着吃着便说起昆子自杀的事。
老村长说:“昆子的死才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你们听过鬼上身没有?”
“鬼上身?还真有鬼?”年纪轻点的人质疑。
“对,你们小年青不懂,真的有鬼上身的。我小的时候村里还有巫师,我听他说的,传说我们寨子的第一代巫师就可以随便上别人的身,支配别人做任何事情。”
“顺便上别人的身?”小舞悄悄握住胸前的刺魂,有些心惊地说。
老村长点点头,“当年的巫师大人是这样说的,他当然也没见到过,但是我看昆子这个事,就真的很像被鬼上身了。不然,凭他自己怎么可能自杀?”
年青人听了老村长的分析,也不由地点头,“真挺奇怪的。”
茅林森默默地专心吃东西,人果然是越活的久,越信鬼神。
立树村长说:“别说这些神鬼莫测的话了,明天就要开始祭祖,到时候请祖先们保佑我们寨子,别再发生这些奇怪的事情。”
众人纷纷点头,老村长只得不再说鬼上身的话题。
吃过饭,茅林森和小舞跟立树村长到了寨子的祠堂。
祠堂在寨子的正中心,一座别具一格的石头建筑,说不清是哪种风格,屋顶飞翘的屋檐如一对巨大的翅膀,小舞一眼看到,心头一跳,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突然见到深爱多年的偶像出现在眼前一般,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你怎么了?”茅林森眸光闪动地问她。
小舞怔忡地说:“这房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熟悉。”
茅林森一笑:“在你梦里见过。”
小舞呆愣地想了想,摇摇头,“梦里也没见过呀,可就是觉得好熟悉。”
走进祠堂,迎面一排排整齐列放的牌位,正中神位上放着一个大银盘,银盘上一个长方形的黑乎乎的东西,上面还盖着一块红布,像一个掀开了盖头的新娘子。
“这就是那个驱逐蝗虫的法器?”小舞凑近一点看。
立树村长说:“是仿制品,真的那个比这个精致的多。”
小舞问:“能拿着看看吗?”
“可以。”立树村长说着,把仿制法器拿起来放小舞手里。
小舞双手接过,沉甸甸的很重。她捧在手里细细地看,法器着地的一面光滑平整,其他每一面却有许多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小孔。
“听我爷爷说,真的法器很轻,也说不清是什么做的,很硬很坚固。”
小舞将法器交还给村长,说:“您别怪我瞎说,我觉得这东西好像一个音响。”
茅林森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立树村长说:“猜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说像音响。真的法器已经不见,无法确认了。”
将仿制品放好,立树村长请两人到旁边的屋里坐下,他拿出一个小册子,说:“这是祭祖的流程,茅先生请看一下。做道场时需要什么东西,茅先生给我说,我去准备。”
“不用,我看那些道士的东西很齐全,就用那些吧。”
“好,我请大师的徒弟协助您。”
茅林森将流程大致看了遍,便带着小舞离开。
走出不远,小舞又回头看了眼祠堂顶,那对似要冲天而起的大翅膀让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同时一丝悲伤如涟漪般从心底里冒出来,一圈圈地荡漾开来,让她既兴奋又心酸。
“小舞。”茅林森叫她。
她抬头看着他,眼中隐有泪光,“林哥,为什么银盘寨的人要在祠堂屋顶修一对翅膀?”
茅林森拉着她面向那对翅膀,说:“那是寨子里首代巫师心里的图腾,唯有这个能让他觉得与所有人都不同。”
“可寨子里的人并没有当它是图腾啊。”
“因为首代巫师帮他们选择了大银盘做吉祥物,而把翅膀建在屋顶,是为了有人能看到,所有跟你有相同感觉的人都是有缘人。”
“你也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嗯。”
小舞看着他闪亮的眼眸,心中的那丝酸涩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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