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标准单人床上,睡着紧紧相贴的两个人。
颜辞的肚腩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精疲力竭得被饿醒,还是一点儿都不想动弹,又往后贴着沈平萧挤了挤,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才放心得将半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
电话嗡嗡作响,沈平萧半梦半醒得伸出手去抓,闭着眼睛接听。
“喂?”
电话那头的钟培一口咖啡差点洒一身。
“你……你谁啊?颜辞呢?”
沈平萧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拿远了看清来电者。
不认识,但是有名,叫钟培。
“你说话啊!你把我家颜辞怎么了!”
叽叽喳喳的,仿佛唾沫都能从听筒里喷一脸。
沈平萧轻轻一掀被子,把电话轻轻贴在怀里颜辞的耳朵上,还顺便亲吻了一下她的头顶。
“找你的。”
颜辞一听就知道是钟培,懒洋洋回道。
“你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我看你是脑子不在服务区吧!美男的怀里就这么舒服?”
颜辞忍不住乐呵。
“还行,不赖。”
“起床,姐妹我需要你的助力。”
颜辞揉揉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回她道。
“拼夕夕砍一刀这种事,就不劳你特地打电话过来吧。”
“开玩笑,拼夕夕哪里请得动你,地址发你了,十二点整,请你吃大餐。”
不容推诿,挂断电话,颜辞疑惑得提了提嘴角。
无事献殷勤?
她认识的钟培,月月精光,哪有这么好心请她吃饭。
沈平萧看着手机上袁俊发来的定位,瞥到颜辞那头显示屏上一模一样的位置和时间,陷入沉思。
“你朋友吗?”
颜辞小幅度得伸懒腰活动筋骨,“不知道抽什么风。”
沈平萧递给她看,颜辞瞬间明白了钟培抽风的原委,惊叹道。
“这么快!”
沈平萧还一知半解,“什么?”
颜辞忽得昂首向前,投怀送抱,搓搓他下巴微小的胡茬,再捧着亲上一口。
“嘿嘿,得手了。”
中午十二点零八分,沈平萧最后一个落座,四个人端端正正,相互眉飞色舞,各自揣着小心思。
钟培偷偷打量与颜辞前后脚到的沈平萧。
袁俊以两个大男子坐一起位子太挤为由,把沈平萧赶去与颜辞同坐,顺便给被挤下来的钟培腾了腾空间,自己缩在犄角旮旯献殷勤。
一顿饭,沈平萧照例不声不响得炫饭,颜辞也沉默了不少,全程都是袁俊在喋喋不休,中间还掺杂着钟培娇羞惊慌的“谢谢”。
结账的时候,袁俊把沈平萧拽走,苦口婆心道。
“你这脑子没去月老庙里开过光,我看着都替你急,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
袁俊说着,朝后看看那同样在窃窃私语的两姑娘,神神秘秘一掩嘴。
“你那小青梅喜欢你。”
沈平萧抓到了重点。
“你去拜过月老?”
袁俊心里一哆嗦,果然!
沈平萧只是有些迟钝,不是真傻。
“有用吗?”
袁俊一边咂嘴,一边付钱,心念这人算是没救了。
另一边,钟培拽着颜辞,余光锁在他们身上。
“眼光不错,速度也惊人啊。”
“彼此彼此,你也挺让我惊喜的。”
钟培单手撑着下巴。
“论行动力,还得是你,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就盯上这啥也没有小地方,都是为了他吧?”
颜辞不可置否·,只是微笑默认。
“可是颜辞,你不可能永远留在这儿,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颜辞嘴角浅浅的笑意逐渐消失,她确实没有安家的打算,沈平萧都是她旅途中的意外。
她看多了那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美景,太明白所谓的美好稍纵即逝,就像天空划过的流星,光亮过后,只剩下晦暗的石块。
她不想错过,却也无法彻底抓住。
更何况,她能从字里行间体会到,沈平萧也不是甘愿在此地安稳的主。
回去之后,沈平萧有课,颜辞重拾自己做好的攻略,背上包出门,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好似短暂的甜蜜之后,都回到了各自生活的正轨上。
那天晚上,颜辞没有回来,沈平萧去电,也是响了十余声,等到即将自动挂断才接通。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旅杂社那边催了好几次,我得先集中精力把内容做出来,过两天我回来之前给你打电话。”
颜辞知道,她在逃避这些解决不了的不同轨问题,她也以为,沈平萧在意识到之后,也束手无策。
但直到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这个地方,沈平萧给她留了门,门缝中传出沸腾的冒泡声,与浓郁的肉香。
他正两手端着满满的五香炖猪肘,从厨房里小碎步跑出来,被烫得龇牙咧嘴,手指通红。
他望向颜辞的那一瞬间,积蓄已久的思念一下子涌上眼瞳,汇聚出萤萤光点。
沈平萧闷头擦擦手,按捺下呼之欲出的激动。
“水也热好了,你看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不知为何,颜辞满脑子的无病呻吟忽得烟消云散,丢下背包,几个健步上前,投怀相拥。
沈平萧轻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呢喃。
“出去这么些天,累坏了吧。”
颜辞把脸埋得更深,贴在他的胸口软软呼气。
“嗯。”
旅行家只会觉得旅途充斥着奇妙与未知,从不会在意它的艰辛。
可是这一次,颜辞体会到了。
她觉得问题不在她自己身上。
一见到那个人,一靠近那个人,那名为慵懒和倦怠的枝丫就从沈平萧身上蔓延过来,将她拉拢,将她围困,不容拒绝。
直至她靠在这结实的胸膛之上,幻想着如果可以,就这样度过冗杂漫长的日日夜夜。
“还有行程吗?”
颜辞摇摇头,“这两天再熬个夜把图片处理完,交完稿就没事了。”
沈平萧:“之后呢?”
颜辞知道,她这次不告而别实属不懂事,沈平萧虽然嘴上不说,一声不吭得忍受至今,心里也很是在意。
尤其是他那根本不会撒谎的眼神。
“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沈平萧,我不走了,我要赖着你。”
他用指尖顺了顺言辞乱糟糟的鬓发,竟掐着气息,暗自悄悄叹息。
颜辞见他的反应并未有多欣喜,蹭着他的下巴仰起头。
“真生气了?我不走了,你不开心吗?”
沈平萧摆摆头,口吻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在外辛苦奔波,我只有心疼的份,只不过……这次我要出趟远门。”
颜辞:“去哪?”
沈平萧:“宁岭,我爸的忌日到了。”
说着,他把家门钥匙交给颜辞,“你回来了也好,放心,我办完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颜辞不去接,顺着牵上他的手,手指往他的指缝里钻。
“那正好,见人不能空手。”
“带个会跑的怎么样?”
晚饭过后,沈平萧忙着在厨房收拾风卷残云的战局,颜辞忙着在卫生间收拾粘味带灰的自己。
待到事都忙完,两个都是闲不下来的主儿。
深更半夜灯光敞亮,颜辞就着一身睡裙赶进度,累了再去上蹿下跳得收拾行囊当做运动,沈平萧在一旁安静得捣鼓订票软件。
他原本计划一个人去,为了省钱,订的最便宜的绿皮车硬座,全程约莫两个整天,能把他腿坐肿。
现在颜辞闹着要一起去,他便偷偷摸摸得退了火车票,去买时间合适的航班机票,看着最终显示的金额,他稍稍眨眼,钱付得轻快。
要是他知道颜辞作为年卡VIP客户,订票优惠的不是一星半点,估计会更心痛一点。
做完这些,他才舒了口气,起身走到颜辞身后,双手从后环抱住她。
“你怎么比我还积极。”
颜辞轻轻叹息,眼神飘忽。
“我也好久没回过宁岭了,想来,这故地重游与探索未知,还是有点区别的。”
她没有让自己陷入惆怅太久,追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沈平萧将她掰转过来面对自己,像受委屈那般略带哀怨。
“你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做上路的准备,能不能留点时间给自己,或者说,留点时间给我?”
颜辞听懂了,沈平萧好人做多了也会默默抗议,逆来顺受的闷葫芦也要开始给自己争取最基本的夫权。
她偏偏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平萧,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沈平萧反问回来。
“那撒娇有用吗?”
颜辞装作认真样,好似经过深思熟虑。
“好像有点用,不确定,要不你再试试。”
沈平萧双手环在她的腰间,猛得发力,轻而易举得将她整个抱起来,吓得颜辞立刻扶上他的肩膀。
“哎,我不可轻。”
沈平萧又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她的颈间,闭眼深深嗅闻。
“你又不重,就你这样的,我扛着跑五公里都没问题。”
颜辞横眉一挑,“有经验?”
沈平萧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大脑飞速运转。
“有幸扛过两百斤的猪肉,负重八百米冲刺。”
颜辞哪这么容易放过他。
“这就是你拿我和猪比的理由?”
沈平萧越描越黑,索性耍无赖,继续埋着头在她肩胛处无声无息得撒娇。
他想起颜辞从小就有一个出手必杀的弱点。
怕痒。
这一招百试百灵。
“啊哈哈哈……”
“放我下来!”
“沈平萧!啊哈哈哈……”
他心想,还是这个比撒娇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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