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雪痕

    
    “不行！”苏墨知道叶东这次行动之后坚决反对，她认为太操之过急，而且就五个人去营救八十多个人，太危险了。
    “人越多反而越危险，时间紧迫，我必须在凌晨两点出发。”叶东说。
    “我也去。”
    “你有其他的任务，武腾局长已经在布置了。”叶东只顾自己低着头装配着各种武器。
    苏墨盯着叶东的眼睛，她的眼眶有些红，“她永远都值得你付出一切，对吗？”
    叶东停下手里的东西。
    ———你的身后永远都会有我在守护，这是叶东在婚礼现场默默地发誓道。
    “这一世，值得。”说完把枪套在身上，转身走向那几辆建筑大卡车。
    苏墨看着他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自言自语道：“我也一样。”
    和叶东一起行动的是南区总局的精英警员，他们分别是；华立、曹小松、王大木、林元。而担任这次行动的队长自然是叶东。
    “我是担任这次行动的队长，我叫叶东。那么，曹小松、王大木、林元，你们开着卡车在位于泷光小学附近待命，我和华立进入泷光小学了解情况，泷光小学只有一个校门，当我们了解具体情况后，你们开着车到达校门口。我们的任务是解救出校内八十余名师生。这次任务不会有任何增援，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三分钟之后我们出发。”
    “没有问题。”四人齐声回应道。
    三辆大卡车已经就位，叶东和华立上了一辆特警防爆车。
    “你和那些怪物交过手了，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华立问道。
    华立和叶东是警校的同窗，也是室友，两个人在警校即是对手，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在各项比赛中华立永远排第二。
    “注意不要被他们近身，就算近身了也不要被他们咬到，如果你被咬了我会在你头上开一枪，然后拍个照片发朋友圈。”叶东认真的说道。
    “我操？”
    “没办法，我可是亲眼所见。”叶东把隧道的事情讲给了华立听。
    华立惊讶的咂了咂嘴，“你是说，那些小腿壮大的怪物，你都可能跑不过？”
    “是啊，应该是利用他们传播病毒的，速度非常快，弱点估计是眼睛，你要特别注意。”
    “这次行动有点棘手啊。”华立捏了捏手指的关节噼啪做响，看起来干劲十足。
    叶东深吸一口气。“出发。”
    四辆车朝着隧道驶去，五分钟后，事先告知他们的怪物也慢慢进入他们的眼中，在光线较暗的隧道里逐渐出现那些摇摇晃晃的人影时，恐惧的感觉非常强烈。华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能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其他三人就不知了。
    “队长，前面人越来越多，怎么办？”曹小松问。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撞过去。”叶东回应到。
    “可是...”
    曹小松的大卡车在车队的最前面，叶东的车紧随其后。叶东摇了摇头关上对讲机，猛踩油门冲后面超了过去，大光灯亮起，瞬间照清了那些怪物血淋淋的嘴脸。
    “注意，他们的牙齿和身躯不可能攻破我们车的车窗，我们一路冲过去，到达古木路后，曹小松、王大木、林元，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准备待命。”
    曹小松三人心想，东城区都这样子了哪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啊。
    “所谓安全的地方，就是你们找地方停车，熄火，之后不要发出声音。相信我，他们过一会就不会在理你们，而且绝对不会爬上来的。”
    “明白。”三人回答。
    一个接着一个的不属于人类的僵尸体怪物被车队撞飞，叶东他们的挡风玻璃已经溅满了鲜血，华立在一旁侧过头，手捏成拳头抵在嘴唇上。接下来就快到隧道出口了，但是出口处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僵尸所堵满。
    “我能眯一会吗？”华立转过头对叶东一本正经地说。
    “要我帮你打开车窗吗。”
    “哦，那还是算了。”
    “坐稳了。”叶东挺直了身子。心想那些跑的飞快的家伙怎么不见了。。
    油门踩下速度提高到一百多码，防爆特警车瞬间一头扎进了人海，肢体和血液瞬间炸的满天飞起，后面的三辆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碾了过去。
    车队驶出了隧道，此时街道上的已经一片狼藉，火光冲天，街道上已经没有幸存者了，都是些摇摇晃晃的僵尸。路边隐隐约约看见一些商铺门里面抵着一大堆桌子和冰箱，看起来店里的人因该是幸存者。事情爆发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感受到末日来临的味道。
    “呕...”华立这时看见路边有一些僵尸怪物围城一个圈在啃食一个人的尸体，这时他彻底受不了了，拿出塑料口袋就吐了起来。
    叶东也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深吸一口气，拿起对讲机说“前方右拐就是古木路，曹小松、王大木、林元，你们准备一下。”
    十字路口左拐就是那所泷光小学了，叶东此时胃中翻江倒海，面色苍白其实也想海吐一番，但他还是强忍着。
    “华立，你他妈吐够了没，老子都快吐出来了！”叶东拍了下华立的头。
    华立打开车窗把袋子扔了出去，他狠狠的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那一幕。
    “好了，好了。呼，我以为，你刚才下不去手呢。”华立说。
    叶东沉默了一会，“我也不知道。”
    华立应该说的是隧道口的那群僵尸，叶东当时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救出周婧。
    达到十字路口，叶东的车向左驶去，三辆卡车向右驶去，根据周婧发来的定位，她就在这条路上。
    “就在前面了，我们准备下车救一个人。”
    “谁？”
    车慢慢的停下了，叶东率先跳下车，他们这次带的枪械都是装了消音器。
    华立也跳下了车，整个人变得非常认真。
    “看见了那辆黑色小保时捷了吗？她就在里面。华立！注意！你右边有三个在靠近你。”
    华立立马转向右边，手指扣动扳机。
    啾啾啾！
    装了消音器的冲锋枪发出微小的枪声。击毙了三个僵尸，华立找了掩体蹲了起来。
    “兄弟，我杀人了...”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们已经不是人了。”叶东环视街道一圈后接着说，“靠黑色保时捷右边步行路上有个ATM取款机，附近有六个，你去解决掉他们，我去车里救人。”
    华立心里默默地同情自己，只见叶东已经行动起来了，他也开始迅速动了起来。
    叶东压低了身体靠近那台保时捷，在不远处他发现有很多僵尸的身影。他蹲下靠近车子，轻轻敲了车门。
    “周婧。”
    不一会，发出了门锁解锁的声音，叶东慢慢地打开车门。
    只见一个黑色长发中分的女人坐在在驾驶座位的地上，浓眉大眼泪汪汪的看着叶东，五官几乎完美，透露出女神的气势。
    “对不起，来晚了。”叶东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很是自责。
    周婧眼眶涌出泪水扑上去抱住叶东，语速很快颤抖着小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好像都疯了，突然在大街上打了起来，好多人在呼喊救命，还有，我不知道小峰到底怎么样了，他的班主任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会不会学校那边已经...”
    叶东竖起食指轻声说道：“嘘，先下来。”
    安抚好周婧的情绪之后，给她大概了讲解了具体情况，一开始她还听不懂那些染上病毒之人的症状，慢慢的了解到这些已经不是人了的怪物之后，眼中布满了恐惧。
    “那小峰会不会已经......”周婧满脸绝望的表情
    “不会的，相信我。”叶东拿起对讲机。
    整条街道一片寂静，只不过里面掺杂了一些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华立，你那边解决了没有？”
    “搞定了，你华爷出马哪有搞不定的事，真是。”
    “你先过来。”
    华立蹲下身体悄无声息的靠近，看到周婧的时候脸上还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原来如此啊。”这句话华立憋了半天没说出来，他也是认识周婧的，也知道他们的关系。
    “你的任务有变，你先送周婧回南区总局。”叶东一手搭着华立的肩说。
    果然。
    “那你...”华立在看见周婧的时候就隐约猜到叶东叫他过来的目的，他太了解叶东了。
    “这是命令，快去快回。”
    华立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周婧，“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们走。”
    周婧真诚地对着叶东点了点头，“谢谢你，小峰就拜托你了。”
    “放心。”叶东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叶东都誓死保护着她，就算她做错了，叶东还是会这样做，他就是这样执着固执的男人。有些感情好像确实就是这样，男人越对女人好，女人慢慢的只觉得这感情越来越廉价，甚至到最后觉得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这种感情可能叫奉献，一种廉价的奉献。
    叶东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下自身的装备，武器弹药全都齐全，他要独自一人去泷光小学里了解情况。压低了身子瞬速穿梭了几辆车。一排红砖搭建的围墙进入视野，里面的建筑都是欧式建筑物，教学楼远看像一座较大的城堡，最上面有一面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
    叶东向后退了几步，猛地往墙上冲去，两三步配合着手臂就翻了过去，落入小学内的草坪。
    “注意，我已进入学校，全体准备。”
    叶东抬头看了眼教学楼，这个教学楼是个“冂”字型的，中间有一个金色的圆球，这个圆球其实是个喷泉，今天没有开水，所以叶东终于看清楚上面的图案，原来是个地球仪。
    检查了下大门，完好无损也没有任何血迹，但是门卫不知去向。操场，篮球场，足球场空无一人，同样，也没有任何血迹。那么接下来，就是教学楼了。
    叶东在围绕着教学楼研究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进去，如果破窗的话声音太大，会直接引来马路上大量的僵尸。这些窗口都是在石墙上，而且都是向外凸起，根本没有落脚点，此时叶东恨死这城堡设计。
    叶东站在玻璃大门面前咬着手指，就在想到要不要直接强行破一扇窗口进去时，里面突然闪过白色的亮光。
    一个拿着手电筒的外国教师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他的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已经全白，年龄看上去在五十多岁的样子，偏瘦。
    “你是什么人？”外国教师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瞪大了眼睛问道。
    叶东受到手电筒的照射下，头微微偏向一边，双眼微眯，拿出证件回答。“我是警察。”
    “哦，感谢上帝，但...为什么就你一人？”他捂住胸口刚想喘口气，随后发现就叶东一人，又开始露出紧张的表情。
    “这次救援行动人越多反而越困难，现在你先告诉我，一共多少人在里面。”
    “一共82人。”
    “都确认过了吧。”
    “是的，点了好几遍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大街上的人突然互相攻击起来，我们就把大门锁住了。”叶东内心狂喜，还好所有人都没事。这个外国教师叫“皮特”，叶东把行动和皮特细说了一遍，皮特这才知道原来只有东城区收到了攻击，南城区完好无损。
    “现在，你去把计划都和其他老师说一遍。还有，一定要管好孩子们的嘴，不要让他们发出太大的声音。”叶东知道这个岁数的小孩，有些都很吵很闹，完全不分情况的胡闹。
    叶东接过大门的遥控器，向大门跑去。
    “全体行动，把卡车开进学校，进来的时候朝马路上丟烟雾弹作为掩护。”
    “明白。”曹小松三人回应。
    不一会，门外的僵尸随着卡车声音变得一阵躁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慢地走去。
    叶东按下遥控器，大门的缓缓地朝着两边散开，叶东举起枪点掉了几个最近的僵尸。三辆卡车一一进入学校，叶东再次按下遥控器，大门合上，门外喷发着烟雾弹的雾气。
    二十分钟之后，所有孩子和教师坐上了建筑卡车原本放水泥的位子，上面还罩了一层布，这个布是教学楼里拆下的巨型窗帘。本以为孩子们都困了，却没想到一个个都这么兴奋，可能是第一次这么晚没睡觉还和小伙伴在一起的缘故吧。
    “队长，都准备好了。”曹小松拿起对讲机说，其余两人已经在待命，整装待发。
    叶东这时在大门口抽着烟，眉头紧皱的看着大门外越来越多的僵尸在聚集，它们拥挤在外面不断的推撞着大门，恐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门里面的叶东。
    叶东额头上掺杂着许多汗水。没办法了，数量太多了。
    大门中间已经凹了进来，再过一阵子可能就要抵挡不住了。他高估了大门的坚硬程度。
    “曹小松、王大木、林元，你们用手雷去把围墙炸开！快！大门快顶不住了！”叶东立马下令。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那些小腿粗壮的僵尸混在里面。
    曹小松接到命令之后瞬速卸下自身的手雷，三人的手雷数量一共六颗，拉开保险放在围墙下方。
    轰地一声
    石块飞溅，围墙炸出了一个小口子，虽然口子不大但边上的砖块已经松松垮垮。
    “上车！撞出去！你们先走！”叶东对着对讲机喊道。
    曹小松三人互看一样，一咬牙就冲向了卡车驾驶位。
    这时大门发出一声铁的闷响，大门被撞开了，叶东大吼一声用手抓住两边的大门，靠自身的力量抵挡住。
    这扇门决不能被你们撞开，这是叶东脑子里一直循环的声音。因为那些小腿粗壮的僵尸他们的速度，弹跳力，叶东是见过的，那些建筑卡车根本甩不掉它们，况且车上面还有一群孩子，如果它们跳到了上面，后果不堪设想。所幸这些僵尸的注意力是自己。
    叶东额头青筋暴起，双脚结结实实的踏在地面，面部表情缩在一起。
    坚持了几分钟后，叶东机械般的扭过头，充满血丝的双眼看着那被炸开的口子。心想他们已经成功撤离了吧，那么自己也到此为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臂已经被多处抓伤咬伤，而天空中突然飘下了细小的雪花。
    但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后面跑过来，娇喝一声双手抓住大门栏杆抵住。
    叶东瞪圆了双眼看着她，他已经没有力气喊了，也没有力气去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苏墨瞪红了眼睛绝望的看着叶东手臂上的血淋淋的伤口，她直勾勾地注视着叶东的眼睛，已经明白了一切。
    “走...”沙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叶东嗓子里发出来。
    苏墨突然微笑着看着叶东。
    “一起走吧。没有你的世界，我的世界...只剩荒芜。”
    轰地一声巨响，大门分崩离析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