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季枭寒从头到尾都没有去问她得了什么病,他甚至都很少出现在苏欢欢的屋里。
苏欢欢知道,自己现在身上一股子难闻的恶臭味,她也不指望季枭寒完全不嫌弃,天天来看望她,现在从春桃这里得到药方,她更加有恃无恐。
然而,季枭寒虽然表面上没问,但是苏欢欢找的什么大夫,大夫每天给苏欢欢开的什么药,说的什么话,他都清清楚楚,之所以没有发难,没有去查,只不过因为他知道,苏染霜给苏欢欢下药的目的没达到,他不想破坏她的计划。
苏欢欢拿到药方后,并没有完全相信,这日大夫再次上门。
苏欢欢躲在帘幔后面问:“大夫,我给你看个药方,你看看这药方有没有问题?”
“是!”大夫恭敬的等着。
管事嬷嬷将单子给了大夫,大夫看过之后,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对苏欢欢说:“夫人,这药方是能治疗花柳病没错,但是这要简单的药方,是治不好夫人您的病的?”
“什么意思?”苏欢欢怒道:“一样的病,为什么别人的能治,我的却不能?”
“夫人身上的病因复杂,可能患的是各个种类的病,所以您表现出来的症状,也比一般人严重,若是一般人的处方能治疗,我之前给夫人用的药,一样能缓解夫人的症状,可夫人这情况……实在是在下无能,这药方对您是没用的。”那大夫道。
苏欢欢白高兴了一场,知道药方没用后,她气呼呼的赶大夫离开。
那大夫出门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季枭寒的书房。
“侯爷……”大夫站在门边看着端坐在屋里的季枭寒。
季枭寒睨了对方一眼,淡声说:“都按照我说的做了?”
“是的,都按照侯爷说的做了,夫人也相信了。”大夫战战兢兢的看着季枭寒,小心翼翼的说:“那侯爷……我的家人,能放了么?”
“既然是大夫,就好好做人,日后若是再让我看见你助纣为虐,小心你的脑袋!”季枭寒冷冷的说。
那大夫吓得跪在地上,不敢看季枭寒的眼睛。
将大夫打发走后,季枭寒沉吟道:“苏欢欢,你可真够能忍的。”
事实上,苏欢欢也已经忍到极限了,之前她之所以能忍下来,是因为她始终相信,自己得的是普通的花柳病,只要是个会治疗花柳病的大夫都能给自己看好,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这么多天,现在好不容易拿到苏染霜治疗的药方,结果大夫说那药方很普通,对她没用。
苏欢欢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了,她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生气,气的她抓着手边的东西就丢。
“夫人啊,您就消停会儿吧,现如今您身体成了这个样子,老太太那边没有过来啰嗦,是因为她不知道您的病情,您若是这般大吵大闹,惊动她过来,以她跟那晴嬷嬷这些年的经验,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您的病因来,到时候只怕就更麻烦了。”管事嬷嬷叫住苏欢欢,不让她继续砸东西。
苏欢欢现在无助得很,她只能听管事嬷嬷的。
“嬷嬷,夜白哥哥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担心他现在是嫌弃我了。”苏欢欢说着说着,都要哭了。
管事嬷嬷摇头,没说话。
毕竟,就她的认知而言,她是相信季枭寒对苏欢欢是没有感情的,只是苏欢欢要自己欺骗自己,她也不好干涉不好挑明。
而且,便是有感情,苏欢欢现在一身的脓疮,那个男人看了不倒胃口?
季枭寒不来一点都不奇怪。
苏欢欢自说自话了一会儿,管事嬷嬷忽然转移了话题说:“夫人,您说那春桃去找苏染霜的时候,苏染霜是不是给她单独做过其他的治疗,您想想,她身上的病是照顾您从您这里得到的,为什么她的能治,您的却不能?”
“对,你再去将那贱婢给我叫来,我要问清楚,是不是苏染霜给她做过其他的治疗?”苏欢欢精神一震,让管事嬷嬷去找春桃去了。
此刻,春桃屋里。
有暗卫告诉春桃:“稍后苏欢欢有可能会叫你过去,若是她问你苏染霜可有给你做过其他的治疗,你先否认,等她要打你了,你再告诉她,苏染霜还给你做过针灸。她若问你是针灸的哪个穴道,你就说在后背,你看不见也搞不清楚!”
“好!”春桃一一记下。
这边暗卫刚刚交代完,管事嬷嬷就过来找春桃来了。
“春桃,你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就去伺候夫人去了,现在屋里也没人伺候着,你倒好,一个丫鬟居然还称病不去伺候主子了?”这管事嬷嬷的行事作风,跟苏欢欢颇一致。
春桃喏喏:“我没有装病,我是真的病了!”
“没病死就不算,去照顾也有夫人去!”管事嬷嬷道。
春桃不得已,从床榻上下来,去了苏欢欢屋里。
因为担心自己抓花脸,苏欢欢让人绑住她的手脚,春桃进门的时候,正是苏欢欢发作最痛苦的时候,她在床上疼得打滚。
“夫人,您没事吧?”春桃假意关切的问。
听到春桃的声音,苏欢欢忍住痛,转过身来面对春桃,此时她因为疼痛,已经脸色苍白,脸上全是冷汗,黏黏糊糊的沾着她的头发,让她看上去,比乞丐也没好多少。
“你告诉我,苏染霜除了给你药,还给了你什么?”果然,苏欢欢问的就是这个。
因为已经有了暗卫的通气,所以春桃并没有立马告诉苏欢欢,她摇着头说:“没有,我没有!”
她这样的否认,简直就是默认。
苏欢欢冷笑着说:“你别以为我在生病,就拿你没办法,我要想杀你,都不用自己动手、。”
“夫人,求您不要杀我,我没做错什么啊?”春桃后面一句说的十分委屈。
哼!
苏欢欢冷笑:“你没做错什么?你确定你没做错什么?”
“没有!”春桃笃定的说。
“来人,给我拖出去打,往死里打!”苏欢欢忽然发难。
春桃吓得连忙求饶:“夫人我错了,求你不要打我!”
“告诉我,苏染霜还给你做过什么?”苏欢欢问。
春桃假装为难的说:“我不能说啊?”
“为什么?”苏欢欢问。
春桃说:“大小姐说了,我若是敢告诉您,她就不给做治疗了,我……我害怕!”
“好你个小贱人,为了自己居然出卖你的主子,来人啊,给我打死这小贱人?”苏欢欢再一次下命令。
“不要啊二小姐,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求你不要打我!”春桃吓得连忙求饶。
苏欢欢因为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疼痛,冷冷的说:“你说了,我看有价值我就不打死你,若是没价值,我一定打死你!”
“有,一定有,大小姐给我做了针灸!”春桃像是吓怕了,连忙将事情告诉了苏欢欢。
就知道!
苏欢欢国让相信了,她冷冷的问:“她给你针灸的点在何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她针灸再我后背上,我也看不见,就算看得见,我也记不住啊,身体上这么多穴道,我也不敢胡说。”春桃委屈巴巴的说。
苏欢欢道:“那我命令你,下次针灸的时候,把位置记下来告诉我。”
“好,但是大小姐说,下一次治疗是十天后!”春桃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她大约知道苏染霜想要迫使苏欢欢求她给她看病,所以她帮了苏染霜一把。
苏欢欢咬牙:“若是再等十天,我估计得疼死,不行!”
“可是二小姐,我若此时去,大小姐也不会告诉我也不会给我针灸的,而且她若是知道我告诉你了,一定不会再给我治病了,求二小姐放过我吧?”春天跪在地上给苏欢欢磕头。
苏欢欢看着春桃身上的红点消退了很多,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过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管事嬷嬷,你去告诉侯爷,说我还想再请苏染霜帮我治疗一次。”
管事嬷嬷将苏欢欢的诉求告诉季枭寒后,季枭寒蹙眉道:“那日苏染霜临走前,便已经说好了,再也不给欢欢治疗,这次她又去求人?只怕苏染霜不会轻易答应的。”
“侯爷,夫人她实在是疼得受不了,求求您了,去问问吧?”管事嬷嬷哀求道。
季枭寒勉为其难的说:“好吧,那我就去试试!”
嬷嬷高兴极了。
季枭寒去到韩家,将苏欢欢上钩的事情告诉苏染霜,苏染霜听后,表情不悲不喜。
季枭寒问:“你打算晾她多久?”
“侯爷只管告诉她,我不会去给她治病的,不管她怎么求我,我都不去!”苏染霜笑说。
季枭寒心里很清楚苏染霜是什么打算,便也没再问什么,去传达苏染霜的答案去了。
得知苏染霜不去,苏欢欢气急败坏的对管事嬷嬷说:“你自己去,你去韩家找韩天佑,让她给苏染霜带有一封信,苏染霜看到信,不可能不来见我……还有,你到时候去苏家废园看看,那老东西被我关在那里的,我这么久没过去,都不知道他有没有被那混蛋劫走?”
管事嬷嬷带着苏欢欢的书信去到韩家,自报家门说:“我说镇远侯府夫人的贴身嬷嬷,我家夫人要见你家韩公子,请你家韩公子出来叙话。”
“这位嬷嬷,您可真会说笑,镇远侯的侯爷夫人就住在我们韩府,您又算哪门子的侯爷夫人家的嬷嬷呀?”门房是得了韩天佑的命令的。
管事嬷嬷没想到,苏染霜居然在这里,她顿了一下,忍辱负重的道:“那麻烦小哥你将这封信交给那位苏家大小姐,这东西很重要,弄丢了我们夫人可不负责的。”
“什么人,一个小妾,还敢在我韩府自称侯爷夫人?”门房嘟囔。
管事嬷嬷有求于人,也不敢回嘴,只当没听见那小厮的话。
门房将书信送到后院,然后再由后院的嬷嬷将信送到苏染霜住的地方。
看到书信,苏染霜笑了笑说:“苏欢欢这些年不是没有进步的,这一次为了钓她,我们可是花了不少的时间。”
“苏姐姐,你觉得她书信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小芳儿问。
苏染霜说:“无外乎我师父在她手里,让我给她治病,她放过我师父!”
打开一看,果然如此。
芊妤不解的问:“可是神医止然不是已经失踪了么,她用假消息糊弄你,你也给她治病?”
“既然是去给她找不痛快的,那就要敬业一些,去到那里,我定是要先见到师父才给她治病的,她若拿不出师父,就继续忍受这钻心的疼痛就好了。”苏染霜云淡风轻的说。
二十呲牙笑:“我就喜欢看苏姐姐使坏,到时候苏欢欢拿不出坏老头子,自然是要将那晚掳走老头的人招出来。”
“啧啧,官宦人家的后院,堪比皇宫!”芊妤颇有感触的说。
苏染霜笑:“你怎么有这么多的感触了?”
“若是我没离开,或许我的娘亲也会将我送给哪个她想笼络的大臣做小妾,如此一来,我也有可能要陷入这样的生活,只是若是我的话,我估计我只有死的份。”芊妤对自己倒是自信的很。
众人摇头笑。
苏染霜道:“走吧,芊妤与我一起去见苏欢欢去!”
“好呀!”芊妤巴不得去看看自己的成果。
侯府。
在苏染霜没来之前,苏欢欢的管事嬷嬷从苏家废园回来,她脸色苍白的看着苏欢欢说:“夫人,那里没人!”
“什么?”苏欢欢浑身颤抖着:“那混蛋真的将止然带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管事嬷嬷问。
苏欢欢道:“没办法了,只能先诈苏染霜,让她先给我治疗!”
这段日子没见,苏欢欢现在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看到苏染霜,她眯着眸子冷笑:“苏染霜,你满意了么?”
“见到师父,我就满意了!”苏染霜直白的说。
苏欢欢的瞳孔一缩,“你先给我治病,要不然我杀了止然。”
“见不到我师父,我不会给你治病的。”苏染霜云淡风轻的看着苏欢欢,没得商量。
苏欢欢咬牙道:“那我现在就杀了止然。”
“有你陪葬,我也算对得起他老人家了!”苏染霜冷冷的说。
苏欢欢:“……”
“苏姐姐我们走吧,反正她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再等个三五日,她身上那些溃烂的肉脱落,露出里面的白骨,那身上就会渐渐的全部变成白骨,到时候都不用您出手,老天都要帮你报仇了。”芊妤拉着苏染霜往外走。
“大姐!”苏欢欢凄厉的叫苏染霜:“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妹,你真的忍心看我死?”
“苏欢欢,你真不要脸!”苏染霜冷笑着说:“你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姐妹?你从来没有,你害我的时候,就觉得全世界都欠你,都该死,可对我而言,你才是最该死的人,所以你不要跟我说姐妹情分,我与你没有。”
“那你要怎么才肯救我?”苏欢欢问。
苏染霜转过头来,淡淡的看着苏欢欢说:“告诉我,你去见我师父那晚上,你消失了大半夜,是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
“你知道我消失了大半夜?是你让那混蛋找那些混蛋来伤害我的对不对?”苏欢欢一想到凌霄公子对苏染霜的感情,就觉得一切不是巧合,她气的扑过来想要掐死苏染霜。
苏染霜微微避开,芊妤一脚将苏欢欢踢到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你的意思是说,你失踪的那一段时间,确实是被人带走了?而那个人找了一群有花柳病的人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以至于你得了花柳病,那么他一定是跟踪了你一路的,我师父就有可能,是被那个人带走了,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苏染霜已经确定了,那个人真的存在。
哈哈哈哈!
苏欢欢疯狂的大笑:“我以为他很爱你呢,原来他也没有爱你呀,要不然他劫走你师父,为什么没有告诉你?”
“你说的是……”苏染霜有些站不住,芊妤见她往后退,连忙扶了苏染霜一把。
苏染霜咬着下唇,厉声道:“芊妤,我们走!”
“等等,给我治病!”苏欢欢道。
苏染霜冷冷的看了苏欢欢一眼说:“你的病过几日会好,至于你的花柳病,那你就慢慢找大夫给你治疗吧?”
“你什么意思?”苏欢欢气得浑身颤抖:“苏染霜,你果然是对我下毒了,我要杀了你!”
苏染霜冷笑着离开。
苏染霜跟芊妤出来的时候,刚好遇见正在院里散步的季老夫人,看见苏染霜,季老夫人没好气的冷笑;“远安郡主最近来我侯府有些勤快啊?”
“谁稀罕来你这破地方,要不是那个贱女人得了花柳病,我们才不稀罕来呢?”芊妤对凤麟国有官衔的人,也丝毫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
“你……你说什么?”季老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上前一步,想抓芊妤,芊妤避开她,拉着苏染霜就走。
苏染霜好笑又好气:“你故意的吧?”
“自然,苏欢欢这样的人,就该让那老虔婆去对付!”芊妤得意的笑。
也是!
苏染霜想,这两个人既然这么容易变成同盟,那不如让她们相互敌对。
两人刚拐弯,就看到季枭寒倚在门边,无奈的看着苏染霜。
苏染霜:“……”
“我送你!”季枭寒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准备给苏染霜带路。
苏染霜皮笑肉不笑的说:“就不劳烦侯爷了,毕竟侯爷还有很多家务事要处理。”
不知为什么,芊妤忽然理解,二十说最喜欢苏姐姐使坏那种感觉。
真是看得人心里极度舒适。
“霜儿……”季枭寒拉住苏染霜的手,不让她走。
苏染霜下意识的抬脚,季枭寒就条件反射的放了手。
很好!
苏染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拉着芊妤的手说;“芊妤我们走吧?”
韩府。
画心跟小芳儿都等着苏染霜回来说明情况,所以苏染霜一进门,他们几个人就都围上去了。
苏染霜笑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苏欢欢什么时候死?”小芳儿问。
画心点头:“她现在浑身腐烂了没有?”
“她有没有哭着求你?”季小马问。
苏染霜无奈的看着他们说:“苏欢欢暂时不会死,她握着让季枭寒生病的母虫呢,虫没找到呢?不过她倒是告诉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二十问。
苏染霜咬着下唇,沉吟道:“她说那晚她忽然失踪,是被凌霄公子掳走,既然凌霄公子一直在监视她,那我师父也极有可能是被他带走了。”
“我去问!”二十始终不愿相信,凌霄公子会这样对待苏染霜。
“我不想问别的,我只想知道我师父的下落!”苏染霜道。
二十沉重的点头,出门去了。
小芳儿捧着脸看着苏染霜说;“旱魃跟着那货郎走了那么久,都没回来,也不知他那边情况怎么样呢?”
“你这么想旱魃?”芊妤取笑小芳儿。
小芳儿一本正经的道:“没有啊,我就想他回来揍凌霄公子。”
相对于他们气氛放松,苏染霜更担心的是凌霄公子将她师父带走,是为了什么?
芊妤跟小芳儿已经唧唧咋咋去八卦苏欢欢被人那什么的事情去了,小芳儿听得那叫一个热血,她回头看着苏染霜,呲牙道:“讨厌了那个凌霄公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他蛮帅。”
“玩去吧你!”苏染霜头疼得很。
侯府。
苏染霜跟芊妤留了偌大的烂摊子给季枭寒,此刻季枭寒便抱着手站在门口听他祖母教训苏欢欢。
苏欢欢跪在地上哭得声泪俱下:“祖母,这病不是我故意要得的,是那春桃不知检点,不知去哪里弄了这样的病来,在故意感染给我,她是想害我,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跟苏染霜是一伙的,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这样害孙媳呢?”
“苏欢欢你不守妇道,居然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来,还说什么是你家侍女做下的,你简直可笑。”季老夫人不解气的说:“若不是拍你累及侯府的名声,我就该拿你去浸猪笼。”
“真的祖母,您别不相信我,我怎么的没有说谎,真的是春桃感染给我的,但是她被苏染霜治好了,我就越来越严重,祖母若是不信,可去找大夫来看看,春桃身上的病还没完全好呢?”苏欢欢哭的楚楚可怜。
季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站在外面的季枭寒怒吼:“季枭寒,你给我进来,你看看你自己,我让你不要招惹苏家的人,那一家子人,都是些蛇蝎心肠的人,你非不听,现在好了,这家被他们姐妹俩彻底搞乱了。”
季枭寒不置可否,他走进来,看了季老夫人一眼道:“祖母您息怒。”
“息怒息怒,你要我怎么息怒,你赶紧以她无后为由,将她休弃,现在马上!”季老夫人道。
苏欢欢一听季老夫人这话,气得顾不上在季枭寒面前装贤惠了,她指着季老夫人厉声道:“祖母,你这是要过河拆桥么,当初你不想让苏染霜进家门,便教我给夜白哥哥下药,我与夜白哥哥成婚后,你用我去打压苏染霜,这都不算,你是不是连你找杀手杀苏染霜这件事都忘记了?”
听了苏欢欢的话,季枭寒的眸色一紧,他冷冷的看向季老夫人,尽管知道季老夫人不喜欢苏染霜,或许以前也不喜欢,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位慈眉善目的祖母,居然会找杀手杀苏染霜?
只是,关于苏染霜的所有事情,他都已经忘记了。
但是他唯一记得的是,四年前在城门,是祖母下令射杀苏染霜,以至于她要去道观思过。
那时候,他以为不过就是下令杀一个权贵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
季家祖母没想到,苏欢欢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事情公布出来,她回头看季枭寒,见他眼神冷冽,她便知道,他相信苏欢欢的话。
季老夫人闭上眼,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淡声道:“是啊,当初我不愿让夜白跟苏家结亲,做了很多很多的错事,但是我无怨无悔,夜白,你只要将这贱女人从季家赶出去,我便自己去朝廷请罪,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欢欢,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为什么那些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季枭寒眸色沉沉的看着苏欢欢。
苏欢欢一心只想对付季老夫人,压根忘了自己还有这一件事情瞒着季枭寒。
她有些慌乱的看着季枭寒说:“夜白哥哥你说什么呢,当初就是因为祖母在城楼射杀苏染霜,你吐血昏迷,醒来后你就不记得一切关于苏染霜的事情了,这件事怎会跟我有关呢?”
“……”季老夫人差点脱口说出来,说苏欢欢给季枭寒下毒了,可是她想到苏染霜跟她说过的,毒是苏欢欢下的,若是她现在跟她坦白,苏欢欢被逼急了,直接要了她孙子的命,她可怎么办?
有了忌惮,季老夫人便不敢再针对苏欢欢,她讪讪的看着季枭寒:“孙子,既然她说将花柳病传给她的是她的丫鬟,你就将那丫鬟抓起来,看她是不是真的有病,若是真是如此,你一定要杀了那贱婢,我们季家可不能留这样的人。”
苏欢欢极其聪明,她知道,季老夫人之所以没再继续追究,一定是对她有所忌惮,难道是季枭寒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苏欢欢陷入沉思,是的,之前苏染霜去见季老夫人,之后季老夫人就跟着回来了,这几日苏染霜话里话外都在问她是不是养了什么东西,一定是她发现了季枭寒的病了,这老太婆才会急着回来。
但是,他们告诉季枭寒了么?
苏欢欢下意识去看季枭寒的反应,季枭寒已经先一步察觉苏欢欢在怀疑,当即对他祖母说:“既然欢欢说了是春桃传染给她的,那就是春桃传染的,还调查什么,来人……将春桃直接杖杀!”
苏欢欢稍微安心,还好他还发现。
“夜白哥哥,你打算怎么处理祖母?”苏欢欢问。
季枭寒眸色一寒,冷声问:“你觉得要怎么办好?”
“她是你的祖母,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苏欢欢倒是巴不得老太婆早些去死,但是她若是说出口了,季枭寒会怎么看她?
她现在经不住半点考验了!
“对啊,毕竟是我祖母,即便苏染霜跟我以前再有什么,现在不也已经忘记了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季枭寒说完,从苏欢欢的屋里走了出来。
季老夫人紧跟着走了出来,她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意,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等你的事情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祖母,便是你不喜欢她,也不该……不该让人杀她的。”季枭寒看了一眼季老夫人,沉吟道:“这件事我会问过她,看她要怎么办。”
“好!”季老夫人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季枭寒。
季枭寒看着天边,没再说话。
风月关城中某地。
二十被人领到幽暗的屋子里。
隔着那标志性的红黑两色帘幔,凌霄公子并未出来见他,他在帘幔后面问:“找我何事?”
“公子,苏欢欢是你找人绑走,让她染病之后,又将她放回去的么?”二十问。
凌霄公子摸着光洁的下巴痴痴的笑:“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
“苏姐姐也给她下药,想要逼她说出她师父的下落,不曾想你给她弄了个花柳病,让她愣是没怀疑苏姐姐下毒,今日她求苏姐姐帮她治病,她说出来了。”二十道。
凌霄公子其实想得到,苏染霜要真的想对付谁,她有的是办法。
看来,他又多此一举了。
“公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绑走止然么?”二十问。
凌霄公子撩开帘幔,深深的看了二十一眼,之后幽幽的说:“你回去告诉霜儿,我不会杀止然的,当初他留我一命,我很感激他,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杀他,但是现在我留着他有事,等我要办的事情办完,我一定放他回去。”
“你能保证么?”二十又问。
“兔崽子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凌霄公子指着大门道:“回去告诉她,若是止然出事,我拿命还她。”
二十这才乐颠颠的走了。
二十将凌霄公子的话告诉苏染霜后,苏染霜当即了解了,她道:“他想活下去。”
“可以么?”二十激动的问。
从内心来讲,苏染霜并不愿凌霄公子活着,这个人为达到目的,实在是太变态了,她害怕。
可是,人的情感都是复杂的,谁也不知道止然会怎么想?
见苏染霜沉默,二十不敢再问,毕竟凌霄公子害死苏染霜的母亲是事实。
是夜。
季枭寒神情疲倦的来到韩府。
原本大家围在一起打边炉,欢声笑语的,可季枭寒一进来,季小马跟二十两个立马垮脸。
看季枭寒情绪不好,苏染霜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以她对季老夫人跟苏欢欢的了解,这两人闹起来,季枭寒也未必好收场。
温白芷想让季枭寒抱抱,便伸手喊:“好看叔叔抱抱!”
“叔叔现在不能抱你!”季枭寒站得远远的对温白芷笑。
温白芷记得苏染霜说过,好看叔叔家里有病人,不能抱温白芷,她也没坚持,只笑着问:“叔叔你吃么,可好吃了!”
“我去给侯爷拿碗筷!”画心要起来。
韩天佑连忙站起来说:“我去我去!”
“不了,我有几句话必须单独跟你说!”季枭寒指着苏染霜,他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二十跟季小马:“你们护着她我很开心,但是今日你们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那就是真有事了。
苏染霜站起来,淡声道:“你们吃,我很快就回来。
入秋后,风月关的夜晚已经十分寒冷,季枭寒一个人站在廊下,背影十分落寞。
苏染霜抱着手臂站到他身边去,淡声说:“你有事就说吧?”
季枭寒忽然回头一把抱住苏染霜,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她脚夹在自己的双腿间,不让她有任何机会反抗。
“你干什么?”苏染霜怒。
季枭寒痛苦的在苏染霜耳边说:“我不知道以前我让你遭遇过多少艰难,我也不记得你在我身边,是如何的艰难,霜儿我对不起你!”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你说来干嘛,当时是我自愿,我不怪你,但是现在你动手动脚,就是你的不对了!”苏染霜试图让季枭寒松手。
“可我现在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件事就过不去!”季枭寒痛苦的抱紧苏染霜,他道:“我祖母是不是不止一次刺杀过你?”
哟!
苏染霜倒是没想到,苏欢欢跟那老太太,居然都坦白到这个地步了?
“这件事以前我是怎么处理的,我是不是都不相信你?”季枭寒问。
忽然提起往事,苏染霜眼眶有些湿润,她无奈的抬头,叹息着说:“季枭寒,过去那些事情,你越探究越痛苦,何必呢?”
“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对你的,我想知道你到底过的多么艰难?”如此,以后的时光,我才能好好的对你。
苏染霜笑了笑:“我真的已经不在意过去,你要去查,那是你的事情,但是现在你能不能放开我,你这样我很不自在。”
“我跟祖母说了,过去她做的那些事情,我不能处置,我给你机会,你可以报官,也可以私了,若可以,你可以连我一起惩罚!”季枭寒是真的很痛心,他现在这样听着,都觉得当初苏染霜处境艰难,那当时情况,她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我不会去惩罚谁,也不会原谅谁,我跟你们季家,在城门楼上,已经完完全全两清了,季枭寒你不记得,但是我记得,你也曾帮助我,要不是你我活不下来。所以我们恩怨相抵,各自安好吧?”苏染霜推了一下季枭寒。
季枭寒却不放手:“不可能的,就算死我也不放手,就算你要折磨我一辈子,我也不放手。”
“季枭寒你够了!”苏染霜推不开他,便踮起脚尖,狠狠一口咬在季枭寒肩膀上,“你大概不了解我,你若真把我逼急了,我死给你看!”
季枭寒松手了。
他双眸滴血一般的红,眼里还泛着泪光,他不敢跟苏染霜赌。
苏染霜狠狠长叹:“就这样吧,我找苏欢欢报的是私仇,等她得到她应有的报应,我就离开。”
“那你现在就去杀了她,你为什么不早动手,你是大夫,你有一万种办法让她死得很痛苦,你为什么不早杀了她?”季枭寒知道苏染霜留着苏欢欢的原因,他就是要逼她说出口。
苏染霜也没想到季枭寒会这样问,她恼羞成怒,一耳光甩在季枭寒脸上,怒骂到:“你滚!”
“霜儿……求求你,别这样。”若是之前,季枭寒不确定,那现在他就是确定,苏染霜对他是有感情的,她的爱比她表现出来的恨意还要浓烈。
苏染霜冷冷的握拳:“我跟你,绝无可能!”
说罢,她走进屋,冷冷的说:“此后有我在的地方,不许提季枭寒这三个字!”
然后,她走了。
众人蒙圈的看着远走的苏染霜,不知季枭寒为何将苏染霜气成这样了。
季枭寒站在屋外,眼眶又酸又涨。
二十与季小马回神过来,撸起袖子就要出来跟季枭寒干仗,可是两人走出来,看到季枭寒眼里将落欲落的眼泪,谁也下不去手了。
小芳儿紧紧的身边画心的衣袖,幽幽的说:“我从未见他如此脆弱,他们这是怎么了?”
“小姐的心,只怕已经伤透了。”画心捂着胸口,闷闷的说。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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