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绝算

    
    大楚年间，君王无德。各路潘王揭竿而起。外有胡人、蒙元虎视眈眈。百姓民不聊生，再加地方水灾、大旱！一时间死伤无数。天下大乱！硝烟战火纷飞。
    只待前朝更替，落下一破落的太清宫。位于青虹山上。也还算安宁。
    青虹山不过一座小山，离地约三千米余高。四季长春，时常能看见那山上猴子嬉戏，在林中蹦跶，却别有一番风味！
    山上最高处的地方立着一道院，十分破旧，据说是因为一场大雨，屋顶都快要掀没了。现在都还能见墙头散落的瓦砾和一条条狰狞的裂缝！里面只住的两个人。一名九岁的孩童与一名青年道人。
    男子常年居住在里屋，不见光，也不出去。外人从没见过他的模样。虽然山上慕名而来的人是络绎不绝，但是每次过来有人拜会！他也不开门，只是叫人写字，递给门童！然后呈到房间里去。
    今天天气燥热，又正是六月酷暑时期。火辣辣的太阳映照在脸上，都晒得有些生疼。
    此时孩童坐在门前眯着个眼睛，一副好像快要睡着的模样。他穿着一件与自己体型丝毫不搭的宽大青色长袍。因为昨晚去山上抓蛐蛐玩的晚了，现在正困着呢！
    而远方山脚下却是慢慢走上来一老人，拄着拐杖，后边跟着一群侍卫，华丽的服饰看起来非富则贵！他走的很慢，没走几步就要歇一歇脚。那群人也跟在后面停下来。
    “老爷，要不您上轿吧？这天气实在热的慌，里面凉快！”此时一个管家赶紧拿着手帕给他擦汗。
    那老人摆摆手道：“无妨，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还是能挨住的，你也无需担心！你瞧，这不快到地方了……”
    门童眯着眼睛，自是知道有人来了。连忙起身敲了敲门板：“师尊，有人来了！”良久，屋里轻声“嗯”了一句。算是回应。
    小家伙又跑到大门前，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候。
    那位老人走的很慢，明明只有几百余步的路程，硬生生的给他走了一炷香时间。孩童脚都站麻了！却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抱怨。
    “欢迎各位先生光临寒舍，想必是辛苦了，这边有些茶水可供饮用！只需一两银子！”门童见到那位老人终于进了跟前，像是习惯了的样子。开始用他稚嫩的声音说道。
    老人笑了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随即冲后面招招手：“既然知道要来先生这儿，这点儿进门钱自然早早准备好了！金管家……”
    话音刚落，后面金管家就抱着一大包裹银子出来，然后小心翼翼放在了一旁的箱子里。老人又笑呵呵从后面拿出一根糖葫芦道：“知道小先生喜欢民间小食。这是在路上特地给小先生带来的。”
    那孩子连忙接过道了一声谢谢。然后道：“先生请进，师尊已经在房间等候。”
    老人点点头，吩咐道：“金管家，你带这些人在这边歇息。我去去就来！”
    金管家连忙点头：“老爷慢点！”
    随即老人进了院子，慢慢走到了那栋小屋前，疑惑地问：“你家先生还是不肯出来嘛？”门童点点头：“师尊说时机未到！”
    老人叹了口气：“你家先生是大才，他若出山，定能破这里中局势！只可惜，老夫估计是看不到了！”
    门童没说话，双手端过来放在一旁的文房四宝。又给老人沾了沾笔墨递给了他。老人纸币盯着良久，随即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拿住，在纸上开始落笔起来。
    他手脚不太利索，笔尖一落却无比顺畅。在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着，一看就是常年浸淫在这上面的。只见他笔尖传神，不一会儿就在上面落出一字：
    ——死！
    从字面上看起来不算是很好的样子，门童表情却没有变化，老人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字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呈给你家先生吧！”
    门童示意，将东西端了进去。过了很久，里面都没都没有传来声音。老人也不急，静静地在一旁等候。
    “吱呀！”
    不一会儿门开了，小孩走了出来，独自一人靠在门边。然后听见里面有个沙哑声音传出来：“你已知道结果，何须找我来算！”
    此话一出，老人的神情就就黯淡了许多。他手里紧紧的撰着毛笔，像是有些哀求的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得里面那个沙哑说道：
    “有！你放弃的话，能活！不然，必死！”
    声音不带一点感情，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针扎在老人的心里。
    他呵呵的笑了起来，拄着拐杖的手都有些发抖了。“放弃？老夫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何能放弃？你告诉我……我怎么能放弃？该怎么放弃？拿什么去放弃？”
    门童对老人突入其来的反应毫不吃惊，毕竟他在这边干这么久，见识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之间的反应各不一样。什么样子都有，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这个问题……不在我的回答范围之类！”屋里的人缓缓的吐出几个字。老者笑了笑：“我却是忘了，既然你能算，那么可以告诉我，我乃几时死？死也何地？何人所杀？”
    “六月十日，死于皇城，天子康治所杀。以毒酒赐之绝命于牢中，以祭苍天！”
    “以祭苍天，好一个以祭苍天啊。天子如此作法，就不管百姓疾苦吗？这四处烟硝火起。百姓如何安生？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如何能坐的安稳？”
    老人捶胸顿足的哭喊，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房子里面的人却不做声，只待他慢慢发完脾气，才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做不做于你自己！”
    “我知道！”老人苦笑一声，然后问：“如今这天下有难，你却缩在龟房，又准备待到何时出山？”
    “天下苍生皆有定数，是生是死与我无关！现在……还未到时候！”
    “未到时候……哈哈，又是一个未到时候……”
    老人晃晃悠悠的走出来院子，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那一行人紧张的看着他，只见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
    “走，去京城！”
    突然门里那个九岁的男孩闯了出来，大叫：“等一下，我师尊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他说：虽然时候未到，不过却也快了！……好啦，我说完了，先生慢走！”
    老人听完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再也没有刚刚那股垂头丧气的模样。
    “好好好！”
    他连吐三个好字，然后道：“山中豺狼尽，深林虎豹行！既然如此，老夫便甘愿做豺狼。为你恩师铺路！”
    “来人！备驾！随我，移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