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安城北的一个独院之中,一个精干的年轻小伙手持一杆大枪,在独院的后面一块原本应该是花园的空地上辗转腾挪,一根大枪在他手中仿佛如同一条毒蟒一般神出鬼没,挥舞的满园都是枪影,几乎无法看清其手中大枪的枪尖所在。
还有一个少年也手持一杆素木枪,在走廊下观看着这个青年舞枪,不时的叫一声好。
一个相貌端庄的中年夫人听到了后院的声音,也缓步走到了后院,驻足观看园中小伙子舞枪,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位妇人虽然眼角已经有了一丝鱼尾纹,皮肤也稍微黝黑一点,但是却很是端庄清丽,不笑的时候颇有一些威严,看上去有些英姿飒爽的意味,她的身材也保持的很好,依旧显得窈窕,腰身充满了弹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乃是一个习武之人。
“好!”站在廊下的少年又大声的叫了一声好。
而院子里面的那个小伙也使完了一套枪法,猛然收枪如同标枪一般的立于院中,虽然因为天热,身上出了一身的汗,但是却大气不喘,颇有些大将之风。
“怎么样二弟?哥这套枪法使得如何?”院子里面的那个小伙看着廊下的少年对他问道。
“当然好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大哥这样的枪法,待我练好之后,就去找华大人投军去!我也去打鞑子去!”少年拿着他的素木枪走到了院子里面,对他的哥哥说道。
“嗯!以你现在的枪法,也算是不错了,起码在京中,和你一样年龄的枪法比你好的还真不多!”小伙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之后对他弟弟说道。
“璮儿!这几天你都在家中,为何不见你回五常大营呢?”站在廊角的那个妇人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对院子中的小伙问道。
小伙和少年一看到妇人,便立即都叫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妇人缓步走入后院之中,疼爱的拿出一条汗巾为小伙擦了一下汗水接着说道:“我听到通儿大呼小叫的,所以便过来看看你们哥俩在做什么!
璮儿,你还没回答我,为何这些天没有去五常大营呢!”
被叫做璮儿的小伙笑了一下说:“华大人现在去了秦凤挂帅出征了,武学这边少了他这个主事的,放松了不少,何况这些天大家都关注着中原战事,连武学的博士们和教头们也没心思管我们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武学让我们回来休息几天,说到了七月十五之后,再让我们回去!”
妇人皱了一下眉头,有些走神,但是马上又问道:“那么你可听说许州那边的情况如何吗?”
小伙似乎有些不高兴,嘟囔道:“娘是不是又在关心那个家伙的生死了?”
妇人把脸一沉喝道:“胡说!现在天底下谁不关心许州的情况?你居然敢跟我嚼舌?”
小伙肩膀一塌道:“不清楚,街头巷尾也都在议论纷纷,据说最新的一刊民报上说,蒙古军屡攻许州不克,鞑子损失很大!还说那个家伙亲自率军突袭蒙古军了一次,打得蒙古军大败一场,现在蒙古军那许州也没办法,还在朝着许州增兵,鼓吹什么此战蒙古鞑子一定会大败而归。
倒是对于其它几路大军的事情这段时间说的少了许多,也不太清楚其它几路大军的情况,直说其他几路大军进展顺利,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倒是小道消息说许州城危在旦夕,恐怕是撑不住了!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是假!那家伙倒是也真有点让人佩服,明明可以不在许州督战的,却非留在许州,算是个男人吧!”
妇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想了一下之后又问道:“那么你还听说其它消息没有?”
小伙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想了一阵之后,挥手打发走了叫通儿的弟弟,小声对妇人说道:“娘!孩儿现在也不恨他了,想想那家伙倒是也没错,要不是他的话,咱们宋人现在也不会这么扬眉吐气!我想明白了,当年是我爹的不对,我爹不该只念自己的私利,却于朝廷为敌!”
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璮儿,你想明白最好,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担心你想不通这件事呢!
你爹的死,不能怪高大人,换作任何人,也不会同意你爹那样倒行逆施的!当年娘也多次劝过你爹,但是你爹就是不听,甚至还要杀娘,最终才落得一个兵败身死的下场,他的失败就是因为没有占住大义,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
原来这母子三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高怀远在京东带回来的杨妙真母子,现如今李璮已经成长为了小伙子了,李通也长成了少年了。
杨妙真母子被高怀远带回京师之后,便安顿在了京城里面,因为他们的身份,平时很少有人待见他们,但是高怀远却一直在暗中关心着他们的生活,倒是让他们的生活过的很殷实平静。
杨妙真先是请高怀远安排的先生教李璮李通二人读书,李璮年纪大了点之后,便被杨妙真送入了武学学习,本来今年李璮就要完成学业,入军授以军职了,但是因为战事的缘故,华岳这个武学总管又挂帅出征,以至于他们这一期的武学生入职之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几年过去之后,李璮也渐渐的想明白了他爹李全失败的原因了,渐渐的也就不再痛恨高怀远了,也不再把高怀远视作他的杀父仇人了,不过李璮嘴硬,从来不说这件事,也不去拜谢高怀远对他们的照顾,所以杨妙真一直都有些担心李璮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记着李全的死,对高怀远不利呢!
现在听罢了李璮的话之后,杨妙真终于可以放心了,顿时心情轻松了许多,但是一想到中原战事的情况,杨妙真便又觉得有些担心。
“你说高大人这一次为什么要死守许州,而且另外几路大军也不前往许州解围呢?”毕竟是领过兵打过大仗的人,别看杨妙真到京师这么多年了,但是对于战场的事情还是很有点把握的,她一直都觉得中原之战似乎有点奇怪,高怀远不该这么轻易便被蒙古大军围困在许州城中的,所以她忽然对在武学学习的李璮问道。
李璮楞了一下,摸着下巴想了一阵,摇摇头道:“我也想不通!为这个事情,我们武学的武生们经常议论,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集结东路军并且调集西路军同时进兵中原,和蒙古大军会战,尽快击退蒙古大军,然后解决盘踞在汴梁的金国,而不是困守于许州这么一个小城之中!
我以为,高大帅很可能有更多的想法,但是这段时间,官方的邸报和民间的民报都不怎么明确的说其它几路大军的动向,我们也对战局了解不多,所以也无从猜测他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这家伙带兵打仗还是相当有一套的,应该不会犯什么低级错误,既然他非要这么做,就定是有原因的,许州城有他五千亲护军,加上孟珙的近两万鄂州精锐,还有钧州的李孝天所部的一万多建康府精锐牵制蒙古军,应该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宋军现在是越来越能打了,不比以前那样混账了!娘也不必太担心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似乎有点不对头……”说道这里,李璮忽然打住不再朝下说了,似乎是有些犹豫。
“何事有些不对头?”杨妙真正在顺着李璮的话分析战况,他话头一断,杨妙真便马上问道。
“这个……算了!我还是说了吧!前几天莫名其妙的有一个中书省的姓唐的正言,在外面找到我,莫名其妙的请我喝酒,还对我时不时的提起当年我爹的事情,居然说我爹死的怨,似乎是想拉拢我干什么,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恨那个家伙了,所以也没接他的话茬,吃完了酒之后,便直接回来了,这两天想想觉得有点不对头,但是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头!”李璮于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杨妙真。
杨妙真心中微微一动,敏锐的感觉到其中定有什么猫腻,但是因为李璮和那个人接触不深,所以她也无法抓住问题关键,于是想了一下之后说道:“那人如果继续找你的话,你不妨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朝中有些人就是不安分,高大人一心为国,这些年所作所为老百姓也都看着呢!可是偏偏有人还是私底下骂他!篡权怎么了?皇帝不争气,要害他,他篡权也是应当的!他为大宋南征北战,结果呢?皇帝不是还是听信谗言,要除去他吗?”
杨妙真可是造反起家的人,对于皇权本来就不怎么看重,这种话一般人可能说不出来,但是她却敢说,高怀远逼宫的事情小道消息早就传开了,谁都知道现如今南宋是高怀远说了算,皇帝只是个聋子耳朵摆设罢了!
李璮点点头道:“行!我听娘的!假如那厮再找我的话,我就探探他的口风吧!昨日一个朋友约我,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娘没其他事情了吧!”
杨妙真点点头道:“你去吧!但是别惹事就行!”
李璮点点头回房洗了一下,换了身干爽的劲装便走出了院子,朝着朋友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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