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足够长

    
    沈落直接回了学校，接下来的日子，她看起来很安静，再也没有出现在弈川周围，只是过于孤僻，独来独往。
    南方多雨，十月初大雨延绵不断，一中决定取消军训，改为假期，在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的时候，何依得到了一个消息。
    班主任特意把她叫去办公室，脸色不太好，何依站了老半天他都没有说话，死寂般的沉默。
    “老师？”何依实在是困惑得不行，小心翼翼地发出两个音。
    班主任没回应，飞快地翻着桌面上的文件夹，从一个黑色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啪”地往桌上一放。
    “你给我解释解释，当初全班就你一个人写的是设计，我好心把设计黑板报的机会给你了，知道季昀有障碍之后还让他协助你，结果你呢？
    置班级荣誉于不顾？那黑板报涂鸦的密密麻麻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就算不弄出一个独特有见解的东西，至少基本的会吧？
    不会也知道找人问找人帮忙知道去别的班级参考一下吧？现在好了，刚开学就因为黑板报设计不用心被全校通报批评，你知道我们班因此会蒙多大的羞吗？！”
    班主任刘扬憋红了脸，越说越控制不住情绪，他的手还压在刚开学的那一份测试卷上。
    何依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想解释，明明自己和班上的同学一起努力做好了的，后来不让季昀帮忙既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也因为不需要再添砖加瓦。
    她甚至听见过隔壁几个班同学的赞美声，那由衷的语气，怎么可能是敷衍？
    对了，统一检查是在放学后，那天下午，是班长留在教室等负责的老师过来，而第二天早上，黑板报已经被擦掉了。
    也就是说，原本不会出错的东西极有可能被班长毁了。
    何依想到那个总喜欢在她身边晃，不对，应该是总喜欢在季昀身边晃的女孩，总是一副真诚的样子，善良又温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对，她为什么要毁了班级同学一起合作，好不容易完成的作品……
    班主任似乎没有什么耐心了，一脸怒气地扯了扯衣领，摘掉眼镜，摆了下手示意何依出去。
    一节课的时间，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办公室门口还有一堆大胆的男生在偷听。
    看见何依走出来立刻闪开，神情诡异地凑在一起，三五成群嘀嘀咕咕。
    更有甚者斜着眼睛不屑地对她指指点点。
    “你们看，这个就是四班的那个何什么。”
    “何依，我跟她一个班。”
    “对对对，就是她，我听说她害我们一整个年纪成了笑话，黑板报设计可是在班级和年纪评比里占大比重的，她居然给弄了个负分……”
    何依仿佛生了跟般，一步也走不动了，居然……直接毁掉了她的作品，毁掉了一整个班一起努力的结果……
    周围的声音还是没断，何依能感觉到锋利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朝她身上砸。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她这么想的，听说她最后一天硬是在班长去厕所的时候，毁了那个黑板报，好可惜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嫉妒，你们那个不是一整个班一起设计的吗？她一定是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做个更好的，想证明给你们看。”
    “我呸，要不要脸……”
    良久，周围已经没有了声音，脚步生靠近又远离，她似乎听见了熟悉的铃声响起，似乎有老师从她身边经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何依头百思不得其解，众口难辨，她想去问问班长，想去和了解情况的同学打听，但是……如果她们是元凶呢？
    何依头痛欲裂，她感觉周围的景物断了层般一片接一片地出现在眼前，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貌，记忆又似乎闪出些许压在脑海深处的画面。
    这条走廊，原本有颗树吗？
    何依痛苦地抱住头，闭上眼睛，靠着墙蹲着，她什么都不敢想，只想放松一下被紧紧压迫的大脑。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何依缓缓地，扶着墙壁站起来，新刷的墙壁被她蹭了一地白灰，粘在手臂上，洒落在墙角。
    感觉脚上有了些力气，何依颓败地往教室走，果不其然，大家都在上课，老师站在讲台上，听见声音，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有人偷瞄着她，何依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旁边座位已经空了，季昀在搬家转学之前曾经找过罗辞，他说他要去追寻自己的理想了，他说他要做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好巧啊，她也是呢……
    可她已经没有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