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恨

    
    一路上看遍了这人世间的凄苦和无奈，张秉忠（字敬轩）一直在内心里唏嘘不已。不由得从内心里生出一丝慈悲之心，仿佛与麦积山石窟里的佛陀们产生了共鸣，甚至在内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遁世的感觉。往往这种念头刚刚升起来时，随之而来的就是想着自己当下应该怎么办？如何自处？……
    天气渐渐寒冷了起来，秉忠从秦岭深处一边游历一边往回走，时而也想想，那几个兄弟如此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吧，这事儿也就只能想一想，今后应该怎么办？是从文夺取功名，还是行武积累军功，想着也是累人紧。一阵细雨寒风，惊醒了小六子，带起蓑衣继续前行。又走出了几十里地，寒雨渐停，依稀可以看见山路上略有人影。没过多时又遇见一道山梁，心下里既定翻过山梁就找一农舍或是山店打尖休息时，稀稀拉拉的迎面走来七、八骑左右的人马。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聒噪的叫嚷着老旧台词。小六子心想着暗笑，刚好学艺有成，正好拿此间贼人练兵。于是也不搭话勒马停住，极有耐心的看着这伙山贼的演绎着。等到老旧台词说完之后，山贼们发现对面的那个家伙居然不为所动，也不出声。愣了一神，为首的继续喊道：前面那人快快放下财物快逃，不然就留下你等性命。小六子松松筋骨，润了润嗓子说道：是吗？我要是没有呢？小六子此言一出，愈发让这伙贼不知所措，真有点进退两难。只听见其中一人呼啸一声，纵马前来准备打杀下去，其余的山贼看见有人向前冲，也一并跟着冲了上来。小六子一看，正合吾意啊！于是拍马便冲了过去。小六子在马上左突右挡，一个冲刺左右的来回；竟然拽下三四人。小六子心想，这也未免太弱了，这哪是山上的剪劲山匪，软弱的就如同是农夫畜民一般，仿佛还强不了一点。连自己身上的家伙事儿还没用上就倒了一半儿，当下不由得一愣，哪知就在这一愣神之间，七八个山贼呼啦一下花全跑光。倒是让小六子不知所以，只有继续向前赶路。
    没过多久在山路两旁的树林里面又冲下来十几余骑，为首的是一个紫面敞脸的中年大汉。在他周围围着的几个人长得高矮不一，丑俊不止。乍一看，还以为是戏台里的戏班子出场一样，高的高、矮的矮，奇形怪状，各有特色。只见那大汉问道：是前面那位英雄把我的儿郎们打败了。小六子一看到这样的阵仗，头皮发麻，内心里嘀咕，心想这跟说书先生讲的不是一回事儿啊。于是沉下心来说道：就是我，怎么着。那中年大汉说道：今天我等特来擒你，好回去给我的儿郎们有个交待。四下里十余具人马马上聚了起来，举起双手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便围攻上来。小六子一听这话，二不搭话拿起弓箭嗖的一声紫脸大汉的头巾。噗的一声，一箭正中头巾结擦着头皮而过。顿时吓得这紫脸蛋儿猛的一缩脖子吧，哎呀！啊！好厉害的小生啊！不由自主的叫道。正准备一攻而上的十余人，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见那紫脸蛋儿翻身下马，双手一拱说道：英雄且慢，咱们有话好好说，咱们有话好好说。小六子一听这话，也不欠身打拱，静静的坐在马背上，手里拿着弓箭细听着，看着他准备说些什么。哪知道这紫脸儿说道：我等本是老实实诚的庄家汉，只因生活所迫，才不得已为贼为匪。若是英雄不信，可在我山中一述便知真假。小六子一听这话，不觉喷饭，用更加玩味的眼神看着这帮不像山贼的山贼。那紫脸儿大概是阅人无数，看出小六子内心里的想法；于是走将前去，摆出歉意的姿势对小六子言道。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请英雄救济救济。小六子心想当了山匪，还让人救济奇了怪。顿时好奇心猛起，于是点点头说道行，那就走上庄里看一看吧。听到小六子说出这句话，顿时有人跳下马来，一溜小跑的跑到小六子面前，牵着小六子的马头引马前行。
    原来此处这道山梁名为李家坡，这山梁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向着山外有着稍许平缓的坡度，翻过山顶而在山内却是因四周大山的拢聚，天然形成这有一年四季如春的好山谷。想必这伙贼人就是看到了如此好的地方聚啸在此，走进这山谷，果然看见些许的流民和老实巴交的百姓，约莫有个十几户人家。小六子在一群人簇拥下来到了升帐厅，当家的说道：小英雄，你看如何？老夫没有说假话吧。小六子一看点点头呵呵一笑说到：当家的请讲，因何事强行把我留下。
    只见那紫脸儿缓缓地言道：此间是李家坡十八寨，与那山下的柳涧堡互为犄角之势。我等本是务农百姓，只因那柳涧堡依仗着有官府撑腰，自家又有许多护院武师对堡外的闲散农居进行骚扰强收民粮，本来这几年就大闹饥荒和虫灾，原本可以将就的日子，现在变得一天难于一天。我等村民不愿受他那等鸟气，于是搬迁过来，于此地自建一寨，名为十八寨。因为寨内人力单薄，平日里有闲散游民便将其收拢过来，偶尔打持一下单行的客商，以维持生计。说到这里，这紫脸儿满脸报以歉意的看着小六子。小六子微微点一点头示意继续，以免让着这头领难看。
    此间大面，地形复杂，人多攒簇而居。有号称秦岭三十六堡七十二寨之争，我们这李家坡十八寨算是比较弱的那一类。没有什么硬角色，全凭几个庄家汉来打理山寨，所谓山寨就是一围篱笆栏搭起来的居所。十八寨与柳涧堡相距大约有二十多里路，柳涧堡里面的武师出来强抢农粮和骚扰个山寨是受了官府的支持和暗示。不光是我们十八寨，其余弱小的寨子和零星农居都会被他们骚扰，实在是苦不堪言。今年已经入冬了，马上柳涧堡又会来一次寻衅侵扰，到各地只要是能拿的，都会被他们抢走。他们将此称之为打兔子，对于那些散居的农居来讲，他们又称之为打草窝。说到此，可恨之极，让人咬牙切齿。小六子边听边想，看着十八寨，人数不多，可以抗衡的人更加的少，如果要去对抗这样一队武师队伍着实有些困难。那紫脸儿估计看出了小六子的疑虑，于是说道：小英雄不要着急，我先和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情况，你再自行定夺。说完便将自己的人马一一介绍出来。
    十八寨对外宣称有八大金刚，实际上就是八个有点能力的农户汉子组成。大金刚是紫脸膛，号作翻云手杜衡，一双大手把持农活是一流，原先也是村子里的农首兼族长，为人德高望重。二金刚是长毛道长，原是游方道人落魄在农居被柳涧堡冲散之时与十八寨结义。三金刚号称瘦和尚，并非是真的和尚，只是天生秃顶而已，学了一手好木匠活。四金刚裹腿王，插秧播谷是一流，脚力非凡。五金刚长腿将军，登山涉水如履平地。六金刚小个子花舌头，原本是村里的二痞子，后因能说会道救下一对母子，挡下官兵的骚扰，对大伙儿能够逃离出来，争取了好多时间。七金刚藏神，脸上带半拉铁面具，平日里靠打铁出身，双手习惯性的藏在腋下。八金刚独眼狼，心狠手辣，张扬跋扈。属于外来户，只因曾经救过大金刚的性命，所以在这群人当中格外的张扬跋扈。整个寨子里，大约只有十来户定居的人家，其余的都是单个儿的流浪汉或是流民组成，老少妇孺全部加起来大约也是百来余号人。在小六子的眼里，这些人不可能对抗柳涧堡里训练有素的的武士，若是硬碰硬确实有些困难，但如若安排得当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于是，小六子便对寨主说道：我本是游走四方的读书人，本有闲暇时光，可以暂时帮助寨主渡过这一难关。不知道寨主有什么安排？一听到小六子说到这话，大伙儿一声喝彩。这时，只见那杜衡举起双手压了压，大伙马上安静下来。杜衡说道：己近年关，柳涧堡那会儿强人肯定会来吾寨扫掠，今请小英雄来我寨助拳，救济大家。我只说两个点，大伙儿遵听就行了。第一，要为小英雄保密，不能因此影响了小英雄的前程。第二，在没有打退柳涧堡那会强人时，小英雄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为了大家能够在此地活下去这一点很是重要。
    小六子听到这里笑了一笑，当即站了起来，向众人抱了抱拳说道。我姓张，名秉忠字敬轩，就是一个读书人，少年时好舞枪弄棒，所以有些本事在身。家居行六，大家可以叫我六哥。小六子话语刚止，只见那杜衡说道：天色将晚，各自都散了吧，我带着小英雄四下里转转，看看我们的寨子，了解一下情况。大伙儿一听寨主如此发话了，也无二话，自觉的陆陆续续各回各家。
    那杜衡见人们都走光了，于是带着小六子在山崖、寨子和山谷边转上一转边走边聊。看过眼前的这一切，杜衡问到：敬轩小侄，可曾想到办法。小六子朝着寨主潸然一笑，轻微的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呢，今晚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