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徽唐氏的快人快语,倒叫冯小怜心下颇为高兴,毕竟,有些话她不方便说,总是要借别人的口说的,否则,如何能不动声色上达天听,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齐安帝高玮不置可否的看了宣徽唐氏一眼,没做任何反应,却反倒毫无征兆的转而问凝晖东郭氏,道:“凝晖怎么看?”
“啊?”凝晖东郭氏不料齐安帝高玮会突然问她的意见,微微一怔,没能立刻缓过神来。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齐安帝高玮身侧的冯小怜,旋即恭恭敬敬回话道:“启禀陛下,事关朝政,臣妾不敢……”
“诶……”齐安帝高玮不能凝晖东郭氏把话说完,便打断她道:“方才唐宣徽也说是‘争宠’了,既然是宫嫔争宠,那便是后宫之事。孤既问你,你便不用忌讳,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
有齐安帝高玮这句话,凝晖东郭氏这才没了忌讳。她低眸沉吟了一会儿,才不徐不疾引经据典道:“启禀陛下,臣妾幼时尝读《法言》,其中《学行》一篇有言:师者,人之模也,无德者无以为师。臣妾私以为,为人师表尚需有德,何况是后宫中位分尊崇、人人敬仰的昭仪娘娘?”
凝晖东郭氏此言一出,屋内诸人面色皆是一变。
冯小怜垂着眼睑默默把玩着捧在手心里的暖炉,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这东郭馨儿平日里瞧着闷声不响的,一旦说起话来,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有东郭馨儿这样引经据典、有理有据的“撕咬”,不怕陛下不对张氏兄妹彻底寒心。
齐安帝高玮把玩金刚菩提手串的手悄无声息的顿住,看凝晖东郭氏的眼神,也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大太监杨莲亭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齐安帝高玮的脸色,今日的话题,涉及朝廷重臣、后宫贵妃,乃至北齐与北周两国的和平邦交,敏感郑重,他需时刻做好打断东郭馨儿的准备,以防她不知轻重说出触犯龙颜的话。
凝晖东郭氏顿了顿,见齐安帝高玮并未打断她,便继续娓娓道来:“陛下以德治天下,万邦来朝;皇后娘娘亦以德统领后宫,六宫和睦。今右昭仪却因一己之私欲置黎民于水声火热之中,臣妾以为……”
凝晖东郭氏顿住,想了许久,才道:“臣妾以为不妥。”
冯小怜见凝晖东郭氏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居然只用不痛不痒的“不妥”二字作结,心里暗觉好笑。
若按北齐律法,以东郭馨儿方才罗列陈述的种种,哪里是区区“不妥”二字能个承受得起的?要说是杀头灭九族的叛|国大罪,实也不为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讨论的毕竟是张廷芳、张丽华兄妹。他们一人是朝中正一品的大将军,手握都城十万禁卫军,是保卫都城、皇室的最后一道屏障;一人是后宫昭仪,皇后一人之下、三千佳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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