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大院的沉闷气氛,并没有因为给老东家吴应天等人做过头七道场而变得轻松起来。
滴血的楠木棺材已经送走,一楼杂物间的闹鬼事件也已经消失了。可凭空出现的一个貌似吴言的小乞丐,却活生生的将吴家大院重新陷入一种阴郁的气氛之中。王梅花因为见到了儿子吴言的鞋子,又听了李菊对小乞丐的一番描述,所以坚信吴言还活着。吴家大院见过小乞丐的护卫、佣人等,也私下纷纷说小乞丐长得像少主人吴言。
更有一股流言在整个吴家村中流传,说当初埋葬吴应天等人时,有具小尸体还魂了,还魂回到人间的人正是吴言。这种流言,就像是长了腿一样,很快就传到县城及省城的吴家产业管理者耳中。这些管理者,管理着吴家庞大的产业。他们大多跟吴应天沾亲带故,对吴应天也忠心耿耿。尤其是吴应天第一任妻子的娘家人,更是把持着吴家商业集团的半壁江山。这些管理者本身就对吴安良凭空继承吴应天的商业集团心存不满,现在听说吴应天的小儿子还活在世上,他们便有了反对将产业移交给吴安良的理由,纷纷拒绝吴安良接管吴应天的产业。
这内内外外的流言蜚语和敌意让吴安良陷入了一股烦闷之中,他的本意,是要继承他大哥的一切,不光光是财产,还有良好的信誉。现在他感觉到自己的信誉和准备继承的财产,因为吴言的再生之事而受到了威胁。虽然他也有过疑惑,为什么小乞丐会长得那么像吴言。但是经过仔细的回忆,他确定吴言是已经死亡了。死而复生,简直就是个笑话。他在心里冷冷地说道,你们既然要见证他的死亡,那我就掘开坟墓,让你们好好地看一看!
吴家是大户,虽然已经将吴应天等人埋葬。但是当时限于局势紧张,只是作了简单的㳀埋处理。现在城里战事已罢,局势趋稳,重新给他们体面入殓,葬入吴家坟地也是理所当然。再说了,新成立的护国军政府,也想彻查吴家大院惨遭屠杀一案,以树立新政府的新形象。有了这两个理由,吴安良便安排人手,在自家坟地修建新坟墓,准备重新给父母及兄长等人入殓安葬。
在吴安良的亲身催促之下,没出几日,吴家坟地筑起了一个个高大威严的新坟墓,迁坟的条件已经具备。吴安良挑选了个好日子,请来了县城警察局的破案专家及族里有威信的父老,在道士们的主持下,开始了迁坟仪式。
依照当初收殓的死亡者名单,吴家准备了相应的大小不一的厚实棺材,属于吴言的小棺材也赫然在列。吴安良信心满满地站在小火山岭大坟墓旁边,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吴言已经死亡了,腐烂了,再也不可能在这在世界上存在了!
在道士们的喃呢咏经声中,由火山石临时筑起的大坟墓开始被打开。吴家雇工们依次将坟顶上的火山岩搬离,原本掩埋在地下的腐臭味道越来越浓了,站在坟墓前的人群,纷纷不自觉地向后退开。
终于,坟墓被完全打开了,腐烂的尸体们开始显露在众人的面前。吴安良举着招魂幡,带领着一帮家属跪在地上。别人都是一付悲痛欲绝的模样,只有他和吴青龙显现出一种公事公办的表情。吴青龙跟在验尸官后面,对每一具尸体进行仔细的鉴别并随时报告给吴安良。
尸堆的最上层,堆放的都是小孩子的尸体。当初入殓的时候,共有五具小孩尸体,可吴青龙报告给吴安良的,却只有四具,其中缺少了吴言的尸体。听到这消息,吴安良把招魂幡丢给旁边的两儿子撑着,急匆匆地跑到坟墓边。果然,坟墓里清理出来的第一层尸体,只有四具,没有一具是吴言的!
“我记得,小东家的尸体是最后放进去的呀!怎么就无翼而飞了呢?”管家语无伦次地说道:“还是我帮他摆正的身姿呢!怎么就不见了呢?”管家忽然想起了当日两个民工跟他提到过的诈尸事件,他身上的冷汗开始流了下来。
也许是新管家记错了,吴言的尸体堆放在下一层?吴安良的心情,随着尸体一层又一层的被清理出来而变得越来越绝望。当最后一具尸体被清理出来后,依然没有发现吴言的尸体。吴安良看着空洞洞的坟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想起了那个长着吴言一样面孔的小乞丐,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中。
在别人看来,在他人看来,吴安良是因为伤心过度,痛不欲生。可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想着的是什么。开坟之前,他信心满满,觉得吴言死而复生,这种说法太荒谬。可开坟之后,他开始相信吴言真的复生了。想想小乞丐那么熟悉的眼神,他就觉得天空中正缓缓地垂下一条绳索,那绳索套在吴家的庞大产业上,正拉着它们远离吴安良而去。
虽然没有找到吴言的尸体,没达到最初的目的,可吴安良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还是强作镇静,指挥着人们把迁坟的事情有条不紊地做完了。他在心里暗存侥幸:在吴言真正现身之前,吴家的产业还是自己掌控着的。谁知道吴言去了那里呢?又说不定有人偷走了尸体呢!
跟吴安良一样,王梅花对吴言的尸体也格外关注。当她得知坟坑中没有吴言的尸体后,高兴得近乎疯癫。“我儿子没有死,我儿子还活着!”她兴奋地跟身边每一个人说道:“吴言死而复生了!他还曾经在吴家村露过脸,我要去找他,那怕是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找回来!”
王梅花因为吴家大院被土匪洗劫,痛失丈夫和孩子而一度变得有点神经质。如今,得知儿子吴言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阴暗死灰的心刹那间便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迁坟活动结束后,她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门去找吴言。
吴安良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没找到吴言的尸体,他就没有理由阻碍王梅花去找人。当着其他人的面,他对王梅花的举行表示支持,并让管家给王梅花安排经费。但背地里,他又吩咐吴青龙带着几个心腹,四处寻觅吴言。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开始对吴言起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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