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齐王门人岳正遭御史弹劾,锁拿刑部查问。齐王三缄其口,闭门称病不出。
旧宅院。
“岳正被弹劾之事御史台的人竟然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当口上他被撤换,下面的行动都要提前了。”李玠将手中的奏章甩到了对面坐着的人脸上,“还有这个,若不是我派人暗中盯着上京府,今日柳焕的奏章就直达天庭了。你干的好事,派去的人没得手便罢了,还被人给捉住了。若不是上京府里的探子动手快,明日要被锁拿刑部的便是本王!尽快将那女人干掉!”
对面的男人被李玠劈头盖脸砸了一记,没敢闪躲,径直跪到了地上,“还请王爷息怒!那刺客的事属下怀疑是龙虎卫的人所为,只怕现在城外那女人身边也有龙虎卫。岳正被撤换说明宫里已生警惕,属下以为为今之计是尽快起事。上京附近的主力兵马已经被调走,北胡牵制住了华家父子,此时起事正是最佳时机。”
“不,让我想想。河西卫被派去支援北胡,刚走没多久。而且,我总觉得李冕并不是那么急切地想尽快结束北线战事。”李玠有些犹豫,除了不太明朗的局势,还有就是他清楚一旦起事,就完全暴露了,以后便再无后路可退。
“王爷,筹谋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你不能再如此犹豫不决了!难道皇贵妃和清宁公主的仇您不报了?一旦错失机会,联合北胡的事情一暴露,李冕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您。”
李玠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画像,“嗯,明日准备出京。”
三月二十一。李玠偶感风寒,二十二日病体沉重,称并不朝。
三月二十六,大华与北胡两军在芒野会战,北胡兵败。大华主将率兵追击,误中北胡诱敌之计,在素哈沙漠外围失去了踪迹。统领大军的主将华韶彦失踪。
闻讯后,端阳公主大急,差点晕晕厥。青黛几次张口想将华韶彦的消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事关机密。她不能泄露。
入夜,华韶彦来了。青黛将白日的事告诉他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母亲这边,你看是不是给她透露点风声?”
华韶彦俯下身,半搂着青黛,“嗯,我晚些时候去寻她。明日我要离开上京了。你自己多保重。我把陈玄留下,万一有事。去找他。”
青黛回身抱住华韶彦,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嗯。我知道了。”
“去休息吧!等你睡下我再走。”
华韶彦给青黛盖好被子,大掌又在青黛小腹上轻轻拍了拍,“记住,先要照顾好自己。”
“嗯!”
华韶彦离开后,青黛老实在家中呆着,总觉得上京城如今安静背后只怕要发生大事。
果然。没过几日。四月初八,华韶启和华韶仲上朝去后便没有回来。到了傍晚,五城兵马司的兵士五人一队开始全程巡逻。各大府邸外附近都加派了兵马司的兵士。
端阳公主当下便吩咐人关闭了府门。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一家子四个女人在东院正屋里坐着。
“母亲,这都一晚上了,还不见人回来,连个消息都没有,文轩和大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突然城中情势急变,家里的男人也不知所踪,一下子没了主心骨,颜氏心慌了。
“你着急什么!他们俩不会有事的,再等等,估摸着是京外出了大事了。”端阳公主这些年经历过先皇病重时藩王之乱,当年立储夺嫡大战,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遇到这种情形依旧面不改色,“不变应万变,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又等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华韶启和华韶仲都回来了。端阳公主见两人无事,松了口气。颜氏见了华韶仲差点没哭出来。
华韶启朝亭嘉点点头,然后对端阳公主道:“母亲,出大事了,初五,北胡骑兵突然出现在临川附近,河东卫以清剿流匪为名,昨日发兵追击,两日便打到了博州,没想到河东卫突然发难,联合北胡攻破了博州城。”
颜氏和亭嘉不懂,青黛因为熟读地理志却是知道博州的位置,上京的北大门,博州失守,京城堪危。
“博州失守,上京岂不是危险了?”青黛顺嘴就说了出来,可把颜氏和亭嘉吓了一跳。
“是不是北胡要打到京城了?”亭嘉小声问了句。
华韶仲从旁点头道:“博州一破,五日内便可打到上京。”
“上月才调了河西卫支援宁靖,此时河东卫叛乱,背后究竟是谁?”端阳公主明白,如今事态严重了。
华韶启脸色凝重,“是宁王。”
“啊——宁王叛乱?”颜氏一惊一乍道,“怎么可能?”
“什么可能不可能,既然是朝廷公布的消息那就是真的了。”端阳公主怒喝道,换做原来,她听到这个消息也未必会信,但自从查出青黛之事与宁王有些关联,便对宁王多加防备,却从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发动叛乱。
“宁王借养病之名,偷偷潜出京城,联合河东卫,勾结北胡叛乱,这事已经证实了。皇上如今派人围了齐王府,但齐王一家人却无人潜逃出上京,不知是被宁王耍了,还是这事与他们并无关联。”
端阳公主蹙眉道,“王叔素来与九弟走得近,皇上会怀疑他也是应该的。只盼着这事真跟他没什么干系。”
华韶启却担心另外一件事,“如今主力都去了北胡,上京城兵力不足,这是场硬仗。”
颜氏一听,守军不足,万一有个好歹,不是要把命就这么丢在上京城。
“这眼看叛军要打来了,母亲,咱们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出城吧!只怕再晚了,就出不去了。”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华韶仲不满意妻子的态度,高喝着打断了颜氏的话,“就算要逃,也不能是咱们忠毅侯府。”
“文轩说得对,皇上在上京一天,我们忠毅侯府的人就不能离开。”端阳公主瞟了眼颜氏,“即日起,侯府里加强戒备,不得有人擅离。别人乱,咱们不能乱。”
端阳公主打发了众人离开,留了两个儿子商议。颜氏挨了顿训,又惹了丈夫不满,灰溜溜地欠身告辞了。
亭嘉先送青黛回了清澜院,叮嘱了青黛两句,要她注意身子。
青黛道:“这段日子全城戒备,府里一众人的吃食还要嫂子操心,另外该储备一些淡水和食物地窖里,万一有事要走或是躲避,也好提前有个准备,不要到时候忙乱。”
“嗯,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这就去准备。”
亭嘉走了,竹韵担心道:“奶奶,您这身子重,为何不跟公主提提先出城去?”
青黛摇摇头,“大华军队不是吃素的,哪里说能攻破就能攻破。上京城屹立百年,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宁王的军队没那么容易能攻破上京。你家奶奶都不担心,你还担心什么,放宽心!再来,出去了未必就安稳,上回好端端的在兴善寺被劫,我还不如留在府中安全些。”
青黛相信华韶彦,他奉旨秘密潜回上京之时应该就已经在布置了,皇上想借这次机会收拾宁王,顺便也可以看看,这朝中几人真心几人假意。
接下来的几日里,皇帝派人每日将战报喊得满大街都能听到,上京城里乱成了一锅粥,各家各府纷纷出逃。青黛暗笑,看来自己没猜错,皇帝是有意为之。
忠毅侯府众人依旧安守不出。
果然,宁王的大军行进了三日,眼看再有两日就要到上京城时,却再没有战报传来,而陈玄也出现在忠毅侯府里。
“宁王大军在离开博城的第二天就在韩山坳遇上了将军,被阻击了三日不得寸进,东南连将军的兵马早半月便已经调来上京,估摸再有一日便能到了。将军怕公主您担心,末将特来给您报个信儿。”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端阳公主沉郁了多日的心情终于放晴了,脸上也多了些许笑容,“总算快结束了。”
四月二十七,宁王大军被全部歼灭,宁王率一小队人马趁乱逃离。同时,北胡也传来了消息,宗镬在素哈沙漠重伤逃回了都城,北胡太后派使臣求和。
“大军凯旋,皇帝亲迎,亲自给九少爷赐酒请功。”
“咱们家九少爷骑在黑风上,身穿银盔甲,就好似天神一般,周围来观礼的姑娘们可都看呆了。”
“是啊是啊,我都看呆了。”
竹韵哼哼道:“这群没脸没皮的小蹄子,竟然在这里嚷嚷,我这就去收拾她们。”
青黛在花园里散步,听着小丫头们从城门口观礼回来绘声绘色地说着当时的情景,不禁莞尔,“这点小事还至于小题大做,走了,回去吧。估摸着爷快从宫里出来了。”
青黛刚走回清澜院,华韶彦正好回来。
看见那挺着肚子朝自己微笑的青黛,华韶彦心中一片柔软,三两步走过去,将青黛揽在身边,“我回来了,幸不辱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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