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宗天一说完了。但是长宗雄二却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就连手里的茶汤都没有喝,也没有放下。
“父亲大人?”
长宗雄二听到了长宗天一的呼唤仿佛才回过神来,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下去吧。”
父亲大人一定有所发现,可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长宗天一道:“父亲大人,若您有所发现,还请您告知孩儿。”长宗雄二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道:“你想要去救织田光明?”
“……”
长宗雄二道:“你想要死吗?”
长宗天一如实回答:“大业为成,未敢言死。”
“既然知道大业未成,那此事就休要再提。下去吧。”
“父亲……”长宗天一还待说什么,可迎上了长宗雄二的双眼,他只能叩首告辞,“孩儿告退。父亲大人您早些休息。”
长宗天一前者刚刚退出去,长宗雄二就一口血吐在了茶具之中,“亚圣”之血滚烫如岩浆,将茶具和地面都溶蚀出了坑坑洼洼,最大的一个坑直透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滚烫与血腥之气。
毫无疑问,长宗雄二并没有表面上看着平安无事。此前和明家老祖宗一战,结果是平局,而平局的代价就是两败俱伤。无论是长宗雄二还是明家老祖宗都认识到,想要彻底将对方杀死,自己也得担着生死魂消的危险,弄不好要同归于尽。结果两人都不想死,于是就各自收手,最终以两败俱伤收场。
虽未能将对方除掉,实在是遗憾又可惜,但是双方都知道对方已经构不成威胁了,短时间内也都别想恢复全盛状态,并没有非要将对方杀死的必要。
“……呼!”
长宗雄二常常的输送了一口气,眼里流露出一股死气,满怀不管的呢喃道:“难道是天要亡我们‘东日岛’?”
接下来,长宗雄二陷入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沉思,整个人坐着一动也不动,当墙壁上的挂钟响起报时音的刹那,长宗雄二闭上眼睛,强打精神,将三股精神意念释放了出去。
不久,三个人就出现在了长宗雄二的面前,各自都是从虚空之中踏步走出,能做到这一点的至少都是“自然大神”,而能够直面长宗雄二的,除了“亚圣”还能有谁?
这三个人非别是北条家主、川德家主,以及武田家主,都是“五之月”中的成员。
“长宗,你怎么一副要死了样子?我川德家可是穷的很,你可别让我来年给你准备祭品,供养不起。”川德家主一来就把长宗雄二往死里说,这就肇事者两人关系不怎么好。
武田家主瞥了眼地上的被鲜血溶蚀出来坑坑洼洼,道:“长宗,你和谁打了一架?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既然受了伤,就应该好好的调养。”
北条家主却皱起眉头,道:“只有我们四个人吗?”
“五之月”集会,总是在织田大人的召集下一齐出现,如今长宗雄二竟然一反常态的将大家召集起来,唯独少了最为重要的织田大人,这……可不是好兆头,长宗雄二想要干什么?
长宗雄二道:“三位愿意大驾光临寒舍,我长宗家蓬荜生辉,只是时间仓促,在下又身体微恙,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三位大人见谅。请坐。”
三位“亚圣”彼此对望一眼,然后坐到了长宗雄二的对面,三双眼睛都聚焦在长宗雄二的身上,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合理的解释。否则他们可不会因为长宗雄二受伤了就同情他。避开织田大人,擅自把他们召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织田大人若是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还请三位大人稍安勿躁,切听我慢慢道来。冒昧相邀,非是为了我个人,实是为了‘东日岛’之未来。”长宗雄二这个时候却异常的严肃,“我的境遇,还得从犬子天一说起……”说着,他便娓娓道来。
当听到“明家”的时候,北条道:“那个‘九州八大姓’中的明家?”
“正是……”
“这次的入侵是‘九州八大姓’所为?”川德家主眉头紧皱,能让他皱眉,显然“九州八大姓”让他觉得棘手。
说来也是奇妙,因为织田信虎“等”的策略,直到现在,这几个“亚圣”都不知道入侵“东日岛”的究竟是什么人。反而长宗雄二是唯一一个直接接触过入侵者的人,还是因为去救自己的儿子。不知道的还真会怀疑,这几个家伙到底关不关心,在不在乎“东日岛”的生死存亡。
长宗雄二道:“据明青云所说,只要他明家一家参与。”
川德道:“长宗,他说你就信?如今‘湫原’这座军事重城已经被摧毁,西南地区再也无险地可守。一个明家便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再来七家,我‘东日岛’还要不要过今年的盂兰盆节了?”
盂兰盆节,相当于九州的“春节”,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节日。如果连这个节日都不过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国家忘了!
长宗雄二道:“明青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然,即便只有一家参与,连明青云都亲自先生,这批神秘武装力量的幕后之人能量可见一斑。以上我所说的,是外患!”
“外患?这么说……还有内忧?”川德大人瞬间就听出了长宗雄二最后一句话的言外之意。
武田家主道:“什么内忧能让我们担忧?”即使是现在,他仍然一点也不担心“东日岛”满地的武装力量,以及满街游行示威的暴.民。这些人在绝对强大的武力面前,不过就是土鸡瓦狗,不值一哂。要说忌惮,他唯一忌惮的就是导演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但是,有织田大人在,又有他们几个“亚圣”联手,“圣人”以下,他们无所畏惧。所以,织田大人说的“等”这一次策略,他们是赞同的。
至于“圣人”?还是那句话,若是“圣人”要灭亡“东日岛”,他们做再多也都是多余的,反正膝盖和脖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无论是跪还是砍,都很利索。
长宗雄二淡淡的说道:“织田光明未死。”
“嗯?所以呢?”
织田光明未死,似乎是一件好事。
长宗雄二又道:“但他也没有活着。”
北条家主道:“长宗大人,大家的时间都宝贵,所以请你长话短说,短话精说。”
长宗雄二道:“一千九百多年前,织田家的祖先织田惊人杀死了坂本金盛……”听到这里,其他三个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变得惊骇,然后就听到长宗雄二继续说,“如今坂本金盛夺取了织田光明的身体,重获新生!”
北条家主面色阴沉,道:“长宗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吗?北条大人,可是您让我长话短说,短话精说的。我原本想一点点循序渐进的将我得出来的结论告知您,既然您时间宝贵,那我也只能直接告诉您这个结果了。”
“……”
北条家主脸上怒意一闪而逝,“长宗大人,每个人都要为他的所言所行负责。你可知道你刚刚所说的,意味着什么?你在动摇‘东日岛’的国之根基!如果织田大人听到您的话,我想他肯定不只是不高兴那么简单。整个长宗家都将为您的这句话受到惩罚。”
长宗雄二道:“无非就是成为第二个早稻田家。”
“……”
“……”
“……”
若是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龌龊,肯定是听不懂长宗雄二这句“无非就是成为第二个早稻田家”是什么意思,但是在场诸位却明白的很。出一个“早稻田家(名门叛徒)”就让“东日岛”的整体实力倒退一步,再来第二个,同样会动摇“东日岛”的国之根基。
北条家主仍然不服气,“长宗家未必有早稻田家那么好运……”
“九州未必愿意接纳我们。但是北方的韦京葡大帝想来非常愿意接纳一个诚心诚意投靠的家族。”
武田家主道:“二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国难当前,应当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才是。怎么真正的敌人还未出现,我们自己倒是先相互攻讦起来了?北条家主,长宗家主既然将我们招来这里,肯定是想要寻求解决之道,拯救我们这个国家,纵有一些失言,您也该体量才是。”
川德家主也开口道:“废话说说。长宗家主,你如何肯定,一千九百多年前,是织田惊人杀死了‘坂本魔王’?根据史书记载,他明明是*于金鱼寺。当时有无数人见证。”
“历史是人写的,又有多少内容值得相信?我的这番言论虽是推断,纵然不是真相,也不会差太多——而想要求证真相,只需要去一趟‘西京’,见一见‘那个人’即可。”
北条家主道:“见‘他’?哼,你们敢吗?不要忘了‘他’是谁。”
“有和不敢?‘他’纵然重现世间,但以织田光明的身体为肉身,又能有几分实力?况且,‘他’是什么身份地位,我等皆是效忠于‘他’的‘十勇将’之后,‘他’还会对我等不利?然则,一旦真相实锤,织田家的罪行确凿,那么,他织田家才是我‘东日岛’的第一大罪人!整个‘东日岛’都被织田家玩弄于鼓掌之中,长达两千年之久!诸位,你们能容忍这个国家继续被织田家支配吗?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织田家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又究竟想要干什么?于我们,织田家若没有一个交代,又何以服众?我‘东日岛’之将来,又该何去何从?”
在长宗家的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追问下,北条、川德、武田三位家主都默然无言。
也就在这一刻,四个人的脸色骤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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