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春光

九十四章 维护

    
    正文 九十四章 维护
    白家在定陶算是富户,家有千亩良田、半山果园,是名副其实的乡绅。可是这个富足,同武家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虽然顶着乡绅的名头,暗里也笑武家再财大气粗,也是暴发户。可是当着面,却还是百般逢迎。
    岳娘子骨子里其实是瞧不起这个靠狐媚男人活得风光的武家小妾,可是因着武家的势力,还有传说中与济南府知府的关系,她一向很是讨好柳氏。哪怕柳氏总是在她面前故作高傲,说些有的没的,她也只当没听到,照样说说笑笑。可是今天,岳氏真是有些笑不出来。
    柳氏那脾气,说这样的话多是无心,可是偏偏却又带着眩耀之意,声音格外的大。在场的女人怕是都听得到什么“老破车”这话了。若是往天,别人听了,倒也罢了,可今个,那林家的两母女却也是在场的。
    虽然心里也知道林氏母女未必就是在盯着她看,可是岳氏仍觉如芒在背,心里好似翻了个一样觉得不爽。
    只是心头再不快,却不好对着柳氏发火,岳氏抿了抿嘴角,笑得温婉得体,“可不是,坐我家的马车,硬是比柳娘子迟了这么许多。”
    武家四郎真是宠着这女人,大年初一抢着上头柱香的事儿,与一小妾有何相干,居然-,..也由着她来戚姬寺上香。与其让这柳氏来此,还不如照旧一如往年,由当家的四娘子派个仆妇来得好。
    眼角一瞥,岳氏已在心里有了分数。这会儿候在大殿外的。一半是小康之家的主妇,另一半却是大户人家的妈妈。
    虽然也知道那位吴妈妈是萧家主母得力的帮手,可是岳氏这会儿却是有些放不下那个架子,主动过去打招呼。
    一来是柳氏还在身边呢。她不好那么直接就和萧家人攀交情;二来却是顾忌着林家母女也在,她一个乡坤之妻若和一介仆妇也笑脸相迎,未免有份。
    轻咳一声。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角去了是瞥了眼身边的王妈妈。那王妈妈也是个机灵的,若不然也不会被派去到林家退亲。听到岳氏一声轻咳,立刻就会意过来,悄无声息地退开,笑着迎上了吴妈妈一众人。
    岳氏笑笑,虽然看见柳氏脸色突然就沉了下去。却只作不解,仍是笑着和柳氏说话。
    柳氏一肚子的不快,可是仆妇之间相交,她再如何恼也不好自坠身份去插手。抿紧了唇,虽然岳氏一直讨她欢喜。可她却仍是没什么笑模样。
    目光转到岳氏身边的少女身上,柳氏目光微闪,淡淡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耶,莫不是岳姐姐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外甥女?果然真是姨甥俩个儿,亲得不行了,这还没过门呢,就带在身边照顾了。”
    柳氏的声音并不高,可那少女却是立刻羞红了脸,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去。
    岳氏反手拉住少女。笑得慈祥又温和,“我这个外甥女,自小乖巧,她爹娘最爱的就是她的,别说其他姐妹,就是家中兄长。都比不过这个好女儿。若不是我求着她娘,硬把这孩子留在我身边,现在啊,她还留在徽州陪父母呢!”
    岳氏的声音却是不低,似乎是特意提高了嗓门好让人听到一样,“我姐夫,蔡氏,在徽州可是名门望族,我这外甥女,那真正是大家闺秀。若不是因为我是她亲姨娘,这门亲还真是结不成呢!不怕柳娘子笑话,虽然我们白家也算是乡坤世家,可是这门亲事,却委实是我们高攀了。”
    岳氏特意提高的声音,林贞娘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皱了下眉,她呶了呶嘴,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可是陈氏却是面色难看,连手都有些发抖。
    白家退亲,就已经是奇耻大辱。没想到,竟是退亲没几个月,就已经又结了一门亲。而且,现在岳氏又当众把新亲这般夸耀,这样的羞辱,和当众打人耳光有什么区别?
    且这新定的亲事是岳氏的亲外甥女?这样的关系,白家儿子从前定亲的事,又岂会不知?既是知了这事儿,却又这么痛快就结了亲,难道在白家退亲时,两家就已经有了默契?更或者,当初那以急切,甚至连林父七七之祭都不肯等,就是因为早就另结了高门,觅到了这门好亲事?
    心中猜疑难定,陈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只觉胸口闷得发慌。
    瞧见陈氏的异样,许大娘先是惊讶,想要关切地问一下,却又顿住,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氏。
    林贞娘在心里叹息,伸手握住陈氏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道:“娘,都说您之前得了风寒还没有大好,不宜这样操劳的。瞧您,又是不舒服了吧?”
    她真是想扯着陈氏说“那岳氏说得那么大声,就是想让咱们听到的,理她做什么?跳梁小丑满地窜,随她好了……”
    不过,当着人前,到底还是掩饰地说了违心之言。
    陈氏抬头,勉强笑笑,强作镇定,挺直了背脊。虽然心头又气又恨,她却也不想让人看了笑话。林贞娘这般掩饰,正合她的心意。
    看了看林贞娘,她反手捏了下林贞娘。心里觉得甚是安慰。虽然贞娘仍是不如从前温驯,可是至少没有那么莽撞了。
    许大娘冷眼瞧着两母女的互动,虽然不大信什么风寒之说,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说别的。
    而另一头,柳氏似笑非笑地睨着岳氏,却是有些不满她那样眩耀,“也是,如今有亲外甥女做未来媳妇,可算是让岳姐姐得偿所愿了。我听说,之前你家小郎订的那门亲,你很是不满意,这才一力主张退了的……”
    当着新人说旧人,任岳氏外甥女再温婉,也不禁色变。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好说什么,只得咬着唇低下了头。
    岳氏也是尴尬,只是再尴尬,这会儿却也得替外甥女撑腰,一手拉着少女的手,她先是把人夸了又夸,才沉声道:“柳娘子快不要说从前那户人家了。那是我们大郎被人蒙蔽,错把歹人当好人,才定下的一门亲事。那人家啊!不提也罢,单只说那小娘子,人又粗鲁,又没礼貌,脾气也不好,总之,就是没一样好的……”
    这些话,她的声音并不高,只是想在柳氏面前分辨一二。可是,在她刚才高声说了几句话之后,陈氏却一直在侧耳聆听。此刻听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火冒三丈,再怕惹事生非,也不由得厉喝出声:“好一张能颠倒黑白的嘴!”
    喝出这一声,陈氏猛地甩开林贞娘握着她的手,竟是快步奔了过去,人还没走进,已连声喝问:“什么叫把歹人当好人?什么又是不提也罢?岳金花,你好不知羞!做出那样没情没义的恶事,还要胡乱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被陈氏连声喝问,岳氏也是一惊。回头看着陈氏逼近,她不甚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但只是片刻,她就撇嘴道:“我哪句话是混说了?陈娘子,你做人也要凭良心,你女儿是不是个泼辣粗鲁的女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啊!”
    “你胡说”陈氏气得不轻,一口气提不上来,指着岳氏只是喘气。
    林贞娘自后快步赶上,一把扶住陈氏,“娘,你且消消气……”
    抚着陈氏的背,她抬起头,冷冷地扫过岳氏敷粉施朱,却不能掩饰年华渐老的面容,轻描淡写地道:“和那些无谓的人生什么气呢?这世上,越是心虚越是没理的人反倒声音越大啊,是了,黔驴才叫得那么响呢!纸糊的老虎再怎样也成不了真老虎!”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倒先忍不住笑了笑。原来,当初安容和说她的那几句话,她一直都记恨在心里的。不过,这样说别人倒是的确有些爽。
    看到岳氏立刻黑了一张脸,林贞娘更觉得痛快。果然,和人吵架,还是要自己不生气才更解气。
    “这、这是贞娘?”岳氏看着林贞娘,眨巴着眼,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贞娘她当年也是曾见过的,虽不似她娘那样温婉,可也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娘子。当初听到王妈妈回话时,她还半信半疑,想着也可能是林贞娘受了刺激才会突然那样爆发。可是现在一看,还真是泼辣,比起王妈妈说的只多不少啊!
    “长辈说话,哪儿有小孩家家插嘴的份好生没礼貌!”皱着眉,岳氏没好气地开口。
    林贞娘却是轻声笑了出来,“长辈?这位娘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就没有看到哪里有长辈呢?”扬起眉,她寒声道:“我就没听说过哪家长辈会赶着在人家里治丧送葬的时候,急着去退亲的!更没听说哪家长辈,会没羞没臊的在背后讲究人一小姑娘的闲话……啊,许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吧?这位娘子,不是都能领着未过门的儿媳,到处闲逛吗?既然如此,想来,那些个规矩、体统什么的,都是无所谓的吧!也难怪,人的心肠若都黑了,又岂会在乎廉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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