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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定陶,下门桥一带龙蛇混杂,算是流言最佳传播地。不管是平民百姓小家小业里的婆媳大战,还是大户人家的后宅争风吃醋,桩桩件件,下门桥的各位都能立刻就掌握到第一手资料。
而最近几日,下门桥最热的流言蜚语,就是关于武家那个小妾柳氏的。听说,大半个月前,这武家小妾被关进大牢了,没几天,就传一尸两命,死在大牢里。
可是前几日,有人在济南瞧见一个女人,分明长着柳氏的模样,乍一见,还以为死人诈尸了,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可回家了,左思右想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和旁人一说,这事儿也就传开了。都说武家财大势大,要想从牢里捞一个人也容易。说不定那柳氏就是被武家的人从牢里救出来了,那死在牢里的还说不上是什么人呢?
有些人就报不平:“武家再势大,可这回在定陶不也是灰溜溜地走的?还说什么从牢里捞人,咱定陶县的衙门可不是从前那么好收买的了……”
听到这话,林贞娘不禁流了一头的汗。
这事她最是清楚了,的确,现在定陶的衙门不是那么好收买的,可是却有不是被收买原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暗中放水。
她完全不能理解安容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觉得柳氏可怜,也不是畏于武家权势,暗中营救柳氏,为的是祸害武家。
一个小女子,就算是得宠,就算是怀了身孕,可在武家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安容和居然指望着柳氏祸害武家,岂不是荒唐?
心里那样想,她也就当着安容和的面这么说。安容和却只是睨着她,笑盈盈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不懂得也好,那些宅院里的事儿,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可不是,有什么好说的?若是有不开眼的在我跟前说那些腌臜事,我不一口啐他脸上……”陈山虎掀着眉毛,冲着林贞娘笑,“小妹子,咱们小门小户的,一辈子都和那些事瓜葛不上,咱们啊,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用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被两个大男人说得又愧又恼。不就是什么后宅争风吃醋,抢男人那些事儿吗?小三这种事,后世也不是没听说过——有什么啊?至于把那宅斗说得好像随时都会要人命一样可怕吗?
虽然忍不住吐槽,可是林贞娘其实还很是庆幸。就像陈山虎说的,他们小门小户的,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去参与后宅争斗——这,是她的福气。
再多的谣言,传得久了,也就散了。关于柳氏的传言,也是如此,到底没有什么能拿得出的确切证据,没几天,就没人再提这事儿。
反倒是有人说,近来县里衙门可能要有些大动作。虽然是小道消息,可是说这消息的人却很说得很是确定,说县丞与县令大人不和,被削了官职,而继任者很可能就是安容和。
不知真假,林贞娘也没心思去一探真假。自那日送陈山虎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安容和。
近来,却是一直在和刘原商量加盟店的事。也不知刘原和柴云飞是怎么扰到一起的,两个人竟是合伙开店。听说,之后只要是加入力会的码头,都会开“好吃再来”。
刚知道两人合伙时,林贞娘还很是怀疑刘原和柴花儿是不是好事近了。可是看柴花儿的模样,却不大像真的已经两情相悦了。那瞧着刘原的眼神,时不时地就带出一分忧郁,虽然刘原不在意,可瞧到的卢磊却是心疼得不行。
不好去问柴花儿,林贞娘偷着找机会,悄声问刘原。却被刘原狠狠瞪了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人?那些一心只想着生意,什么都能出卖的庸俗商人?就算我刘原庸俗,可也不会出卖自己……”
“什么出卖不出卖的?我有那么说吗不跳字。林贞娘撇着嘴,小声嘀咕:“我不就是关心关心嘛!才不像有些人,还知己呢,都不知道关心……”
“你又说?”刘原掀着眉毛抱怨,“还要说几回啊?不是都和你说了,不是我不关心,而是我知道那事儿有没有我,都有人能好好解决嘛!”
林贞娘嘟着嘴,“直接说不想——就好了……”其实她知道刘原说的是实话。说书案,就算没刘原,也一样解决得很好。只是,抓着刘原这错处,她怎么能不提呢?
果然,被林贞娘满是怨意的低喃声怵到,刘原不好再说别的,只好一叠声地叫道:“好了好了,是我做得不对。我该去衙门听审,去给你助威——连李安都去了,我居然没去,真是天大的错——成了吧!林老板!”
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林贞娘,刘原哼道:“你就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别又拿那个来将我……”
“还是刘老板聪明!”林贞娘嘻嘻一笑,丝毫没有被揭穿心事的尴尬,直接就道:“这不是快到三月三了吗不跳字。
“是快了——怎么?你想约我逛庙会?还是去城外踏青?这个,我可得考虑考虑——你要知道,刘某人也是很受小娘子喜欢的,说不定到时候来约我一起踏青的……”
“是啊是啊,你刘老板简直是潘安在世,喜欢你的多着呢!”横了刘原一眼,林贞娘忽又笑道:“说不定柴花儿就要约你……”
“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是知道的……”
看刘原瞪起眼,随时都要翻脸似的,撇了撇嘴角,也不再逗他,“说真的,三月三,四里八乡来看祭龙王,逛庙会的一定很多。到时候,我店里一定很忙。要不,你先借我个伙计……”
“你店里忙,就再请人呗!”直接回绝,刘原嘿嘿笑了两声,“再说,我可没觉得你店里会忙到那个地步,还是你又有什么别的花样……”
“猴精似的……”林贞娘嘀咕,“什么都瞒不过你。”
既然被看破,林贞娘也不再回避,笑盈盈地道:“往年龙王祭时,龙王庙外的庙会来的人至少也有上千。那么多的人,这卖吃食的想来也有不少,我想,到时候搬了车到龙王庙外头卖盒饭。这样的话,店里的人手就不够了——我说刘老板,反正你们那连锁店也要派人过来学手艺,倒不如现在就派过来。一来学手艺……”
“这二嘛,也好当个免费帮手……”刘原哼哼着,“好事全让你想了……”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到最后却还是点头答应。没两天,就派了五个厨师过来。
知道这是刘原为以后的店找的师傅,因是要从林贞娘这学手艺,进行统一培训的,刘原请的,都是才出师的年轻师傅。工钱便宜,学东西也快。
林贞娘随便一问,才知几个师傅都和刘原签了合同,在她这里学完手艺后,要在刘原的店里做足五年,才能另觅高就。
刘原看人的眼光很好,选来的师傅个个老实肯干,没几日,倒把“好吃再来”所需的菜式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还有两个聪明的已经开始研究新菜式。
做了几天师傅,林贞娘对自己带出来的徒弟还是很满意的。眼看他们的学得差不多了,也就开始琢磨庙会所用的食材。
赶庙会的,除了城里的人,更多的却是那些乡里人。种田的农夫,和田地打一辈子交道,最看重,最在乎的就是风调雨顺。这祭龙王的大典,自然是要来参加的。
因为这,林贞娘在食材上的选择更注重实惠。既然要做实惠,那些精致的鱼脍、上好的羊肉,较贵的鸡鸭,就不能上场了。
从刘家肉铺里买了六挂“灯笼挂”,花了一天的时间把那些下水依样分好,肝尖、肺子、腰子,这些料理干净,可以做溜肝尖,炒肺片、、溜腰花这样的菜肴。
而肠肚这些用食碱去油,清洗干净后,直接红烧,放了茱萸,红扑扑,带着一层辣油,让人一看就觉得有食欲。
像这些下水,大酒楼一般是不做的。而有些小馆子做的又总是去不掉那一股子腥臭味。所以基本很少人吃,价格很是便宜。
林贞娘之前引进店里,就是码头上的工人都有些不敢试。还是柴云飞带头尝了后,那些人才喜欢吃这几样菜的。
除了这些下水,又割了上好的五花肉,和芋头一起烧了,做的芋头红烧肉。
这样,肉菜基本就定了下来。除了肉菜,又有烧白菜,炖蘑菇,还特意用两根大骨头配着脊骨熬了一锅肉汤。
其实,林贞娘很想炒些青菜,可一来现在大宋的食谱里多半都是用酱烧的菜,清炒这样的做法很少有师傅做。再来,在庙会上,炒菜到底比不上炖菜来得方便。
做好了这些准备工夫,就是场地问题了。三月初二,就雇了大车,搬了些桌椅过去。之前,早就在龙王庙外头圈了块地方,又搭了一间小棚子。花了半天时间,把场地布置好,虽然仍然略显简陋,但比起旁边那些只是随意摆放的摊位,已经好太多了。
“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站在食棚前,看着左右同样是过来布置场地的人,林贞娘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明天到底会来多少人,可是她却仍是抱着极大的希望——就指着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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