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凌河县公墓的山上寂静一片,在那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竖立着一排又一排的花岗石墓碑。
当钟正南走进这座凌河县最大的墓园时,立刻感受到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氛迎面扑来。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每月例行一次的公事,还是让他心生抗拒。
无它,只因为一会钟正南在这里办完事还要步行四十分钟才能回到家。
钟正南有时候也会考虑,是不是该招聘一个助手,来替代自己来这里办事。
毕竟,往返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实在让人蛋疼的厉害。
打了一声饱含困意哈欠,他抬脚朝着第一排墓碑走去。一边走一边叹气道:“唉~按照以往的效率来看,今夜怕是又是一个不眠夜。”
特么的,几千个墓,也不知道要收到什么时候!
钟正南心里狠狠的吐槽道。
抬腿走到第一排墓碑左边的第一个时,钟正南从裤子兜里掏出那包花了七块钱买的白狼烟,然后从里面抽出一根放在嘴里点燃后,就蹲下把嘴里燃烧的香烟插在了墓碑前面的小香炉里。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看到钟正南现在的所作所为,估计不被吓死也被吓尿。
“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跑到十几里外的墓园给死人点烟,这种事估计全天下也就我这个大傻子能干的出来。”
“也不对,应该是整个凌河,因为在其它的那些城市里,估计也有和我一样的大傻子在半夜的时候跑到墓园给死人点烟。”
“哈哈哈——”
看着面前那从烟头上升起的缭绕烟雾,钟正南笑嘻嘻的缓缓站起身,然后伸出右手拍了拍面前已经微微泛黄的墓碑轻声道:“大爷,这个月该交保护费了!”
说完这句话,钟正南的心里再次升起我是一个大傻叉的念头。
好在这片墓地此时除了他以外,就没有第二个人,不然钟正南肯定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身为一个品德优良、除了偶尔逃课去网吧的校草,我竟然每个月都要半夜来这里干一些荒唐无比的事情,简直有辱钟正南凌河县十大杰出少年的名头。”钟正南心中愤愤不平的想道。
今夜无风,但香炉点燃的香烟却燃烧的奇快。
刚刚插进香炉里的香烟转眼就燃烧了三分之二,并且不时还冒出一团烟雾,就好像有人在喷吐一样。
当那根白狼烟只剩下烟屁股的时候,钟正南无奈的摊开手盯着香炉的上方道:“大爷,我很忙的,麻烦您快点。”
在烟屁股上的最后一点火光湮灭后,钟正南的面前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这烟抽着有点硬啊!小伙子,下次能不能带盒软包中华给老头子尝尝啊?”
得,欠钱的反而成了大爷。
钟正南一脸黑线,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团灰白色的雾体有点生气道:“您还真当我是富二代官二代啊!这七块钱的白狼都是我两天的零花钱了,要不是为了您买烟,这七块钱够我去网吧玩四个小时了。”
“好。。。吧,是老头子不对了。”灰色的雾体轻微晃动一下。
“喏!这是老头子这个月的保护费。”
苍老的声音落下后,从灰色的雾体中忽然飘出一滴纯白色的液体。
看到这白色液体,钟正南赶紧从裤子兜里摸出一个青色的小瓶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眼前的这滴白色液体接进小玉瓶内。
“第一个搞定!”
把白色液体装进小玉瓶内,钟正南立刻不再停留在第一个墓碑前,转身朝着第二墓碑走去。
“李奶奶,该交保护费了。。。”
和在第一个墓碑的举动一样,当钟正南到第二墓碑前,他立刻重复了在第一个墓碑所说的话,只不过这次回答的不是老大爷了,而是一位老太太的声音。
这一次的速度有点快,几乎钟正南的话音落下不久,从墓碑前的那团灰白色的雾体里飘出了一滴比之前要略小一点的白色液体。
小心翼翼的把这滴白色的液体装进小玉瓶内后,钟正南心中嘀咕道:“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李奶奶用阴气凝聚出的阴晶要比王大爷的小。”
带着一直都没有没有想明白的疑惑,钟正南继续抬脚向第三座墓碑收取保护费。
“张伯伯,该叫保护费了。”
。。。。。。
长夜漫漫,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钟正南机械般的来到一座又一座的墓碑前收取保护费。
两个小时过后,钟正南感觉自己的双腿和灌了铅一样沉重,几乎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了。
“特么的,还好每个月就这么一次,不然小爷我还活不活了。”看着东方那渐渐开始露白,钟正南心中哀嚎道。
收取保护费,听起来很威风,尤其是去向死人收取保护费,更是牛比到吊炸天。但,这种苦差事,钟正南宁愿从来没有得到过。
直到现在,钟正南已经记得第一次半夜来凌河公墓的情景。
那一夜仿若今夜,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不同的时候,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钟正南分明听到了阴风阵阵和鬼哭狼嚎。要不是钟正南有童子身护体,肯定被吓得魂魄离体了。
几万座墓碑,好似几万头恶鬼,虽然当然眼前一片漆黑,但钟正南依旧自己脑补出来了。
青面獠牙的恶鬼、半边身子惨死的鬼、和僵尸一样的老鬼。。。甚至还有那发出惨笑的死婴。
钟正南以前和父亲白天来这里给爷爷上坟,从来没觉得凌河墓园时如此的恐怖,直到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收取保护费,才知道这里有几万只鬼魂。。。。。。
斗转星移,从钟正南第一次来这里收取保护费吓到半死再到现在的面色平静心中坦然,钟正南的合同工生涯已经过去三年。
站在公墓山顶的第十八层台阶上,双眼远眺那轮慢腾腾在东方地平线冒头的旭日,钟正南的思绪一时间仿若回到昨日。
“大哥哥,我是新来的,请问什么是保护费呢?”
正在钟正南准备豪气万千的长啸一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子声音。
听到背后传来的呻吟,钟正南目光一怔随即转过身向后望去。
入眼,是一名气质淡雅面色苍白的少女。
只见她孤零零的站在墓园最后一排那刚刚建起得一座墓碑前,目光迷茫的盯着钟正南。
“唉~又有新来的了吗?”
钟正南心中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对面的少女开始解释所谓的“保护费”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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