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小月勉强辨认出余莫卿,可见到她脸上和身上的血迹,狰狞的模样完全已和初见时的飒爽相悖,刚才的追杀她还心有余悸,仍旧止不住颤抖,“你……你没事吧?”
“没事,不是我的血……”余莫卿简单解释道,在脸上抹了一把,鲜红的血液好似染墨,将她清艳的脸庞衬得更加夺目。她将一旁的死士踢到一边,随即将水小月搀起来,“还能走吗?”
水小月点了点头,扶着余莫卿的手臂站了起来。
“走!”余莫卿赶紧搀着水小月,马不停蹄般向前奔去。
身后的追击一路尾随,余莫卿骤然反应过来,一手拉着水小月一手变换无影式样猛然攻去。杂乱的攻击在身后不断加深,余莫卿一边护着水小月,一边浴血奋战,无数鲜红飞溅,将两人单薄的身体笼罩。水小月被这一阵一阵的淋漓血色所感染,眼里的恐惧更大,不断发出尖叫,“啊啊啊啊......”
余莫卿知道他们不能再这么下去,越来越多的侍卫追击而来,并且杀伤更大,这样下去她们还没逃走,体力就已经被消耗得一点不剩,到最后肯定会被抓到的。
余莫卿迅速提气,拼命砍杀了几个人后,带着水小月跑进了一片陌生的地方,这才开始放缓了脚步,喘着气道,“还记得我给你指的方向吗?”
“记得,东北方向。”水小月颤抖着回答,惶恐仍旧是眼中最明显的色彩。
“待会儿若遇到岔口,我们就分开跑,你跑不动就躲起来,不要出声,不要尖叫,哪怕是装死也要骗过他们,千万......”余莫卿说着,却不知怎么感到额间一痛,好似有虫子在咬断她的神经,让她顿住想说的话。她疑心是刚才打斗时动作太大,一时消耗太多,便没放在心上,继续拉着水小月跑着,她只知道没什么比现在逃过这些人的追杀更重要。
水小月被余莫卿的话吓了一跳,拖着余莫卿的手臂都紧张起来,诧异道,“什......什么!我们要分开?你......你不就我了吗?”
“必须这么做……我们在一起是一起死,分开跑能活一个是一个……”余莫卿解释道,却愈渐觉得有些闷热,嘴角也跟着干涩起来。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她又不是超人,这样耗下去自己必死无疑。她只怕水小月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会尽量将人引向我这边,你尽管跑,拼命跑!累了就找地方躲着,不行就装死,千万不能让这些人发现,记住了吗?”
最后一声余莫卿用了力,连抓着水小月的手都不自觉用了力气,她要确保水小月躲过这些穷凶极恶之人,否则她只会是下一个西尔雅。
水小月显然并不想与余莫卿分开,毕竟眼前人带她逃出营区,还为她挡去那些可怕的人,她知道此人能够保护自己,但现下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背后的追杀声显然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甚至几次快要赶上来。她心下一悬,只能乖乖遵照余莫卿的话来做。但很快她也察觉到余莫卿的变化,关心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余莫卿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正常了。也不知是因为大量的体能消耗,她的额间已经溢出汗水,细腻的疼痛逐步爬上她绷紧的神经,连抓着水小月的手臂都有一些发酸。浑身的燥热感愈渐强烈,好似有无数炙热的火焰朝她袭来,喉间也不知被什么堵住似的很是难受,将她所有的控诉统统堵死。
她奇怪不已,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虽说她如今功力大减,但还不至于这般受不住吧?试想前世她连内力都没有,还不是活得像个战士?
“你……你怎么了!”余莫卿的异常愈渐放大,连带着身体都变得沉重,几次险些压在水小月身上,逼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反身搀扶余莫卿。她急急握着余莫卿的手,却觉那握住的手心也是极热的,她蹙眉问道,“恩人!你怎么了?”
荒野的冷风比太阳宫中要寒冷太多,可是却吹不散余莫卿浑身的燥热和不适,她只觉自己身处火炉,额间的汗水比刚才还要重,嘴唇干裂得好似枯潭,她勉强止住身体的颤抖,撑着水小月的手臂,舔了舔嘴角,摇头回道,“我……我没事……没事.....走!咱们快走!”
“真的吗?你……你现在……是怎么了?要不要我俩一起躲起来?然后......然后再跑?他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的吧?”水小月虽紧张得很,但还是担心余莫卿。
“没事……不过是刚才打斗所致……不要管我,快跑!跑啊!”余莫卿额间又是一疼,好似针扎。她隐约想起刚才那碗被强行灌下去的药水,肯定是里面的什么东西发作了,但她还想着水小月,不能让那些人追上来,她吃力地握着水小月的手,“就算我被抓了,我还能自保,但你留下来只会死路一条!快走吧!他们快追上来的!你不想再被抓进去吧?”
水小月眼中满是恐惧,被余莫卿的话唬得一愣。她自是见过那日被抓进营区时的场景,有好几个不从的女子早在她面前被凌杀了。她背脊一凉,那日的惨景着实让她不寒而栗。她赶紧摇摇头,眼中又被恐慌占据。
“所以,还不快走?”余莫卿已经开始喘气,身体的燥热得不到排解,她只觉说话都有些吃力,但看着水小月她还是强撑着,脸上露出冷笑,“快走吧!否则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为了活命将你交给他们……”
水小月一顿,见余莫卿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果然不再劝说,赶紧丢下余莫卿开始疯狂奔跑,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抓住。
余莫卿看着水小月奔跑的方向,竟感到有些晕眩,荒野的寒风继续吹来,可她的意识怎么也越来越涣散?她明明不是那么没有意志力的人。
她蹙眉,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喝下去的到底是什么?竟然趁在这个时候发作?
可是身后追击而来的声音一再提醒她不能松懈,她如今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将那些药逼出来,只能回去再求救了。她安抚住狂跳的心,强忍着不适,朝另一个方向疯狂开跑。
直到有了巨大的石块做掩护,余莫卿终于忍不住了,前脚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她只觉双膝一软,整个人扑了下去,一脸扎进了地面。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便被全身的燥热融化,疼痛不过是那股热度的催化剂,将她所有的隐忍化作汗水流出。余莫卿只觉这股腾然的火焰快要将自己淹没,明明脑中还清醒得很,她甚至知道她来南都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原本计划好的步骤,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所有线索都在她脑中串联,可是偏偏有一股浓浆在瓦解她意识的铁器,她知道自己急需一片水源,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百倍。
“该死!”
余莫卿已经猜到喝的到底什么。一个让自己随时撕掉矜持的表面,抛弃所有自尊自持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变成魔鬼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这个药用在水小月或者普通人身上会是怎么样,但她知道若是再忍不住,她活该死在这荒野。
她跪地颤抖,拼命掐着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打起精神。可是身上的热度一刻也不曾褪去,她找不到能够消除这些痛苦的良药。耳边又响起了脚步声,追击的喊声愈渐靠近,她只能蜷缩着身体躲藏,免得被发现。
狠狠陷入手掌的指尖一再提醒她要忍住,可是痛苦的表情已经阻挡不住,她只觉背脊的汗水也要渗透衣服,电流在她脑中游走,分分刺激着她绷紧的神经。井然有序的脚步声从耳边经过,紧绷的弦再一次被提到最顶峰,一下跌落就能让她陷入无尽深渊,无法自拔。她清亮的眸早已遍布浑浊,她突然不再害怕随时会刺穿她身体的弯刀,脑中反倒显现出一张妖孽脸庞,是初见时的俊逸和清冷,是再见时的狷狂和邪魅,是那清润如玉的嗓音,是那永远携带的沁香,无不让她被浪潮般情愫包裹。
“找到没有?”
“刚才就看到往这个方向呢!怎么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给我仔细搜!快搜!”
“搜!仔细搜!”
“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兄弟们!快搜!”
“这边!快!这边!”
耳边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余莫卿的手已经颤抖不止,完全控制不住,她全身酥软,滚烫的脸颊犹如熟透了的石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好不容易将手挪动到无影的尖端,刺激着自己不要陷入太深。她不能因为意识的瓦解而陷入昏迷,更不想失去理智,可当一阵沁香袭来,她顿觉豁然开朗。
脱口而出的低唔被一只手拦住,余莫卿双眼迷离,想要反抗,身子已被人捞了起来,所有意识统统融化在那个伟岸的臂膀之中,让她完全不知自己还处在被追杀之中。
一丝清凉的触碰在脸庞滑过,低沉的声音谨慎地被压低,“卿儿,是我。”
是他。
余莫卿眯着眸,即便知道来人身份,可是嘴里却吐不出任何字眼。所有的呼唤都化作她的呢喃,统统被捂在那修长掌内。
“卿儿?”
没有意料之中的回答,身后的男子只当是周围还在警戒,他将女子轻轻搂在怀中,逐步后退。
余莫卿眉眼含笑,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如今身在何处,可是背靠着那精壮有致的身形,熟悉的气息统统闯入她的世界,将她最后的防范解锁。
男子明显一愣,只觉怀里的娇柔愈渐发热。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眼中一沉,迅速将人打横抱起,“卿儿,我这就带你走。”
余莫卿一阵晕眩,突然的失重让自己变得没有安全感。她急急伸手搂住来人,死死咬唇道,“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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