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离府前可有发现端倪?”余莫卿想到一些疑点。
“端倪?”突珍珍被问及,略微思忖,“如果说端倪,除了大哥哥忙着替父汗办事,二哥哥好似并不怎么着家,三哥哥的话……他自从病后一直寡言,偶尔会来看我,问问我有没有不开心。自从我被关禁闭,也就三哥哥会来看我了。但要说端倪,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端倪……哦对了,我一直打听不到德克明的消息,但也不知怎么被二哥哥知道了,他勒令我不得再参与此事,否则就向父汗告发我……唉,原本二哥哥是从不会对我发脾气的,可是自从两年前那件事,二哥哥的性子是真的变了不少……虽不至于像大哥哥那样粗暴,但对我也不会再向以前那么笑了。”
突珍珍越说越惋惜,低头将手指搅在一起,神色有些黯然。
“兴许是那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余莫卿暂且还没打算将真相告诉突珍珍,想来她这般单纯之人,是无法接受那么残忍的事实的。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她能见到德克明已是最大的幸福,又何必触碰那些见不光的黑暗。
“应该是……难道就真的成了悬案?”突珍珍点头,嘟囔了几句,声音小得好似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对了珍珍,你……”余莫卿突然想起还有冬郎的事,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可知道自己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其他兄弟姐妹?”突珍珍歪着头,咧嘴一笑,“怎么可能?父汗只有我们子女四人,还有谁?我母妃和几个侧妃都在府上,若我还有兄弟姐妹,我怎会不知?莫卿,你可当真是在说笑了。”
“是吗?”余莫卿若有所思,也故作一副了然的模样,“可你刚出生没多久时又怎么知晓自己的几个哥哥?那时你哥哥都不会嫌你人小,连马都上不了?”
“哈哈,莫卿,说了你们汉人不懂咱们流安了吧?”突珍珍一脸笑意,“咱们府上有专职记录父汗过夜的文员,但凡有王妃有孕,或有子嗣出世,都有所记录,这可假不了。白纸黑字,我那几个哥哥还不是得乖乖认下我这个妹妹,带我骑马射猎?”
“这样呀?”余莫卿恍然。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书馆吗?那记录的册子就在书馆里放着呢。”突珍珍道。
“书馆?”余莫卿看了一眼永夜,刚才在书馆所见涌现,好似就是他们发现的那本族谱吧。她试探问道,“不过……若是那册子哪一天损坏了,或者说丢失了……岂不是没人认准你们这些世子郡主的身份,那你们该怎么办?我是说如果,万一……”
突珍珍没有预想中生气,笑意更深,“怎么可能?咱们好歹是皇室之人,怎会如此草率?”
“什么?”余莫卿故作疑惑,一副没听懂的意思。
“是这样,你应该也听到国主还未登基前吧?”突珍珍解释道,“先国主在位时,父汗身为亲王,咱们摄政王府便叫做亲王府,皇室呢向来有专职记录之人,置于太阳宫北边的宗人府,直到父汗受封摄政王府,虽独立于皇室外司职,但两边的记录在册仍旧互通。尤其是在皇室延绵上更为重视,几乎不放过任何一条记录。若有了子嗣,更不会出纰漏。而且这不是最主要的,我们这些世子郡主出生后,除却两边各有记录,到了年纪受封时会赏赐玉印,需亲自在那册子上盖章才算礼成,才被整个朝堂和世人认可,否则绝不算真正承此爵位。或者说……比如大哥哥,若他不是按祖制受封,没有那玉印,又或是未在宗人府那名册上认祖归宗,即便父汗身故,他也没办法继承王位,换而言之,就算父汗立嘱确定大哥哥继位,也会被朝堂推翻,更会以忤逆祖制之罪判刑。”
“这样呀?”余莫卿一听,才发现流安也是一个在人伦上很是谨慎的国家,连继位的规矩都这般严厉。不过按突珍珍所说,冬郎的身世在宗人府里也有备案。可书馆这边是被明显破坏的,扎哈还病在床上,想来也没机会彻查。那么宗人府那份呢?冬郎可会下手?
“不过,”余莫卿又开口问道,“若你哥哥不喜欢你这个妹妹,就在你认祖时破坏了那册子,你岂不是……也组不成郡主?”
“莫卿,你今晚怎么尽问些奇怪的问题?”突珍珍轻笑,“是这样,我们盖印章时都是单独的,有礼官监督,固定的官臣记录,而且只看到自己的那一份,又谈何破坏别人的?我那几个哥哥虽不说有多喜欢我,但可不至于这么对我吧?”
“是啊,你三哥哥还知道关心你的。”余莫卿面露羞愧,神色却是一凝。这么说来,即便宗人府记了冬郎的名字,他们几个同辈的人却根本不知,除非他们有意去查。可是他们自己高枕无忧,何必多此一举去关心自己是否有多余的兄弟姐妹?不过突珍珍不知道自己的父汗还有私生子,其他几个世子就未必了。权位的诱惑和朝堂的诡谲,他们不得不防。若是冬郎亲自销毁证据,兴许要波折一番,但若二世子有意为之,书馆和宗人府并不在话下,难道他俩真有合作?
“就是嘛。”突珍珍点头,“对了,眼看着都这么晚了,你们在王府内待着可会有危险?这几日王府戒备森严,若被抓住,可是会……”
突珍珍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也是,这么晚了,我们也不便多留。”余莫卿和永夜对视一眼,确定是不该再留下去,该问的都已经问出来了。“好吧,那我们要回宫了,你在府上多加小心,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我,或者直接跑掉,千万别陷入他们的泥潭。”
她上前握了突珍珍的手,满眼珍重。
“放心啦!既在我家府上,我怎会有危险?”突珍珍笑得如此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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