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忆将女为凰

第34章 暗算不成

    
    是夜,左莺莺险些被毒杀的事情很快就传入宫中。靖安帝十分恼火,李景温拨乱反正当夜便封锁了消息,携司刑司一众调查。
    只是,左莺莺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太医院内,一众太医围在榻前。左莺莺痛苦地躺在床上,靠着太医们精湛的医术勉强撑着一口气。
    李景温站在太医院门口,司刑司掌司徐嘉将将禀报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李景温回首望向房内,平静地吩咐。
    “徐大人觉得下毒之人是李首辅派来的,那本王就请徐大人在三日之内将凶手缉拿归案。”
    徐嘉虽面露难色但并未反驳,拱手作揖,道:“下官遵命。”
    李景温看着徐嘉,好心提醒他一句。
    “徐大人为官清廉办案更是刚正不阿,正因如此也结仇难数,还望徐大人保重自己。凶手总有落网的那一天但南饶只有一位徐嘉。”
    “下官多谢殿下挂念。殿下放心,在没有抓住凶手之前下官定当会保重自己的身家性命。”
    李景温满意地点头,徐嘉也没再说什么,遂而转身离开了太医院。
    房内,周煜婉面色沉重,左莺莺此番中的毒实在棘手,就连医术精湛的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李景温重新走回房内的那一刻正巧看见周煜婉暗暗落泪,目光不转地停留在左莺莺身上。
    “周姑娘哭是没有用的。”李景温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周煜婉慌忙扭头朝他蹲了个福。
    “今夜多谢雍王殿下伸出援手莺莺才能保住一条性命,长静代她拜谢殿下大恩!”
    “不必多礼,左莺莺现在仍是司刑司嫌犯,她要是死了所有线索都断了。可今夜有人下毒也恰恰说明背后主谋已经按耐不住,本王现在只要左莺莺能活下去。”
    他说着把目光转向面前的一众太医,太医们前前后后忙不迭地开口。
    “启禀殿下,这位姑娘中的毒根本就没有确切的来源,好像是许多毒物混在一起的,其毒性猛烈。”
    “这毒霸道微臣们从未见过。”
    “就没有什么好消息吗?譬如若毒不解她还有几日可活?又或是谁能解此毒?”
    太医们面面相觑后小声开口。
    “微臣已为姑娘施针暂时镇压了毒性蔓延,最少可以撑上七日。”
    “殿下,此毒确实不好解,下毒之人是铁了心想要这位姑娘的命。若非救治及时只怕这位姑娘现在已经魂断黄泉……”
    “本王要听重点!谁能解此毒?!”
    李景温突然拔高音量,吓得太医们不敢轻易抬头。好半天才有人小声开口。
    “听闻南饶有一位游历在外的神医,他什么毒都能解。”
    “什么神医,分明是毒医!”
    一众太医里刚听到个响儿又被另一个声音给反驳。
    李景温冷眼面前这些畏首畏尾的太医们,负手而立,当下便传唤了守在外头的秦松。
    “秦松!传本王的命令,立即寻找那位游历在外的神医,无论他身在何处,就算是绑也得给本王把他绑来上京城!若他真能医好左莺莺本王便满足他一个愿望,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加官进爵只要他愿意本王双手奉上!”
    秦松有些震惊,但看了一眼左莺莺后便拱手退下。
    周煜婉再次向李景温拜谢,“殿下英明,若有用得着长静的地方长静义不容辞,定为殿下排忧解难!”
    “好,本王记住你这句话了。不过眼下周姑娘还是先回府吧。瞧着你这身打扮应当是偷跑出来的,本王记得周大将军家风严明,你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出来被发现了可是会被打断腿的。”
    周煜婉明显一愣,她不知道李景温怎么会对他父亲有这种看法。但她也算聪明立马就想到了那天周意忱被秦松送回府的样子。
    “这些话殿下是听意忱说的吧?”
    李景温反问:“怎么?难道她欺骗了本王?”
    周煜婉连忙摇头,“那倒不是。父亲行事的确光明磊落,对我们姐妹几人的管教也颇严,殿下没说错。多谢殿下关心,长静这便回去了。莺莺还要烦请殿下费心安排。”
    “放心,她现在的命可金贵的很呢,本王不会让贼人再有机可乘。”
    周煜婉没再开口,深深看了一眼左莺莺便急匆匆离去。她也怕回去晚了周意忱那边会穿帮,若真殃及到周意忱那便是真的愧疚难安。
    月上柳梢头,在周煜婉离开太医院后不久周意忱果然暴露了。只因厨房给周煜婉送晚饭时发现房内只有假扮周煜婉的意忱躲在床帐内,阿若不在房中贴身侍奉,找遍全府也不见踪影。下人们这才发觉不对劲,掀开床帐看到的不是大小姐,而是二小姐周意忱,她们吓傻了,着急忙慌的将此事告诉了周令申和方氏。
    这般被捅破还得了,周意忱即刻就被下人拎到了祠堂跪在周令申脚边。儿时被父亲打怕的周意忱此刻看见他手里的藤条就浑身发冷打颤,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周令申看着身穿正红色罗裙的周意忱气不打一处来。
    且不说她是庶出无法身穿正红,最可气的是偷龙转凤这件事竟然还是她带的头。若非周意忱胆大去怂恿周煜婉,她是万万不敢忤逆自己的。
    想到这些周令申就气的浑身哆嗦,一藤条狠狠抽在她的小腿肚子上,当即就疼的周意忱眼眶一红。
    “你们姐妹俩还真是同心同力,一块来气我!你竟然敢怂恿你长姐入夜出府?府中的规矩就这样被你视若无睹!好啊,好得很!”
    他怒斥完又甩了一藤条。这下周意忱直接疼哭了。瞧见她哭方氏有些心软连忙起身把周令申往后拉。
    虽然周意忱不是她亲生的,但总归是她看着长大的,自个儿闺女跟她感情又好这要是打坏了长静还不得跟她闹。
    “好了将军,都是孩子何必如此苛责。更何况意忱还未出阁,这一藤鞭下去可是会留疤的!”
    周令申狠狠一跺脚,将藤条掷在地上,却还是指着她的鼻子怒言。
    “待长静回来我再同你们姐妹二人一并算账!你现在给我跪在祠堂,什么时候你长姐回来了再滚到我跟前!”
    周意忱啜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令申听着她的哭声顿感心烦。一挥袖愤然离去,方氏赶紧跟上去,祠堂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人。
    祖宗牌位在前,烛火摇曳,身后的门被寒风吹的咔嚓作响,寒风又卷起祠堂里垂下的白纱帘,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凄婉。
    周意忱哭了几声,只是哭了那么几声后她立马换上一副冷漠的嘴脸,伸出的手想要擦拭脸上挂着的残泪却顿住了。
    她理了理玫红色的长袖搭在手背上,竟直接用这上好的布料擦去眼泪。眼中除了冷漠还有那么一丝鄙夷。
    意料之中,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周意忱的心里早有设想,方才所有表现也不过是装个样子维护一下自己在府中胆小爱哭的形象。
    若不是为了阿姐周意忱才不会甘心受这份气。
    月过梢头周煜婉才匆忙回府,不出意外地被府中家丁从后门截住直接带到周令申跟前。
    当然,周意忱没有再滚到周令申跟前,因为周煜婉知晓她挨打后发了多年来唯一一次火,直接震住了周令申和方氏。
    看到闺女又生气又委屈的样子夫妻俩都心照不宣地不再开口火上浇油。
    周煜婉拾起满肚子的火气,憋住!还是守着规矩地朝父母赔罪告安。她匆匆离去,沿着去祠堂的路寻周意忱去了。
    听到下人们说周煜婉已经回了府周意忱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她一路扶着走廊上的柱子一瘸一拐地奔向她。姐妹二人终于在长廊上相遇。
    见到周煜婉的第一眼她鼻头一酸,泪如决堤。
    “意忱!”周煜婉远远地就瞧见了她,呼唤着跑向她。
    周意忱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把脸上的妆都给抹花了。她拖着生疼的双腿一声声喊着“阿姐,阿姐”分外惹人心疼。
    周煜婉扶上她,她顺势扑进姐姐的怀中哭得狼狈,周煜婉既自责又心疼。
    “意忱乖,都是阿姐不好,都是阿姐的错!”
    “阿姐,我腿疼!”
    “好好好,咱们回屋上药去。”
    周煜婉扭头立刻吩咐阿若,“阿若,快回我房内把最好的药都拿过来,再烧壶热水送到意忱房间里!”
    阿若应下立马跑开了。
    周煜婉扶着她一步一挪地往前走,两人浑然都没发现长廊下同样伤未痊愈的顾姨娘。
    她手中紧紧攥着药膏,躲在廊下悄悄张望着周意忱,原本眼底尽是担忧,但瞧见周煜婉后那些担忧很快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落寞的背影扶着腰往反方向走。
    ……
    天已经蒙蒙亮,一辆破旧板车从城南疾行离去,板车上是一卷草席,里头包裹着一具尸体。鲜血温热,从尸体的伤口处流出,沿着草席的纹路最后流在板车上。
    板车出了城南,一路向城外乱葬岗驶去。送尸体的两个男人找了个地儿将板车高高翘起,草席裹卷着尸体滚了下去。
    首辅府,李安淮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门外跃入黑影。
    那黑影站在门外朝李安淮禀报事宜。
    “大人,尸体都处理干净了,所有线索尽数毁去,司刑司的人就算再有能耐也查不到咱们的头上。”
    房内,李安淮已经穿好了外袍。
    “嗯,做的不错。”
    他套上长靴,系上腰带,沉声道:“这天亮的还真是快。走,上朝了。”
    他这般说着,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只是话音落下时门外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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