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剑歌

    
    今天，西阳宗迎来了一个好日子。
    方雪恨和魏窈窕回来之后休养了一年，这一年期间归姝率人广发邀请函，整个大隋和大唐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宗派，都收到了他们的邀请函。
    三月初三，西阳宗成立大典。
    这一天，方雪恨穿上了洛仙子亲自为他缝制的衣衫，换了新的长忆发型，头上插着李昭临专程送来的玉簪。
    这只玉簪，名叫光明簪，寓意前途大好，一片光明。
    “方雪恨，出来接客了！”
    魏窈窕的声音响起，方雪恨这才与洛仙子并肩而出。
    西阳宗的山门经过众人的讨论，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弧状，与南离神宗的山门有些类似，但又不尽相同。
    山门两侧分别矗立着两尊巨大的麒麟，这不是普通的麒麟，而是大唐圣皇送来的镇山麒麟，通过一个特殊的口诀激发，能够爆发出相当于于悟魂境五重修士全力一击的威力。
    李昭临是几个月前就来到了基山，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让方雪恨十分意外的人，水连山！
    自从圣皇被一股从天而降的气息震伤之后，那日大荒古镜上浮现的鬼头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原本就苍老的身体渐渐衰弱，这些时日他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赠与方雪恨一对镇山麒麟，再加上一个水连山，就是圣皇承认方雪恨这个外孙的方式。
    “窈窕，谁来了？”
    方雪恨和洛仙子走出来，却没看到客人。
    魏窈窕朝山下努了努嘴，原来客人被参天大树挡住了身影。
    当再次显露的时候，方雪恨靠了一声，飞快跑下山去。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方雪恨张开双臂与他拥抱，此人，正是云修竹。
    “我有那么容易死吗？”云修竹也笑得很开心，他没有收到方雪恨的邀请函，但是现在大隋和大唐都再传方雪恨要在基山重建西阳宗，他想不知道都难。
    “小子，你只欢迎我徒弟，不欢迎我吗？”秋易荒故作生气，板起脸道：“让我算一算，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要倒霉。”
    “别，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欢迎之至啊！”方雪恨笑呵呵地，自从经历了南巫族事件之后，他对秋易荒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刚将二人迎进山门，又有客人来了。
    这次方雪恨又亲自跑下山，因为来的是他的老师罗晗！
    随罗晗一起来的，还有一大群人。
    梵天楼的熟人，都来了！
    莫宁、严青来了，还有花润雨。
    方雪恨知道花润雨肯定是冲着魏窈窕来的。
    除了梵天楼的人，藏心殿的人来得也不少。
    江云水这家伙老远就笑哈哈地跑过来，与方雪恨狠狠拥抱了一下。
    他身后是面带微笑的游长兴和银笙，还有皇甫贤。
    “各位前辈，里面请。”
    方雪恨十分高兴，这些人能来，除了李昭临的面子外，还有他自己的功劳，表示他在这些人心目中，有了一定分量。
    采蘩和南离神宗的人是几个月前与李昭临一同到来的，除了他们之外，南州城内那些朋友，也悉数到场了。
    这是方雪恨专程交代他们办的事情，就连严狗和刘筠都被请了过来，这二人，是他的下属，以后，也是西阳宗的门徒。
    范阳卢氏除了卢彩莲之外，家主卢坚，也就是卢彩莲的父亲也亲自到场了，随他们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位名叫独孤伽的女子。
    人实在是太多了，方雪恨数都数不过来，要不是卓青替他分担，他光是迎客就得累死。
    重建后的西阳宗很大，几位女人要么宫殿要么院落，其余厢房数量也十分庞大。
    一直以来烂糟糟的演武场，也被修整得十分平坦，而且全部铺上了大理石，每一块石头都有图案，连在一起正好是方雪恨和卓青设计的西阳宗的标志。
    那是一个十分奇异的符号，有逆生符的影子，更有仇浩荡和丁信然的名字融入其中。
    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方雪恨打造了燕西阳的雕像，耸立在演武场前方，看上去十分霸气。
    原来西阳塔里就有燕西阳的雕像，后来梁白月又给方雪恨描述过燕西阳，所以他没有忘记。
    一切准备妥当，方雪恨在众人的催促下走到演武场看台上。
    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前辈，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同道中人，今天是西阳宗重新成立的日子，我代表我的师弟师妹，代表西阳宗的先辈，欢迎你们。”
    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砰！”
    一声巨响，这是周溪童和苏独未等人搞出的巨型礼炮。
    在万众瞩目中，西阳宗的匾额，终于被挂上了山门。
    以方雪恨为首的西阳宗成员，悉数跪拜在燕西阳的雕像前，虔诚地磕头。
    原本黑漆漆的雕像，陡然像被开了光一样，变得油光程亮，跟巫神庙的巫神像颜色无二。
    演武场上，摆满了大圆桌。
    在范阳卢氏的帮助下，这种宴席不费吹灰之力就安排妥帖，根本不需要方雪恨操心。
    走了一圈，与所有人都喝了一杯之后，方雪恨终于偷闲钻进了后山。
    后山有无数院落一座宫殿，宫殿自然是魏窈窕打造的十绝宫，不过不是她一个人住，小薇和春芽等人也住在里面。
    方雪恨之所以走入后山，是因为他收到了皇甫贤的消息。
    皇甫贤来西阳宗，可不仅仅是为了贺喜，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救治周铁匠！
    自从宇文洛从水云居将周铁匠带回基山后，方雪恨想尽了办法，却依然不见成效，无奈之下他只好请皇甫贤走一趟。
    “皇甫前辈，怎样了？”
    看着皇甫贤脸上的笑容，方雪恨心里一松，看来有戏了。
    果然，皇甫贤笑着说：“已经醒了，你去陪他好好聊聊吧，他还以为自己死了，看到我像看到阎王似的。”
    皇甫贤苦笑一声，背着手走出去，他还没吃饭呢！
    方雪恨怀着激动的心情推门而入，周铁匠坐在床榻上，怔怔出神。
    “周叔，你醒了！”
    方雪恨差点哭出来，周铁匠总算醒了，这下也能对周小渠有个交代了。
    周铁匠原本还处于懵然状态，此刻看到方雪恨突然大惊道：“小恨！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那公嘉木死了没？”
    方雪恨终于明白皇甫贤的苦笑有多无奈，他只好耐心地跟周铁匠解释，从遇到公嘉木起，一直说到西阳宗成立。
    足足讲了数个时辰，方雪恨口干舌燥，才将他的故事勉强说了一遍。
    周铁匠张了张嘴：“这么说来，我一睡，就睡了近三十年？”
    方雪恨点了点头：“这些年我也有打听小渠儿的下落，可是没有任何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方雪恨有些内疚，他真的没有关于周小渠的任何消息。
    他从杨仪那里得知大泽书院的人确实遭遇了不幸，那是杨正道任巡天府总领时犯下的杀孽。
    周铁匠却没有过于伤心，而是沉吟了很久，突然道：“小恨，其实小渠儿，不是我亲生的。”
    方雪恨大吃一惊，这玩笑开大了吧！
    他的反应周铁匠早有预料，他不慌不忙道：“这事还得从汤家山说起，小恨你还记得汤家山吗？”
    方雪恨想了想，点头道：“是不是长头峡不远处的汤家山？我记得那里有一片草甸，和一座破庙。”
    “不错，就是那里，那座破庙。”
    周铁匠的眼神迷茫，陷入了回忆：“那一年，我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铁匠，跟着师傅在青州城学打铁。”
    “有一天傍晚我途径汤家山，外面突然风雨大作，我跑进破庙躲避风雨，却听到了一个女婴的哭叫。”
    周铁匠嘴唇干涩，方雪恨替他倒了一杯水。
    不用他说，方雪恨也明白，那个女婴，就是周小渠！
    “当我捡到小渠儿的时候，她双目是纯白色，没有眼瞳。”周铁匠心有余悸道：“当时我以为是她的家人嫌弃她身患残疾才将她丢弃，可后来你也看到了，小渠儿不但没有缺陷，反而落落大方比许多女孩子都要漂亮。”
    方雪恨点了点头：“看来是她的父母走眼了，白白抛弃了这么好的姑娘。”
    周铁匠摆手道：“不，小渠儿，根本没有父母！”
    方雪恨心头一震，不明白周铁匠的意思。
    “我记得小渠儿三岁那年，你正好五岁，她与你玩耍之后回到家，浑身突然起了疹子，我找城里的大夫替她治病，才发现了一件怪事。”
    周铁匠喃喃道：“长了疹子的小渠儿夜里梦呓，说了一些话，让我永生难忘。”
    方雪恨迫不及待地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吾以神魂发誓，不杀剑帝，不入轮回’，我不知道剑帝是谁，但她，恐怕真的是轮回重生，并非肉体凡胎！”
    方雪恨愣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黑焰也不是肉体凡胎，洛仙子和灵种都不是，他早就对这些见怪不怪，只是这件事发生在周小渠身上，方雪恨还是觉得像天方夜谭。
    如果她不是周小渠，那她会是谁？
    方雪恨不知道，他唯一庆幸的是，周小渠很大可能尚在人间，她没有死。
    方雪恨心中突然充满了希望，不论周小渠是什么人，都是他的心上人。
    这就够了。
    周铁匠一直没有提及周小渠的身世，也是因为在他眼里，周小渠只是他的女儿，不是别的什么！
    周铁匠一辈子没有娶妻，只为了守护周小渠的身份不被泄露。
    如今他说出来，也是为了安慰方雪恨，让他知道，周小渠一定还活着。
    “时辰已到，今天是西阳宗收徒的日子，周叔你先歇息，我出去一趟。”
    方雪恨心里充满了阳光，走到演武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