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山下

    
    “这个桌子差不多吧？”虎子算着吃饭的人数将王伯临走时交给他们的桌椅搬了出来，又和陆静修再搬了一张高低差不多的桌子合拼起来。虎子娘在厨房喊了一声，虎子匆匆摆好凳子跑过去。
    “真丰盛啊！”虎子悄悄朝碟子里抓去，虎子娘伸手一拍：“就知道吃！”虎子嘿嘿一笑端起碟子朝外走去，放在桌上悄悄夹起一口肉尝起来，递给陆静修一块，又在碟子里刨了刨怕被人看出来，转身又朝厨房走去。
    “明霞，你放下！”虎子娘上前抢过她手里的碗交给虎子，王明霞有些不好意思回到桌上把筷子摆开。
    “爸！”王明霞到门口接过村长怀里揣来的两瓶酒，低着头小声埋怨起他，村长咧着嘴笑笑坐在椅子上，陆静修打了声招呼又和虎子忙活起来。
    “村长，”虎子娘也从厨房走了出来也打声招呼，村长连连点头自顾地倒起酒来。
    “咋还不见来？”几人已经就坐，却还不见虎子爹和刘老师，虎子紧盯着桌上的饭菜垂涎欲滴。
    “要不咱们先吃吧！”虎子头也不抬悄悄说了一句，还没来得及拒绝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来，村长率先起身向门前走去，虎子娘也站了起来。
    “刘老师！”村长笑着握着他的手，刘老师脸上挂满了笑容回应，几人走进院里一一落座。
    “我首先感谢刘老师和梦颖对虎子还有静修的帮助！”虎子爹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再者我要感谢村长！”虎子爹又朝村长举起杯子，村长笑笑也端起杯子。
    “快吃吧！”虎子爹坐了下来招呼着众人，虎子夹起筷子就没有客气，村长端着杯子在刘老师身边，刘梦颖则一直在一旁轻声劝阻着他，只有虎子头也不抬风卷残云地吃着。酒过三巡，刘老师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谢谢忠友啊！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说完他举起杯子同样一饮而尽，脸上微微发红。
    “嘿嘿，哪里哪里！”虎子爹笑笑举起杯子回敬起来，虎子娘则又起身回到厨房里去。
    “忠友，这桌子哪里来的？”刘老师脸上有些醉意却轻轻挪开桌上的两只碟子婆娑起来，虎子爹一直在桌上和村长交杯换盏，闻讯这才放下杯子扭过头来，听得似乎有些不太清楚。
    “这张桌子！”刘老师已经直起身子细细打量起来，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桌子的纹络非常喜悦的样子。虎子爹摇了摇头走了过来，他笑笑说：“就这张桌子呀！这是我家之前打的！”虎子爹用手磕磕桌子。刘老师摇摇头又爱惜地抚摸了一遍：“我是说这只！”几人都凑了过去，村长脸上红红得眼神也有些迷离，虎子也疑惑地看了看。刘老师将那张桌子上的碗碟挪到另一张桌子上，它的容貌才整个显现出来。
    木色金黄而温润，一种深邃的褐色。在黑白交替的色光下整张桌子的纹理像一张精致透明的人脸一样，刘老师依旧欣喜地围着整张桌子走来走去，又不时爱惜地抚摸起来。虎子爹见刘老师如此喜悦动情也毫不吝啬，当即拍板要将这张桌子送给他，村长也凑了上来一副微醺的样子附和着要将桌子帮他抬回去。
    “使不得！使不得！”刘老师急忙拒绝着，又略带尴尬地笑笑：“这张桌子和这几把椅子定是黄花梨所器！”他深吸一口气。
    “黄花梨？”虎子爹带着疑惑：“刘老师，这不值钱！”他笑笑拍拍桌子。
    “爹！那是王伯走时留给咱们的！”虎子在一旁急忙插话。虎子爹两眼发瓷：“哪个王伯？”村长虽然有些醉熏熏的样子但他却最先反应上来：“该不会是刚回北京的王叔吧？
    “刘老师！不论什么梨，今天我都把它给您抬回去！”虎子爹说完就作势要抬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刘老师急忙拉着虎子爹的手拒绝起来。
    “忠友，咱们先坐下。”刘老师拉着他又回到桌上。“忠友，这张桌子的价值非常高！我实在不能接受！”刘老师尴尬地拍拍他的手。
    “刘老师！别什么价不价值的！我今天就要给您抬回去！您要是不要，我立马劈了它！”虎子爹甩开他的手起身走去。见院里有些吵闹虎子娘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来，刘梦颖和王明霞也闻声急忙从厨房走了出去。
    几人急忙把虎子爹拖回桌上，虎子娘以为他喝多了，急匆匆地从屋里取出浓茶来。
    “忠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因为等梦颖去读书以后我也要跟她一起走了！”刘老师说完脸上既是不舍又有些哀伤。
    “走？您要去哪里！”虎子爹看着有些清醒了，对他说的话充满了好奇。
    “是这样的，梦颖去读书以后，我也要回北京了，她娘当初...”刘老师叹息着没有把话说完。几人却都陷入了沉默，原本是想着大家聚一聚，谁知竟然演变成离别宴。村长见状急忙打破尴尬僵硬的气氛，三言二语便缓解开来。虎子娘做好主食，明霞和梦颖纷纷忙活着端了出来，众人都纷纷感慨称赞起虎子娘的手艺来。刘老师因为高兴吃完也多喝了几杯，村长和虎子爹更是直接把瓶里剩下的酒喝完，俩人吵闹着勾搭着肩非要跪下结拜，虎子娘硬是连拖带拽将他扶回屋里，虎子也和明霞将村长拖回去，陆静修则是跟着刘梦颖将刘老师扶了回去。
    安抚好刘老师以后，刘梦颖轻轻走了出来闭好门。
    “静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她轻轻坐了下来。
    “我？”陆静修想了想也确实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想到师傅常常挂在嘴上的话，陆静修笑笑：“顺其自然吧！”好一个顺其自然，刘梦颖显然没有料到他是这样回答的，一时不知所措。
    “哦对了梦颖，你和刘老师还回来吗？”听到陆静修的话刘梦颖显然非常开心的样子，只是一想到自己可能都不会再回来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静修，我们报一所学校行吗？”这或许是以后能和他在一起的唯一方法，她缓缓吐露出来。陆静修认真点点头，刘梦颖忍不住大呼起来：“静修，我已经看好了一所好一点的大学！我们一起去看看环境怎么样行吗？”刘梦颖看着他焦急地等待回答。陆静修似乎还不明白其中缘由，他原本只是以为等考试结束以后再看看书也就算完事了，也没有想到原来是要等考试分数出来以后还要继续读书。见他有些疑惑刘梦颖才给他解释起来，并回答了他许多问题，陆静修才勉强答应陪她去一趟北京，看看她心中所想的学校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