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信号弹在高空尽情绽放,绚丽而引人注目。
命运和这群冒死执行任务的士兵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给予了他们一丝希望之后,又在他们毫无防备的身后狠狠地开了一枪,而这一枪,是致命的一枪。
货船上的所有人当即停下所有的工作,冲到了甲板上,他们呆立在原地,高高仰起头,仰望着天上那如烟花般璀璨的亮光,脸上的神情僵硬,流露出的是难以置信。
下一秒,闹哄哄的船上被恐慌支配笼罩着,对于接下来可能将要发生的事,每个士兵都无比清楚。
“信号弹!这是信号弹!”
“我们绝对被发现了!”
“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此刻,对于士兵的划分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主要分成两类:一类是惊吓得手忙脚乱胡言乱语的,成员包括没什么实战经验的新兵;而另一类是尚能保持冷静,意识足够清醒的,成员包括船长和少部分经验丰富的老兵,除此之外就是五个特种兵。
船长走到人群中间,大喝道:“安静!所有人都给我安静!”
乱成一片的人群总算恢复了少许秩序,但依旧有零零碎碎的杂声响起,船长走到当事人身旁,一巴掌拍了下去,“你还在瞎嚷嚷什么,嗯?”
说完他逼视着对方双眼,直至声音全部消失。
“你们,害怕了?”
“不……不害怕……”人群中传出稀稀落落的回答。
“我要听你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害怕……”
船长搭着身边士兵的肩膀,平静地说:“害怕,是人之常情,在危险面前,你们会感到害怕,我也会。”
所有人注视着他,却没发现这个人身上存在着害怕的痕迹。
“可能你们很多人都不会相信,然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无论是从前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还是现在处于排长的位置,每一次面对敌人我都会感到害怕,害怕就此丢掉自己的小命,害怕一不小心受个伤落下残疾,我们都一样。”
船员的头低垂着,这些话戳中了他们每个人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是!”船长的语气突然加重,“但是我们是军人,我们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和任务。”
掷地有声的话语犹如一记记重拳击打在船员的脸上,砰砰作响。
“我时常会问自己,如果带着恐惧去执行任务,我除了躲在绝对安全的地方还能做些什么?我还配称作一名合格的军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我不配。”
“正因如此,我不得不把这种情感尽可能地隐藏在内心深处,不让它控制我。”
船长凝视着每一个船员,试图通过眼神的交流传递力量,抹去对方不安的情绪。
“对于这种人皆有之的情感,我们不是羞于承认,不是想办法逃避,更不是成为它的傀儡,而是要勇于承认这种情感的存在,才能想办法去克服和战胜它,才能勇敢迈出第一步。”
“我再问一遍,你们害怕吗?”
“害怕!”
“那你们能够克服自己的恐惧吗?”
“能!”
铿锵有力的应答声萦绕在货船上空,士兵双拳紧握,在他们眼眸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船长朝五个特种兵走去,“各位,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袁大飞向前一步,“目前为止,还不清楚信号弹是谁发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发射,我觉得我们一方面要静观其变,另一方面要随时准备好战斗。”
“如果遇到袭击?”
“在保证军长安全的前提下,消灭敌人。”
船长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们出发前获知的命令。
货船早已进入了索马里海域,这片被海盗占据,肆意妄行的动荡海域,只不过,现在横跨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更难跨越的漩涡——反叛军,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
想象中的危险并没有立刻降临,但紧张的气氛依旧在漫延,悬着的心继续悬着,犹如走在钢丝上,只要一刻没有抵达目的地,就无法消除不断涌现的焦虑。
一只海鸟尖叫着飞过,惊动了船上所有的人,随即他们又苦笑着摇了摇头,笑自己的疑神疑鬼,风声鹤唳。船员只能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在工作上,以此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谁也无法确定危险是否存在,何时到来,一切都被蒙在浓雾中,让人难以猜透。正是由于这种未知性,才是最考验人的耐心,同时也是最折磨人的。
“报告——”
一声报告打断了全部人的幻想,被无情地拉回到现实中。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负责放哨的一名船员惊慌失色地跑来,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在打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报告,西北方向,发现可疑船只。”哨兵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说完后还用手指着西北的方向。
只见那个地方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正朝货船的方向高速驶来。
“报告——”
几乎同时,从另外的几个方向,分别蹦出几个哨兵,他们的脸上表情同样写满着大事不妙。
“报告船长,西南方向也发现了可疑船只。”
“报告船长,东北方向……”
“报告船长,东南方向……”
突然间,阴云仿佛遮蔽了太阳,货船被罩在一片昏暗中。
船上的士兵抬头望去,他们久久地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似乎看到了世界末日般,每个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无不倒吸着凉气。
一架战斗直升机正在货船的上空盘旋!因距离较远,只能看到直升机表面模糊的三角形标志。
“船上的人请注意,放下武器投降,可饶不死。”
“船上的人请注意,放下武器投降,可饶不死。”
“……”
喇叭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不停播放着劝降的指令。
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对于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况,他们实在是第一次碰见,就连几个特种兵都微微有点站不住脚。
没过多久,海上的几个黑点逐渐现出原形,那一艘艘的武装快艇迅猛而至,将货船的行进路线死死封锁,没有任何逃跑的空间。
他们早已是瓮中之鳖。
“怎么办……”士兵中不知道哪个人发出了疑问,这也是每个人想要知道的答案。
抵抗,到底意味着什么,大家都能预计得到。
就范,这是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结果。
留给他们的选择不多了。
船长深吸一口气,“你们别冲动,交给我去处理。”
沿着搭建的梯子,几个穿着反叛军军装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踏上货船,在他们身后,是一群穿着各种各样服饰的人,不太像正规的士兵。
人数之多,让人咂舌。
“哪位是船长?”说话的是一名佩戴肩章的军官,他的皮肤黝黑,还蓄着小胡子,态度还算和善。
船长主动迎了上去,“这位军官您好,我是这艘华夏商船的船长。”
“我叫阿曼多,是受索马里正义军司令的吩咐前来捉拿罪人。”
“我不懂,请问您所指的罪人是?”
“把船上所有人叫到甲板上。”阿曼多下达着命令。
“这些就是所有的船员。”
“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当然,当然配合,只不过……”
“让我来!”没等船长说完,在阿曼多身后走出一人,他一把抓住船长的衣领,威胁着说道:“人到底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船上真的没有……”
“不知道是吧?那你去死吧!”
那人手中蓦地出现一把手枪,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地指向船长的脑袋,只听到“嘣”的一声急促枪响,他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子弹疾驰而去,瞬间贯穿脑袋,一道血箭喷了出来!
船长身体猛地一颤,心脏骤然停歇,整个人直直地向后砸落在地,没有挣扎,一动不动得失去了最后的生命特征,他的双眼睁大,却再也看不到头顶的华夏国旗。
“船长!”几个船员大叫着冲了出去。
“嘣嘣嘣——”
枪管冒出缕缕白烟,几个人应声而倒,枪枪精准爆头。
血,覆盖在光滑的甲板,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鲜红恐怖的色彩。
“伊萨克,你住手!”阿曼多拍下开枪人的手,不无生气地说:“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残杀华夏公民,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被称作伊萨克的人露出一脸的不屑,“我没兴趣知道后果,我只知道我要完成的任务。”
“奶奶的,疯子!”
“你最好给我闭上嘴巴。”
伊萨克踩过那一滩血迹,军靴被逐渐染成了红色,他拉过最近的一个船员,用枪口抵着对方的额头,“人,藏在哪?”
船员的眼神涣散,磕磕巴巴地说:“不……不知……”
“嘣!”
不等对方说完,伊萨克已经扣下扳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再次拉起另外的一个船员,直接问道:“人,藏在哪?”
“不……”
下一秒,枪声响起,船员倒在了甲板上。
紧接着,随着第三个士兵的倒下,依然没有人愿意说出对方想要知道的答案,他们在坚守着军人所赋予自身的最后信念。
至死,永不舍弃。
伊萨克嘴角上扬,狞笑道:“都不愿意说是吧,很好!让我把你们一个个杀得干干净净。”
“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杨凡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桎梏着,他凝望着对方的双眸,从中看到了愤怒、急躁、和隐隐约约的气馁。
“人,藏在哪?”
“说!”
他被使劲地摇晃着,无意中看到了对方胳膊上刻画的纹身,一颗被三角形以及万丈光芒所环绕的眼睛,那是上帝监视人类的法眼,被称之为“上帝之眼”。
这是世界三大雇佣组织之一,上帝武装联的标志。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头顶的直升机和四周的快艇,都是同样的一个标志,代表着上帝武装联。
“雇佣兵……”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雇佣兵,出发前教官可没有提起过这一点……”
此时,杨凡的脑海里飘来了BB机的声音:“这不明摆着的事实吗,反叛军和雇佣兵联合了。”
他听后楞了一下,然后注意到,眼前雇佣兵的手指正缓缓扣压着扳机,决定自己生死的一刻终究来临。
“别傻傻地愣着了,不想死就准备反抗吧!”
杨凡猝然惊醒,握拳准备暴起,至少他还不想任人宰割。
BB机也没闲着,暗暗开启传送功能,计划着在最危机的时刻将眼前这个人传送到安全的地方。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过得很慢,很慢,每一毫秒都是新的煎熬。
风停了,海水不再歌唱,全部人屏住呼吸,世界陷入了寂静无声的状态。
“停!”
气势磅礴的喊话,如同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制止了即将来临的杀戮。
一群人从后方的集装箱中走出,为首的那人,昂首阔步,目视前方,大有一番君临天下的既视感。
“亚尔维斯!”
杨凡在内心深处喊出了那个以朋友相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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