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撩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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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借由腕表的滴答声，谈书润无比清楚地感知到了时间正从她的生命中，不断流逝。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某个事实，来得令她深觉恐惧——她越来越明白，战寰口中的支援，不会来了，因为某种原因，他们无法抵达太古里，而被困别墅区的他们，最后迎接的将会是从地狱最深处席卷而来的，死神冰冷怀抱。
    楼道隔间，夏念之与战寰如老鼠那般，躲藏起来的第二十九个小时后，夏念之开始觉得饥饿，口渴。
    食物和水变成了她连做梦都极度渴望得到的东西，然而醒来后，她发现身边一无所有的那种失落感，再次将她往深渊方向推进；不断地，一点点地变得束手无策，这种感觉，十分不美好。
    夏念之知道，眼下弹尽粮绝，再无法得到新鲜食物与水作为补给，她与战寰两人紧绷的神经，很快便会失控。
    与此同时，他们最大的敌人，那三只蛇麟尸怪，亦是终究循着气味，来到了他们身边。
    楼道隔间位于楼梯下方，狭窄逼乆中，听力极好的谈书润已然可以听见蛇麟尸怪，蛇尾拖行于阶梯的摩挲声，它们三只步履缓慢，蹒跚攀爬楼梯，但是并非向二楼不断靠近，那三只蛇麟尸怪，在楼梯拐角处停驻了下来，来来回回地绕圈，沿着阶梯砖块缝隙，嗅着些什么气味。
    谈书润不敢出声，生怕引来蛇麟尸怪的注意，也多亏了战寰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双臂圈着她拥抱于怀中，这般，她不用费力，只需稍微侧身，便能靠着战寰的肩膀，低声交流，避免惊扰到一墙之隔的蛇麟尸怪。
    “我们得出去，战寰，我能感觉得到，这个隔间的氧气愈来愈稀薄，再这样下去，就算不会被蛇麟尸怪当成早餐，我们也会被闷死在这里，成为两具干尸。”
    没错，随着时间流逝，一同来到他们两人面前的，还有氧气稀少与温度骤降的问题。
    上粤城的气候特殊，这是她来到这座三面环海的港口城市，生活将近半个月后，所得出的结论——昼夜温差极大，将近三十度，等于一天之内，上粤人必须熬过严寒酷暑两种极端季节。
    这种情况在起先，并未有任何引起谈书润重视的地方，然而眼下，她只觉得冷。
    寒气从地底不断冒出来，从四肢百骸侵袭而入，冷得她连骨头都在打颤。
    这时候，谈书润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躲进来？这不等于是自寻死路吗？
    “别怕，我在这里。”
    耳畔不断传来战寰的低声喃喃，随之而来的是谈书润感觉到，她被战寰抱得更紧。
    ……
    夜幕低垂，气温骤降，人在绝境中，活下去的求生念头压制过所有其他的心绪感情，战寰的身体宛若火炉，温暖且炙热，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下，谈书润忍着哆嗦和颤抖，死死咬唇，忍着主动靠近战魂，主动寻求庇护和更多的暖意。
    “战寰，咱们聊聊天吧，转移下注意力。”
    谈书润口渴极了，舔了下唇，不出意料之外地尝到了铁锈的腥味，鲜美甘甜，她快忍不住了。
    战寰没有犹豫，同意了谈书润的建议，并且提出可以玩真心话大冒险——事实上，就这么个伸手都能不小心扇对方一巴掌的小空间里，大冒险玩不起，因而谈书润明白，这不过也就是个她与战寰互问互答的真心话游戏罢了。
    “好啊！”谈书润没有犹豫，直截了当道：“虽然女士优先，但这次你先来。”
    她这是警告战寰，问题难度适可而止，否则轮到她时，她必然毫不客气地回怼！
    ……
    很多年以后，谈书润总会回想起此时此刻，在上粤城，一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没有任何外在的仇恨与怨怼，她与战寰竟是能够好好聊天的，如同最开始的时候那般，像他们小时候，于战家大院初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相依为命，努力为了活下去，而背靠背，互为支持，奋战至曙光降临。
    ……
    “如果重来，当年废弃工厂里的那枪，你还会不会扣下扳机？”
    万万没想到战寰一开始便如此刺激，谈书润晃晃脑袋，浑浑噩噩中，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这种奇怪感觉稍纵即逝，谈书润没来及抓住，只能任由它消失，而后寻思半晌，给出战寰答案。
    “我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的…”
    就算那人有着与战寰别无二致的脸，但终究不是战寰，不是会在她被人欺负时，护着她的战寰；哪怕那是杀人，由她亲手结束掉那条鲜活的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话落，谈书润不由得闷哼了声，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又得罪了战寰，他攥着她的手臂，力道极大，很疼很痛，也很委屈，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地救你，为什么你却变得那样快？
    ……
    战寰极想笑，甚至于狠狠地嘲讽自己一番，突然有些庆幸，他们两人此刻身处于黑暗之中，没有人看得见他因发怒而变得猩红不甘的眼睛，然后，他听见怀中的小女人委屈提问。
    “战寰，你到底喜欢战檬什么呢？”
    她有着倾城容貌？她优雅高贵？她聪慧睿智？
    “什么？”战寰不解。
    “说啊，我知道你喜欢战檬，这里又没有别人……”谈书润分外混沌，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仿佛此刻她的身体与灵魂已然分开，而正有人高举镰刀，将她剥皮抽筋。
    疼，好疼，整个脑袋快要炸开，蛇麟尸怪不断转圈的窸窸窣窣声音，如催命符般，好似汹涌海浪不断朝她拍过来，她快被淹没了。
    “战寰，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为你保密，而且，这是真心话游戏，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不能违背规则。”
    谈书润惊讶于她自己个儿已然快神志不清，竟还能条理清晰地说出这么一大堆字词句来，然而身后的战寰却是沉默了，若非有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战寰身上独属于他的龙涎香，她几乎都要怀疑，战寰究竟是否真的存在，与她齐齐被困于楼道隔间内，不得脱身。
    “战寰？”
    谈书润试探性地唤了声，但始终未能得到回应，直至她深感被战寰忽悠，心情愈加不畅快时，却听陡然有沙哑的低音炮，极富磁性，于她耳畔响起。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小檬？”
    “为什么？”
    谈书润陷入了两难，她这该如何回答？难道说上辈子我亲眼看见你俩滚床单惹，还一滚再滚，甚至我的魂魄消失前，那部名为SOI联盟司令官与他的小娇妻的连续剧，剧情已经发展到，他们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吗？
    不可能泄露出任何与未来有关的事情。
    谈书润这般想着，蝴蝶效应的最后结局，无人能够预料且保证究竟每个人的命运会走向何方，她不想牵连太多无辜的人，改变他们于惨烈的末世中，重新获得幸福的可能性。
    “没有为什么！”思及此，谈书润果断，“我就是知道，你喜欢的战檬！很喜欢很喜欢！”
    怀里的小女人似乎是被冻迷糊了，却也因此而卸下厚重的盔甲防备，露出柔软娇憨的小姑娘姿态来。
    战寰低头瞧着她，他知道，再没有水喝，谈书润怕是撑不到增援的时候。
    “我不喜欢小檬，明白吗？”
    “骗人！你明明那么喜欢她！”
    这傻子！
    太阳穴青筋暴起的战寰，只觉得他自己快被气吐血，这小姑娘怎么地就这么执拗，他何时表现出对小檬，谈书润口中所谓的那种喜欢？
    等等……
    这小姑娘是在吃醋？
    思及此，战寰猛然低头，怀中的小姑娘似乎觉得十分委屈，抽着鼻子好像要哭。
    “你明明那么那么喜欢她，喜欢得，让我嫉妒。”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战寰低头，无法抑制地轻笑了声，“傻阿书，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啊。”
    话音未落，迷糊茫然的谈书润便发现，战寰炙热滚烫的大手捧住了她的脸，唇瓣似乎印上了一片柔软，感觉很奇怪，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骤然间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